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陳先生

「叫我陳先生好了，曉晨啊~你說給Jason聽的點子，我蠻感興趣，所以，讓湯去拿了兩套儀器。你有空陪Jason玩玩吧~」一個頭花全白的老人笑道，滿臉皺紋鞠成一朵盛開的花，一身將軍制服，很威嚴。但在這個時候，卻是一個慈祥的老人。

我眼前的這位先生，掌握著「楓城五區」兩萬平方公里上二十多萬外域人的生命。平時是看不到的，聽人說，他做楓城五區的老大已經十來年了，穩穩噹噹直到現在，不能不說很有一手。

「是的，陳先生。」我點點頭。

站在他身後的大塊頭，悄悄向我豎起了大拇指，在「教父」面前鎮定自若是需要一定勇氣的。當然，我不表露出來，並不代表我不害怕。陳先生的事迹聽說過的：當年為做老大，一人帶著手底800多人，將對手3000人殺得精光，其中包括放下武器投降的1100多人。那搏鬥現場就在楓城五區最大的街道泉口路上，當時，從堆積的屍體上汩汩湧出來的血液，流遍了周圍的三條街道。泉口路周邊，泥土泛出的妖異的暗紫色就是這麼來的。

做老大是一種藝術，一種管理藝術。

陳先生顯然深得其味，光靠暴力所帶來的畏懼，是無法讓底下人心服口服的。他們的手下都很敬畏他，這是Jason跟我說的。

Jason很聰明，而聰明人通常不滿於現狀。Jason跟我講的最多的一次是，他唯一的一次背叛：那是在他25歲的時候，年輕氣盛，朝氣蓬勃，那會兒他跟陳先生差不多2年了，感覺自己有了一定的勢力，但陳先生似乎不熱衷於擴大「楓城五區」的規模，以至於，他想著哪天一腳把陳先生給踹下去。

於是，Jason發動手下，花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布置了一個行動。結果在行動前30分鐘被陳先生叫到了書房。陳先生露出的一手讓他心驚肉跳，從手機里，他聽到了整整300個小弟被活捉的過程……

叛徒的下場是凄慘的，但陳先生沒有動他。之後，陳先生跟他談了三個多小時......

Jason笑道，那時候想著死就死吧，反正沒老爹老媽，也沒女人孩子，不過他還是有點不甘心，畢竟才活25年，人生太多樂趣沒有去嘗試，就掛了，多可惜。

「是包容！大的野心包容小的野心，我那會兒太混了，以為勇氣加義氣就等於鐵杆的老大，嘿嘿~」Jason自嘲道，陳先生是個很有想法的人，我若到他的年紀早沒了那雄心。而我追問什麼雄心的時候，Jason卻顧左右而言其他。

「曉晨，聽說你會寫腳本？」陳先生轉身一句話，打斷我的沉思。

我點點頭。

陳先生扯起嘴角，彎出一個弧線，「呵~果然是年輕人的玩意兒啊！我們這些老傢伙都跟不上這個時代了，」陳先生似乎想到了某個人，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看了我一眼，調皮地說道，「嗯~讓你幫我辦件事情」。

我愣住了，正想問清楚的時候，陳先生已經轉身走了，「到時候再告訴你。」

看著Jason張大的嘴巴，我意識到，這幅表情怕是Jason也不常見吧！

Jason拍了拍我肩膀，跟著走了。

上次跟Raid吃飯後，我回來查了下網游虛擬道具的交易記錄，在全球最大的網游交易平台PayJoy上，每天將近價值兩百多萬克比的交易流量，讓我嗅到了濃郁的銅臭味。

十幾年前，腦電波解析技術還處於實驗室階段，而今已經被普及到日常的休閑活動中。

這反映了什麼？！

科技的飛速發展，讓網游在概念上的更新換代很快：二十幾年前，我們通過眼睛和手指，在屏幕前奮鬥；而今天，我們通過腦電波模擬信號和全身肢體，在全息投影的立體場景中奮鬥。人們的感官越來越多的融入到遊戲體驗中，代入感越來越強烈，遊戲的吸引力也越來越大。

一款又一款的顛覆性大作競相呈現在人們面前，導致每款遊戲的壽命都不長，遊戲開發商、運營商和虛擬物品供應商為了爭奪市場份額，變著花樣的整出一套套創意。這是市場激烈競爭的結果，被爽到的自然是我們玩家群體了。

當然，這種混亂馬上就會過去。研發技術愈發成熟，而網游的概念也基本上定型了。《龍戰士》是一個新網游時代的標誌。一些嗅覺靈敏的商人已開始著手準備了：

一個職業團隊的投入和各類人才的培養也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收回成本較慢。只有在環境穩定下來后，才值得做。

我把我的想法跟Jason說了一遍，他聽上心了，才有今天跟陳先生的碰面。只是，我的想法是賺錢，而陳先生似乎沒有這方面的需求，那他想的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