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影子嗖的停下了，他彎腰撿起什麼東西，啪的一下點起火光，火光影影叢叢照亮了張苟成，顯得不慎真實。張苟成眼見秋生受傷，便邁步走向他。

「你你你…！站住！」秋生嚇得已經快打鳴了。

張苟成只好站住了，兩個人僵持了一分鐘，手上的打火機開始過熱，張苟成鬆開手指，火焰熄滅，他的臉再次陷入了黑暗。

「你…你別動啊…！」秋生很不容易拖著挫傷，跪坐起身，跟著摸出手機，對著張苟成拍了一張。

「咔嚓…」閃光一晃，張苟成錯愕的神情一閃而逝。

秋生哆哆嗦嗦調出照片，這次卻發現，張苟成有腦袋，卻沒有身子，「啊……哎…！？」

秋生大叫的調門從高到底，劃了一個弧度，最後變成驚嘆，原來不是張苟成有問題，是自己的手機屏幕上壞了一部分區域，上次拍攝的時候剛好擋住了張苟成的臉。

「哎呦…！」秋生出了一身汗，癱坐在地，「大哥…幫忙啊…快把我扶起來…」

張苟成趕忙上前，「你還是坐著休息會吧…對了…你怎麼又跑回來了？」

秋生無奈地看了一眼黑洞洞的衚衕口，「我一直在朝著出去的方向走…不知道為什麼…又轉回來了…」

張苟成驚詫不已，他朝著步行街的前後方向望了望，兩頭都是灰濛濛的迷霧，裡面似乎隱藏著什麼危險，這個時候已經分不清哪裡是來時的方向了，「我去試試…你在這等我…」

秋生一把抓住他，「喂！你別把我丟在這啊…」

張苟成拍了拍他，「放心…！我只是去驗證下我的想法…」

秋生：「什麼想法？」

張苟成沒有回答，他啪的點燃打火機，邁步朝著身後的黑暗走去，紅紅的火光如同掉進大海的螢火蟲，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喂…！你就這麼走了…」秋生抱著肩膀，好大一陣孤獨，胸口的心肝肺好像被一捆繩子拴著，悠悠地拉到了嗓子眼，這些年跟著師父師弟，大風大浪也見的不少，可是像這樣身體受傷孤立無援還是第一次。

「喂…張苟成…成…成…」秋生的回聲在黑暗裡無力地回蕩，又像是哀求，又像是嘲諷，可是張苟成卻連半個人影都不見了。

「張苟成…！」秋生的聲音開始有些憤怒了。

「塔塔塔…」腳步聲響，秋生先是心頭一喜，立刻又緊張起來，因為這次的腳步聲，是從秋生的身後發出來的，而且！這腳步聲分明是人赤腳走在石面上的聲音，它根本不是張苟成！

「什麼人？」秋生緊張地握緊拳頭，左臂的捶拖又給他帶來一陣疼痛。

「塔…！」那腳步聲似乎聽到了秋生的呼喊，頓了一下，跟著「塔塔塔…！」驟然加快腳步，快速地向著秋生衝來。

「嘎嘎嘎…」那東西一邊奔跑一邊大力喘息，似乎達到了某種興奮的狀態。

嗖的長鞭破空聲響！秋生忽然意識到什麼，身體下意識一閃。

「啪…！」一條掛滿倒刺的舌頭凌空劈下，將秋生腳旁的石磚砸了個粉碎！

秋生強忍碎石刮擦的疼痛，勉強看清了黑暗中的人形物什，大驚失色，口中驚呼一聲，「卧槽！！！」

「嘩楞楞…！」那帶刺的紅舌一擊不中，嵌入地面一寸多深，舌頭蠕動著想要縮回去，卻被倒刺阻礙，只能一段一段地往上蹭，帶出的砂石嘩啦啦崩在秋生臉上。

「哎呦我滴媽呦！」秋生連滾帶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翻的身，幾乎連疼痛都忘記了，他手忙腳亂地往後退，卻跑的比烏龜還要慢。

濃霧裡的怪物似乎覺得拔出舌頭太麻煩，塔塔塔邁著步子向前，一邊回收舌頭，一邊向著秋生快速逼來。

秋生被那聲音一嚇，腳下一軟，猛地跌在衚衕口的牆筋上，他渾身的力氣似乎被抽幹了，他渾身無力，周身發冷，臉色慘白地看向那不斷逼近的物什。

「塔塔塔…」那是八個女性腿部的組合粘連，中間頂著一個碩大無比的頭顱，頭顱上沒有別的五官，只有一個寬闊的大口，那張口幾乎佔據了整張臉的二分之一，碗口粗的紅舌頭吸麵條一樣往口中縮回去。

這是個什麼鬼？！或者這是個什麼古怪？秋生見過的鬼怪不少，卻認不出這東西的模樣。

「塔塔塔…！」那怪物已經衝到秋生身前，卻被舌頭阻礙，無奈只得回過頭去，去拔舌尖。

秋生想要爬走，怪物的四條腿卻牢牢地纏住了他，壓的他的骨節爆出一陣輕響。

秋生咬著牙，忍著劇痛，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他被女人抱住過，那算是柳條隨風舞，溫柔無限。可是這怪物的四條腿簡直像是四個石墩子，他如同是被水泥澆築在了地面上，根本動彈不得了。

「卡帕！」那怪終於拔出了舌尖，擰著腦袋看向秋生，它沒有眼睛，臉上的嘴巴卻詭異地彎出一個誇張的表情，口中溢出的腐臭粘液，滴滴答答地落在秋生身上。

「噫…」秋生已經被嚇得快斷氣了，他極力地想向後縮，好躲開那股臭氣，那張怪臉卻悠悠湊了過來，伸出舌頭，黏黏的在秋生的臉頰舔了一下。

秋生被那怪物舌頭上的倒刺劃得又癢又疼，加上驚嚇，整人人都跟篩糠似的，他終於忍不住，口中爆出一聲走了音呼喊，「媽呀！救命啊…！」

「嚯！」伴隨著一聲雷霆般的呼喝，張苟成幾乎是從怪物的正頭頂凌空跳落。他緊握手中閃爍著的強力電棒，不偏不倚狠狠地按進怪物大臉的太陽穴。

「嗷嗷嗷…！」怪物狂叫一聲，當下送開秋生，瘋狂掙紮起來。

上百伏度的電流以夢魘般的強度攻擊著怪物的大腦皮層，產生的極端恐懼令靈魂脫離與凡世的聯繫。

怪物摔著窒息與邪惡粘液倒刺的舌頭，隨著電擊散播著毀滅與瘋狂，撕裂身心，將周遭的磚石砸的稀爛。

張苟成抓住機會，握緊電棒，對著怪物一通猛砸，每一道重拳都深深打入了怪臉的腦子，張苟成能感覺到非現實的屏障之外有什麼東西在尖叫，眾口一聲，痛苦不已。

「噗…！」怪物的頭殼忽然破裂，裡面放出一陣紅光，在那一瞬間，張苟成看見了怪物腦殼裡的物什，他舉著拳頭，再也砸不下去。

「張苟成…！」秋生站在衚衕口，對著他發了一聲喊。

張苟成驚醒過來，翻身跳下怪物的腦袋，跟著閃身躲過怪物舌頭的橫掃，上前一把抓住秋生，就朝著漆黑的衚衕里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