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我不方便插手,但會護你周全
無罪釋放?
蘇陌淺唇角微抿,沉默不語。
在此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彥簫畢竟是彥家人,即便彥老在她這兒走不通,也會想盡辦法將他女兒撈出來。
良久,她出聲,「跟劉大慶聯繫的應該是彥簫親近並且信任的人,我能想到的有兩個人,思行傳媒高文璽和她的二哥彥華。」
蘇陌淺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把懷疑的目光轉向高文璽,那個從她入學便對她多加照顧的學長。
或許是每當她與他提及張妮的事情時,他都持反對意見,也或許從始至終她都沒信任過他。
「嗯,我會派人盯著這兩人。」
邵躍從口袋掏出煙,點上吸了一口,「48小時之內拿不出證據,警隊必須放人,以後想再抓她,就難了。」
他這番話很直白,錯過這次機會,以後都不會有機會。
蘇陌淺認真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邵隊長,只要她彥簫做了,就一定能定她的罪。」
她等了一年,才等來今天。
無論如何,都不該這麼早放棄。
掛斷電話之前,蘇陌淺提出想見彥簫一面的要求。
邵躍猶豫了片刻,應了下來。
傍晚時分,她來到刑警大隊,在邵躍的疏通下,見到了彥簫。
彥簫依舊穿著視頻那天的衣服,與以往的光鮮亮麗不同,臉色很差,頭髮也亂糟糟地耷拉著。
聽到聲響,她緩慢地抬起頭,眼神變得犀利如炬。接著,開始整理形象,似乎是不想讓人看到她此刻的狼狽。
活了四十多年,今天這般遭遇,卻是頭一次。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落敗。
因著邵躍的緣故,看守的人退出審訊室,將空間讓給蘇陌淺。
隔著單向玻璃,幾位刑警各司其職。
耗子拿著筆錄站到隊長身後,小聲問:「這姓彥的口風很緊,心理素質也過硬,關兩天根本套不出話。」
若彥簫沒人保,他們有的是時間跟她耗,可偏偏條件不允許。
邵躍望著審訊室的兩人,眉頭微皺。他的喉嚨有些發緊,煙癮犯了。
「知道販賣器官該定什麼罪嗎?」
蘇陌淺淺靠著座椅,表情冷漠。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彥簫嘴唇一勾,冷笑著。
「一年前,張妮即將出院,病情卻突然惡化,沒有任何徵兆的走了,當時負責她的主治醫生不久后出國進修,並於半年後定居國外……」蘇陌淺平靜地闡述,到最後傾身問:「巧合的是,她的血型與安晚雨相同。」
「那又怎麼?和晚雨血型一樣的人多了去,能說明什麼?」彥簫不慌不亂地應對著,反將一軍,「蘇陌淺,你知道你現在的行為是誹謗罪嗎?我隨時可以告你。」
「別急著轉移話題,我話還沒說完呢。」蘇陌淺淺笑,垂眸漫不經心道:「巧的是,前不久宋北北出差,遇上當時給張妮治病的醫生了,你猜他說了什麼?」
「不可能!」彥簫矢口否認,說完又覺得自己的反應太大,抿唇用沉默掩飾心虛。
「是不可能找到那位醫生,還是你篤定他會保守秘密?」蘇陌淺趁熱打鐵,接連的問題拋出,「你身邊能使喚且信任的人不多,你覺得他們會為了你背負一條人命嗎?」
「閉嘴!」
彥簫臉色泛白,怒視開口,「我不管你今天來是出於什麼目的,沒做過的事我不會承認,你有本事就拿出證據。」
隨之,她用力拍桌子,要求離開審訊室。
臨走時,還不忘言語恐嚇一般。
走出警局,邵躍要求送她,被她婉拒后,便步行送她去地鐵站。
路上,他開口問,「你那位朋友真遇上那位主治醫生了?」
蘇陌淺搖頭,無奈道:「他在出國的第二個月,就死於一場恐怖襲擊了。」
之所以提及他,是想誆她罷了。
「線索又斷了。」邵躍從口袋掏出煙點上,深吸一口,「好在醫院人員變動不大,這兩天抓緊點,應該能找出有用的消息,技術部也在加緊處理劉大慶提供的錄音。」
既然從彥簫這裡行不通,就要另闢蹊徑,尋找其他的突破口。
「邵隊長,辛苦你了。」
「應該的。」
……
進地鐵,蘇陌淺坐下,疲憊地揉著太陽穴。
手機鈴聲響起,接通便傳來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哪?」
蘇陌淺如實說了自己的位置,那邊讓她在下一站下車,他開車過來接她。
等了二十來分鐘,坐上他的車。
男人單手擱在方向盤上,偏頭問:「昨晚我是怎麼和你說的?」
讓她在蘇宅等他,他有重要的事與她說。
結果呢?
