第三百七十六章 出乎意料
就在這樣的情形下,李參隱手忙腳亂地躲了好記片鐵片,終於這些鐵片終於落空的落空,墜地的墜地,李參隱這才心有餘悸地安靜下來,偷偷直喘氣,然後抬頭看了一眼周修常,不禁啞然失笑……
只見周修常也是在躲避著自己甩出去的鐵片呢!此時,剛剛把最後一片鐵片伸手夾在手中,看見李參隱看向他,周修常不禁尷尬地笑了一下:「班門弄斧,不要笑話!」
李參隱還真的笑不出來,周修常這一手雖然沒有準頭,但是力道、氣勢都可以說無出其右了!所欠缺的,只是日常的練習而已。
李參隱道:「我不會笑話的。你的確做的挺好,只是……你知道你的鐵片要飛向哪裡嗎?」
周修常搖搖頭,誠實地道:「不知道!」
李參隱嘆口氣,道:「不知道……那也挺好的。」
接著,他悠悠吟道:「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周修常聽了這兩句,暗中尋思,這一次又會是什麼招?
卻見李參隱雙目一瞥,他本來斜視的眼球好像是看向了天花板,卻許久都沒有動作。
周修常暗暗警惕著,知道李參隱應該是在憋一個大招……
忽然,李參隱一聲嘆息,道:「周總,你的功夫是誰教你的?」
周修常一愣,道:「到目前為止,你是最正經地問這個問題的人。不過……我無法回答。」
「哦哦……」李參隱還是望著天花板,道,「不說也罷,你的師父必然是個高人,是個超級超級高的高人,我等這輩子是無緣一見了……如果你能見到他,請對他說,我李參隱很佩服他。」
周修常心道:「我哪裡知道我的師父是誰?我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就變成個了這麼樣了!」不過嘴上還是說道:「可以。這個無妨。」
頓了一頓,周修常見李參隱還是沒有出招,便道:「敢問閣下的『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可是什麼招?」
「什麼招?」李參隱好像忽然醒覺一般,道,「哦,這個……我就班門弄斧了吧。」
說完,李參隱伸手入懷,竟然掏出了一管毛筆來。
周修常心中好奇,此時卻也知道不必細問,只看他怎麼動手即可。
李參隱道:「這筆乃是湖奎璋的筆,出自去古未遠的名家之手。可惜啊,被我用來當作武器了,當真是暴殄天物,哀梨蒸食!唉,唉!」
周修常一聽,心道:「李參隱究竟是書生身份,這時候居然拽起文詞來了。」說道:「物但盡其用,無可無不可,牛溲馬勃,竹頭木屑,自有用處,不枉天生之物,何須長吁短嘆?」
李參隱聽后,眼睛一亮,忽然又是一暗,忽然又一亮,然後又是一暗,如是者三次,方才長嘆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天涯何處無芳草……他們都這麼勸我,我卻……唉……『牛溲馬勃,竹頭木屑,自有用處,不枉天生之物』,周總,李某多謝你點撥了。」
周修常眨眨眼睛,心道:「我在點撥他么?哪裡點撥了?我不過是就事論事……聽他話的意思,好像是解開了什麼心結一般。難道是我關於『物盡其用』的一番話,讓他看破了紅塵世間?」
這時,李參隱道:「周總世事洞明,不簡單。且看招。」
「哎……」周修常心道:「這轉變也太快了吧?前一秒還說什麼『感謝』,后一秒就『看招』了。」
只見李參隱把那一管筆放進口中,吹了一下,然後忽然向甩槍那樣朝周修常一指,只見源源不斷的發著亮光的小珠子向子彈一樣朝周修常打來……
「嗖嗖嗖……」這些「子彈」破空之聲煞是凄厲,宛如魔鬼的哭號一般。
周修常見之一呆,這些小珠子一樣的「子彈」連接成串,在李參隱「槍管」的擺弄下呈波浪狀疾飛而至。
周修常見這些小珠子發出的破空之聲甚厲,但是實際上飛得並不是如何快,粗看上去便好像是軸承里的小金屬球一般,便打算用手去接幾個……
哪知手甫一伸出,卻聽「噗噗」數聲,聲音不大,但是效果驚人!
其中非在前面的幾個小珠子居然爆炸了!爆炸之後的小珠子,便如同釋放出陣陣濃煙一般,在空中形成一小朵「雲彩」。
可是,「噗噗」之聲連接不斷,「濃煙」也由少到多,由點成面,漸漸的,好像一個煙霧彈一般,在周修常身前形成了一團揮之難去的煙霧!
「好一個『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周修常暗暗叫苦,這些濃煙遮擋了視線,而且漸漸的眼睛發澀,嗓子發乾,煙霧成團成片,圍裹在他周圍,周修常只要原地轉上幾圈,就可能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在如此境地,要是有暗器穿雲破霧而來……」周修常無法想像了,但是他知道,這正是李參隱的目的所在!
正在周修常惶恐間,卻聽得李參隱高吟道:「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朦朦朧朧,幽隱難度,正是李商隱詩歌的特徵,此刻周修常被一團煙霧籠罩,目不能視,也算是體驗到了李商隱某些詩歌中的意境了。
「此情可待,當時惘然……」周修常暗暗念叨著,心道,「詩句惆悵低徊,感人至深,化為武功,此招當即如何?莫不是……」
一念未必,卻見一根鋼針從煙霧中攸然而出,竟是貼著地面而來,直射腳踝!
