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院
那身影太像我爺爺了。
老鄭沒有收回電腦，雙手交織搭在腹部，面色祥和的看著我說:「你姑姑，還有你們鄰居，都說這個監控錄像中的影子是你的爺爺，再結合一下案發時的監控錄像，你該理解我們為什麼會這麼對你了吧。」
我還是無法相信。
在我記憶中，爺爺就是一個只會種地，釀酒的農村的一個普通老人，而且還是那種逆來順受從不惹事的老好人。
怎麼會一下子變的這麼厲害了？
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就算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也該有個衣缽傳人吧，但是我不但一點東西也沒有學會，更重要的是我竟然一點察覺也沒有。
看我一臉吃驚的模樣，老鄭這才把電腦收了，並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包癟了的煙盒，問我抽不抽煙。
我木訥的搖搖頭。
老鄭便自顧著抽出一支，銜到嘴上，用火機點燃，淺淺的吐出一些煙霧。
看著他的樣子，我突然也想抽一顆，也不用他推讓，從他丟到茶几上的煙盒裡面直接摸出一顆，點燃，狠狠的抽了一口。
頓時，從不抽煙的我被煙刺激的嗓子發癢，一陣猛烈的咳嗽，鼻涕眼淚都被嗆了出來。
「不會抽煙就不要抽了，這東西學會了想再戒可就難了。」老鄭並沒有管我，只是夾著煙，眼睛微眯著看著我。
「案發時的視頻，想必你也看到了，按照等級來說，我也算是你的領導，而且你的調查員的身份還在我們的檔案里。」看我緩解了很多，老鄭繼續說:「所以，有些事情務必是讓你知道的，你可聽到過『偷渡者』一詞？」
偷渡者不就是官方說的非法移民嗎？但是不知道老郭所說的偷渡者是什麼意思，我實在享受不了煙草的味道，勉強抽了兩口便將它掐滅了。
我帶著徵詢的口吻問老鄭:「你的意思是說我爺爺是從某個國家偷渡過來的？」
老鄭搖了搖頭:「要是真的是那樣，那就簡單多了，世界上有很多地方都有一些來歷不明的人，這些人的基因，或者說生活模式和普通人有著巨大的差異，無一例外的是，這些人一旦被發現，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然後很是正經的看著我，一字一頓的說:「和你爺爺的失蹤，一，模，一，樣。」
「失蹤？」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他的用詞。我打開剛剛還給我的手機，手機電池的儲備量還是滿格的，看來這幫人已經動過我的手機了。
老鄭也不否認，看到我的樣子之後，淡淡一笑:「不用打了，不瞞你，我們通過你的手機給你爺爺打過很多個電話，想通過這種方式聯繫到他，目的也是為了能檢測到他具體的位置，但至今都是關機狀態，你爺爺的那款老式手機我們也請專人做了監測，也沒有查到一丁點的信號源。」
我獃獃的看著手機出神。
老鄭也沒有打擾我，只是用手探了探我面前的水杯，起身，將水杯裡面的茶水全部倒掉，然後重新換了一個紙杯，放入茶葉，沏上，再次擺放到我面前。
「失蹤？」我喃喃自語。
我實在不會相信我爺爺會突然離開我，就像我怎麼也接受不了我竟然和我討厭的姑姑有著血緣關係一樣。
但事實就擺在我的面前，但這樣的事實我又怎麼接受的了？
就像你從小到大生活在一個家庭里，你習慣了索取習慣了付出習慣了家裡所有的溫馨，但是有一天有個人跑過來告訴你，這個家不是你的。
你怎麼能接受？
我感覺到壓抑，也感覺到憤怒，只是我不知道我哪裡來的壓抑，為什麼會憤怒。
外面傳來敲門聲，隨後老鄭起身出去開門，然後有交談的聲音傳過來。
我充耳不聞，不是我不想聞，而是此刻我已經聽不清楚任何一點聲音了。
直到這個人走到我面前，我才發現來的竟然是林教授。
林教授在老鄭遞過來的一張文件上籤了自己的名字，並轉交給我，說讓我也簽上名字，我已經木訥的很了，已經看不出來眼前擺放的是什麼，也沒有問，機械的，再一處空白的地方寫了我自己的名字。
字，很彆扭。
老鄭接過文件，也不看，直接合攏了，對林教授說道:「我已經提前為他的身體注射了一下預防精神上的藥物，暫時可能有點抑鬱，過些天就會好的，有什麼事，您可以和我直接打電話，行了，您帶他回去吧！」
我知道我自由了。
我可以回學校了。
但是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心裡有一股沉悶的氣息壓迫的我有些煩躁，很是沉重，大腦早已經停止了思考，只是跟隨著林教授的腳步，機械的挪動，挪出辦公室，挪進電梯，挪到停車場林教授的那輛霸道跟前。
從車駕駛位置的車窗里透出一張秀麗的臉，周舒婷興奮的和我打招呼:「關鑫，終於看見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們多關心你呢，外公還不讓我問你的情況，咋了，你得了什麼病連探望都不讓？還在這種破地方治療？」
我很努力的去沖她笑了，但是笑的很僵硬，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好說:「沒什麼，我……沒病。」
對我這番說辭周舒婷顯然不滿意，還想再問被已經坐上車的林教授制止了，「別問那麼多了，回去再慢慢告訴你，另外，你一會兒帶他賣身衣服，他原來的那身已經被『醫院』銷毀了，外公給你錢。」
我坐到後座上才發現，我還穿著那身病號服呢，條件反射似的，我機械的回了一句:「我有錢！」
「這樣的機會你都不珍惜，關鑫，你得病得的腦袋進水了吧，這一輩子可能就遇見這一次這樣的機會，外公，你多給點錢，我順帶也買一身嘻嘻嘻。」周舒婷嘻嘻樂著，啟動了引擎。
路上，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問到:「林教授，您聽說過偷渡者嗎？」
林教授明顯遲疑了一下，答非所問的說道:「看來老鄭這小子什麼都給你說了，行，以後有時間我會詳細告訴你我能知道一切，前面有家商場，你倆先去買身衣裳吧！」
隨後掏出手機，輸入一串數字，隨後周舒婷的手機傳出收到一筆轉賬業務的提示音。
這讓周舒婷更是欣喜不已，就在商場前面的便道上把車停了，拉了我，甚是歡快的奔向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