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不寂寞么?
第550章不寂寞么?
玉杉微微皺眉,覺得孫妙清口中所說,實是至理名言,可是,她又覺得,自己所相熟識的太皇太后,不應該是因妨傷人,誣陷忠良的人。
玉杉一時無言,卻聽孫妙清繼續道:「太后,師父她,知道,她闖入宮闈,是死罪,可是,他還是進宮了,她最後的心愿,已經了了。她給了她認為應該受到律法制裁的人以懲罰,她自己也不會逃避律法的制裁。」
玉杉反問道:「那我問你,在你眼裡,我究竟是包庇犯人,將律法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惡人,還是大義滅親維護了律法的好人?」
孫妙清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等一等,別說了,外面要有人來了。」
玉杉微微一笑,卻並未聽到外面有人。正要反駁孫妙清幾句,又轉念想到,孫妙清功夫遠在自己之上,又是盲人,耳音絕非自己所能比的,便閉口不語。
孫妙清道:「太后,民女再替您按一按腿罷。」
玉杉道:「有勞了。」
「皇嫂可在裡面?」聲若洪鐘地呼喊聲,令玉杉眉頭一皺,這是她此時,最不願意看到的人。
卻還是不得不道:「在,殿下是來憑弔先帝的么?請殿下先行退下,容哀家避開,再請進來作風吊。」
攝政王卻全不顧玉杉的呵退,直命人推開殿門,緩步走了進來。
看到玉杉同孫妙清,攝政王問道:「皇嫂,臣弟所薦此女,服侍可還用心?」
玉杉道:「甚好。」
攝政王道:「孫氏,你先出去,本王有國事要回稟太后。」
玉杉道:「哀家還要讓她替我捶腿。妙清,你留下。」
攝政王道:「國家大事,她聽不得。」
玉杉道:「國家大事,便該到朝上去說。」
攝政王逼問道:「太后久不臨朝,臣弟如何到朝上說?」
玉杉道:「王爺退下,明日哀家自當臨朝。」
躲到壽安殿,便是為了躲這個攝政王,既然壽安殿都不躲不開,那便索性大大方方地到前朝上去。
攝政王往前一步道:「臣弟待皇嫂的心,皇嫂該知道了?」
玉杉道:「哀家知道,不必再言。」
攝政王再一次地道:「孫氏出去。」
玉杉毫不退縮地道:「妙清留下。」
攝政王又往前一步。
玉杉道:「殿下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攝政王道:「壽安殿。」
玉杉道:「這是你皇兄的靈前。」
攝政王道:「臣弟知道。」
玉杉道:「遣走了妙清,你莫非連你皇兄的靈位也能遣走么?殿下,今日當著你皇兄的靈前,咱們把話說開了罷。」
攝政王道:「皇嫂請講。」
玉杉道:「父皇、母后早去,如今,你還有母后的三年孝期。之前,我與你定下的日子,便只能再往後推上三年了。到那個時候,殿下已是而立之年,該怎麼樣做,你自己知道的。」
攝政王道:「皇嫂說話,緣何雲山霧罩。」
玉杉強納著氣,道:「我說的話,雲山霧罩,那我不妨聽聽你打算怎麼樣說。」
攝政王換了一副溫潤喜笑的聲音,道:「太後娘娘,年紀輕輕,便沒了皇兄的陪伴,您便不寂寞么?」
玉杉冷笑一聲道:「當著你皇兄的面,你就敢說這些?哀家不妨再反問你一句,王爺幾近而立,這一把年紀,卻沒有妻妾,你便不寂寞么?你可知道,母後走前,最放不下的,便是沒有給你冊立一個王妃。」
攝政王嘆道:「本王自然寂寞,本王這一世,已然不能再迎娶自己心愛的那個姑娘了。太後娘娘,您可知,本王的心有多痛么?」
玉杉道:「哀家不知!」
攝政王道:『本王真是後悔啊。』
玉杉道:「不當悔!」
攝政王痴痴地道:「還記得,那一年,在營中。」
玉杉冷冷地道:「那一年,在營中,你是高高在上的璟王殿下,我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梁家三丫頭,在你面前,我只能跪下,不敢抬頭。」
攝政王回想當年,慢慢地道:「在那場暴雨中,你幾番奔波,是那樣的勇武。」
玉杉道:「雨後,因對你不夠恭敬,我被父王一頓板子,痛加捶楚。」
攝政王道:「昭陽城內,一曲簫聲,亂敵蜂陣。」
玉杉道:「遭敵擒拿,不見天日,百般周旋,絕望無助。」
攝政王道:「丕弗城破……」
玉杉打斷道:「不必再說,丕弗城破,我身帶重傷,便去與人整理南疆文獻,時至今日,不曾好轉。哀家在戰場之上,所做所為,固然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將士們?不過,恕我直言,你這個監軍,又做過什麼?你為整個戰役付出了什麼,你什麼也沒有付出過,時至今日,你還在同哀家面前說這些,那哀家不妨告訴你,如果,那一場戰爭,你能稍微多用用心,而不是給我們這些人出了一個又一個難題,我們可以做得更好。你我初相見時,不是在軍營中,是在周家花園裡,你言語放蕩,不顧閨中女兒的名譽,便在我的面前妄談什麼文君之流,那時起,我便厭你,惡你,再相見,你是監軍、是王爺,我是頂著個欺君之罪的庶人丫頭,我怕你、懼你。之後再見面時,我已是皇后之尊,你我之間君臣逆轉,你卻辱我,說什麼是你『璟王的枝還不夠高』,自那時起,我恨你、憎你。你皇兄重我、憐我,因你皇兄之故,我不理你,因朝中需你攝政,哀家容你。你到今日,卻敢在你皇兄面前出言放肆。」
攝政王聽玉杉這一篇長篇大論,一時怔住,了口內只是喃喃地道:「娘娘,你……」
玉杉道:「我什麼?我嫌你的枝兒,還不夠高啊。」
攝政王道:「娘娘,臣弟絕無此心。」
玉杉道:「好,好一個娘娘,好一個臣弟。本來,你皇兄去后,母后她老人家便以為你長進了,沒想到,母后剛走,你便還是這般不知好歹,這裡便是你皇兄的靈前,你好生跪在這裡,想上一想,你該怎麼樣罷。哀家回宮了,你好好地想一想,這裡是什麼地方,你該怎麼樣做。明天早朝後,哀家聽你回復。倘若再敢胡言,君臣上下,你該懂得,你若還是不懂,哀家不妨教教你。妙清,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