周修常剛要上躍躲過,心知卻一動:「不可!定然有一根鋼針在頭頂等著我!」
想罷,周修常將腳一抬,鋼針從腳底劃過……
果不其然,第二根鋼針緊隨而至,從周修常的頭頂一尺處飛過去。
周修常心道:「此針可待,當時茫然!哈哈,反詩意而用之,明明詩句哀傷到了極處,他卻是危險到了極處!」
周修常凝神觀針,他深知,針來的方向未必是前方,而是前後左右上下,均有可能。
不出所料,一根針從右側飛來,直奔他的右臂而去。
周修常手一抬,將之夾住,之所以不躲,便是因為自己只要一動,第二根針便會緊隨而至。
「我既然看不見外面,可是外面是不是也看不見我呢?」周修常暗想,「不然!外面的李參隱應該能看到我模模糊糊的身形!因為『滄海月明』、『藍田日暖』,皆是有光芒的意思,所以我現在朦朦朧朧,瞧不見外面,但是外面瞧我,卻是可見一個身影吧?」
周修常想著,又有兩枚鋼針分從左右襲來。
他還是伸指夾住,「若是下一刻來無數根針,卻有如何?」
好在為了破空之聲被周修常聽到,好提前判斷出針的方向,所以這些針飛來時速度均不快,周修常想要接住它們,還是十分從容不迫的。不過也因為悄無聲息,卻也絲毫大意不得。
這時候,卻聽得「嗤嗤」數聲響聲,乃是從周修常的後方飛來,周修常心中一凜:「之前的幾根都沒有動靜,現在卻怎麼……」
周修常也沒有回頭,伸手一抄,將從後方來幾根針盡數抄在手中,然後凝神看著前方……果然,只見兩根細針悄無聲息,從前方刺來!
周修常無聲地「嘿」然一笑,然後用另一隻手將前面的兩根針夾住,接著,口中卻故意叫道:「哎呀!」
李參隱在煙霧之外,只是隱約看到周修常在煙霧中的身形,然後躡手躡腳地圍繞著他去發射鋼針,他只是往影子上發射,卻根本看不到周修常是否中針。
不過,那一下「聲東擊西」,乃是一門絕技,用「返回針」製造出疾馳而去的快針效果,以此作為掩護,然後再發射一對針,偷襲敵手,此招一出,極少失手。
所以,周修常發出中招的「哎呀」聲,李參隱並不覺得如何意外,而是暗暗心喜,「這小子也有中招的時候!」
接著,李參隱雙臂奮揚,兩大把鋼針從大袖子里飄出,直射向煙霧中周修常的影子……
「啊!」只見周修常的影子晃了晃,隨即腳步踉蹌了幾下,便「撲通」一聲,倒了下來。
李參隱呆愣住了,似乎難以置信,「就這麼死了?」他自己搖搖頭,「不可能,之前看這小子的動作,都是快速至極,好像閃電一樣,怎麼會見到我針來了,一根也躲不過去?」
的確,剛才周修常的影子並沒有躲,也沒有看見影子如何抖動的情況——抖動,那表示是在接住鋼針。不過鋼針這麼多,他接不住也是正常。
「莫非有詐?」李參隱撓了撓腦袋。
就在這時,只聽煙霧中傳來兩聲周修常有聲無力的咳嗽,「咳咳」,然後又是幾聲吃痛的呻吟。進而,地面上的影子似乎扭動了幾下。
周修常沒死,他還在動。但李參隱看到后,卻頓時相信了一個事實:「周修常真的被自己的鋼針射中了!」
若是周修常不發出吃痛的呻吟聲,他還懷疑周修常有詐呢!
於是,李參隱頗有些激動地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個小丸子,然後扔在地上。這小丸子滾落在地后,那些揮之不去,凝聚成團的煙霧便立即被那小丸子吸去……就好像電子遊戲「吃豆人」中的黃色大嘴怪,不管面前的東西體積多麼大,一股腦統統地吸進去。
片刻之後,煙霧漸淡,李參隱立即前進查看,只見地面上躺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不過,煙霧尚且沒有被小丸子吸凈,所以他也看到模模糊糊,並不真切。
又過了一會兒,煙霧散盡,李參隱走到黑色人影跟前一看,不禁大吃一驚!
地面哪裡有周修常的影子!只是那件備受蹂躪的大衣!
李參隱「哎」了一聲,知道周修常定然就在旁邊,剛要起身飛起,卻忽然聽得身後的周修常說道:「別動,我的暗器手法你是知道的,準頭太差了,但是力道還算不錯吧?而現在我們相距如此之近,我也就不擔心準頭的問題了!」
周修常之所以沒有上前控制住李參隱,恰是因為之前的前車之鑒——本來想抓住李參隱的胸口衣襟,卻被扎了兩下手指,可見李參隱身上處處都是暗器,或者說,他本人就是一件大暗器。
李參隱背對著周修常,漸漸地直起腰來,道:「想不到,我還是上當了。你是怎麼……哦,是用大衣呀!唉,愚蠢愚蠢!」
周修常後來脫下了大衣,他從那一下「聲東擊西」之後,便脫下了大衣,舉在自己身前,後來一陣針雨襲來,俱被這件大衣攔住。隨即便裝模作樣地倒地,「吃痛」叫了幾聲。而一旦煙霧開始被小丸子吸去了,他這才趁機挪動身子,來到一旁。李參隱這時一直緊盯著煙霧中的大衣,根本沒有察覺周修常早就繞到了自己的身後。
周修常道:「那麼現下你如何說?認輸?還是像前幾層樓的人那樣,不成功便成仁,找個機會成全了自己,好讓後面的人認為我是罪惡滔天,逼人致死?」
周修常說到這兒,也不禁有些委屈起來,道:「若是你親眼所見李不照是如何死的,你還會怪罪到我的頭上嗎?」
「不會。」出乎周修常的意外,李參隱竟然回答得十分乾脆,「我本來就不會……但是,呵呵,我還是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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