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玉珍的大氣
玉珍和幾個孩子一有時間就到附近的廠子里和工地上撿點磚頭，裝點沙子。材料終於備齊了。玉珍叫上自己的弟弟，又請了周圍幾個鄰居幹了整整兩天，完工的時候玉珍備下了酒菜。她這是搬到這個地方來，鄰居第一次到她家吃飯，人家對自己和這個家都不是太了解，她想她必須通過這次接觸建立起一個良好的信譽和人脈，這個時候堅決不能掉價，因此她老早就讓弟弟通過外貿的同學買到一些煙酒糖茶。那時候百姓的日子都不富裕，到別人家幫工幹活大多都是為了吃上頓好飯，這一點玉珍深知，遂從早晨起來她就在灶前忙活，煮豬頭、炸帶魚、燉雞燒鴨，當年她跟丈夫到東北時學著燒過不少好菜，但東北酸菜今天不能給他們吃，山東人大多不認這種菜。雖然做了不少菜，但玉珍忙的有條不紊。幾位鄰居喝著上好的茉莉花茶，抽著大前門香煙美滋滋的，鄰居們都知道，這種檔次的煙酒在城裡也是領導們享用的，何況咱這郊區的百姓。幾位鄰居今天真是開了葷了，那煙叼在嘴上都不捨得吸。開飯的時間到了，玉珍認為稍等等再讓他們吃，她知道同樣的菜，肚子餓與不餓效果會完全不同。
玉珍和大山端上了八道大菜，爆炒辣子雞塊，涼拌豬頭肉，涼拌蒜蓉菠菜粉絲，醬牛肉，干炸帶魚，東北豬肉香菇粉條，豬大腸炒辣椒，最新鮮的清燉鮁魚，這些菜除了蒜蓉菠菜粉絲外，其餘的個個都是硬體，那兩瓶白酒也夠奢侈的，一瓶花雕，一瓶山西汾酒，這酒都是托關係從外貿買的。幾位鄰居都認為建個院牆破費也太大了，沒必要，再說這兩天在這裡吃了好幾頓了，街坊鄰居真是不好意思。
玉珍給每個人倒了一杯花雕酒，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酒杯麵對著這座房子的前主人說道：「大哥，感謝這兩天你的幾位鄰居，當然今後也是我的鄰居，幫我們家建起了這個院子，如果不是大家幫忙，這院子還不知哪年才能建起來，我真的沒有想到會這麼快。今天咱多喝點，喝多了也沒關係，反正離著家近，來，妹妹今天我敬大哥們一杯，我先干為敬。放下酒杯又說道：我再給你們炒倆菜去，說完又去廚房了。喝完兩瓶名酒之後又喝了不少酒，幾個人說話嘴開始鬆了，有個叫大波的鄰居兩眼盯著玉珍說道：「妹子，你見這個院牆破費的太多了，看得出來你也不富裕啊，我們真是承受不起啊！其實你完全不用這樣，你用這吃喝的錢雇上幾個人也就給你建起這個小院來了」玉珍說道：「大哥，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帳呢也不能這麼算，說實話，不建這個院子我就想請幾位鄰居過來坐坐，正好有這麼個機會，咱今天也沒外人，我就掏句心窩子的話，這個小院對我很重要，我經常上夜班，家裡幾個孩子我放心不下，有個院子我就放心多了，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把院牆壘得高點的原因，再就是我想養點雞，鴨，鵝什麼的，在這個地方養成本很低，孩子們放了學到地里撿點菜葉就夠了，那樣最起碼能補貼一下日常開銷。」大波問：「你們市裡的孩子也能到地里撿菜葉？」玉珍說：「怎麼不能，他爸爸活著時候用不著他們，去世之後，我們家已經是全民皆兵了。」說完，玉珍臉上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苦笑。
其實玉珍不惜花大錢宴請幾位鄰居，不僅僅是承認鄰居的勞動，還有更深層的意思，來幫工的幾位不是泥瓦工幹得最好的，但卻是周圍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一個是村裡民兵聯防組組長，就是剛才說話的那位大波，還有一位是村支書剛退下來的。其他幾位在周圍鄰里八舍都是說話較有分量的人物。玉珍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的孩子又沒有**，難免今後有得罪人的地方，而且剛一來就建這麼個大院子，鄰居們嘴上不說，心裡肯定嫉妒或有意見，這個院子什麼手續和證明都沒有，因此她不能讓周圍鄰居誤解太深，一旦到了爭地盤的時候自己孤兒寡母的肯定被動。所以今天在酒桌上必須表明自己的態度。再有就是在鄰居中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這就是玉珍的高明之處，很會利用人際關係。那兩年關東真的沒白闖啊！
幾位鄰居已經隱隱感到玉珍不是一般的家庭婦女，這人不但人長得好，而且氣質也不錯，並且家務活乾的又好，又能說出話來，不像咱這農村婦女只知道幹活，場面上的話一句也不會說，做個菜都是清一色的燉，根本就沒法下酒。而且人家玉珍還有一般家庭婦女所沒有的胸襟，對待鄰居大氣且很有誠意，你看看那幾個孩子吃著帶魚頭和尾巴稍就明白這一家大小是怎麼回事了。大波這時候又說話了：「妹子，如果你瞧得起我這個當大哥的，今後有什麼事言語一聲，比如買煤，買糧，挑水什麼的，」玉珍說：「那怎麼能行，我家大山長大了，這些活差不多就讓他干吧，」大波說：「那倒也是，不過妹子，你這僅牆外抹了層水泥，牆裡還沒抹呢？這樣吧，這事不用你管了，我有個朋友在水泥廠，過段時間我讓他幫著搞點水泥，我抽時間就幫你幹了。」這可是玉珍求之不得的，這幾天就這麼個院牆把個玉珍累的真是夠嗆。不過大波的過分熱情使玉珍感到不僅僅是今天的盛情款待，隱約感到還有別的意思。心想今天這酒喝到這兒吧，尤其是第一次在這個家喝酒，醉了也不好，最起碼人家的媳婦會對這個家有意見。第一次喝酒酒足飯飽正好。想到這兒玉珍拿出饅頭分給大家，又從屋裡拿出一條大前門香煙，每人分得兩盒拿回去抽。然後說：「這酒就喝到這兒吧，多吃點飯，這酒少喝點不要緊，飯可要吃飽。」聽這話后，眾人齊聲應著，飯後各自揣著兩盒煙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