消息沒回,電話從早晨到二十分鐘前才打通。
若不是看她滿眼迷茫,都懷疑這丫頭是不是故意戲弄他。
蘇陌淺點開手機,翻到通話記錄,略帶愧疚道:「之前一直靜音,對不起哦,四哥。」
女孩兒微張唇,露出貝齒,鼻尖浮著汗珠,天氣悶熱的緣故,臉蛋的紅暈還沒全部散去,粉嫩的讓人想伸手掐一掐。
彥錦深那點脾氣,瞧她這般也就消散殆盡。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將車發動。
蘇陌淺把他發的消息看完,眼角浮起笑意,問:「如果我一直沒接電話,你準備怎麼辦?」
男人輕哼了聲,沒回答。
能怎麼辦?
當然是哄了。
與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算是明白,凡是女朋友不接電話、不回消息,那必然是他哪裡做的不合她意了。
見他不理自己,蘇陌淺也不生氣,反而怡然自得的把聊天記錄一一截屏。
這可是四哥難得說的肉麻話,要保存下來。
之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當問及蘇陌淺午後去哪時,她有片刻的猶豫,最後還是如實回答了。
彥錦深眼眸微眯,嗯了聲,沒發表意見。
「四哥?」
蘇陌淺欲言又止,醞釀會兒開口問:「你相信彥、彥簫是用非法手段給安晚雨弄到配型成功的臟源嗎?」
問完,內心有些忐忑。
恰巧遇紅燈,彥錦深側身,瞧出了她的緊張,緩聲開腔,「我的看法很重要?」
「嗯。」
很重要。
「彥簫這些年犯的事不說多,但七七八八加一起也足夠她把牢底坐穿。」
彥錦深望著她,目光如炬,「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確實是老頭的女兒,在這件事情上,我不方便插手,但會護你周全,我這麼說,明白了嗎?」
聽完他的話,蘇陌淺眼眶有些發熱。
她明白的。
「後續的事情,就交給刑警隊處理,你已經做了應該做的了。」
蘇陌淺點頭應下。
在見完彥簫后,壓在她心底的那塊石頭終於沉下。
她相信邵躍、相信法律,會給張家一個交代。
車子在路上飛馳,直到發現景色愈發陌生,蘇陌淺才出聲問是要去哪。
「檀香山。」
彥錦深答。
檀香山?
蘇陌淺微愣,驀地睜大眼睛,那不是彥家的老宅嗎?
男人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安撫她,「別怕。」
「昨晚你說的有事,就是回彥家?」
「嗯。」
她能不去嗎?
蘇陌淺向後靠,緊閉著眼,內心很抗拒。
任誰前一天被人恐嚇,得知馬上要去那人的家,會是欣然接受的。
「怎麼了?」
彥錦深注意到她不對勁,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沒事。」
蘇陌淺扯了扯唇角,緩過來后,故作輕鬆問:「到了彥家,是要乖乖喊四叔嗎?」
男人從牙縫中擠出話,「你可以試試。」
「要不改天吧,我什麼都沒有準備。」蘇陌淺打著商量。
「不需要準備東西,人到就行。」
彥錦深的話,徹底打消她的念頭。
後面的路程,蘇陌淺望著窗外,思考該如何應對即將發生的事。
四哥不知道彥老將她『請』上游輪,並且她被帶去彥家一定也是老人家吩咐過的。
他到底想做什麼?難不成真的只是吃頓飯這麼簡單?
下午四點左右,黑色邁巴赫駛入彥家的半山別墅。
迎接兩人的是老宅的管家,孫叔。
孫叔面露慈祥,在前面帶路,不時與蘇陌淺搭話,試圖讓她放鬆。
最終,三人停在一處空地。
左邊是人工湖,右邊是大片種植園,中間擺放著野炊的工具。
「老爺知道年輕人不愛餐桌禮儀,就特地讓我們準備燒烤用具,晚上就在這裡用餐。」孫叔解釋,看了眼時間道:「三少爺和小姐他們也快回來了,我去廚房催一催食材。」
待他離開,蘇陌淺緊繃的神經才放鬆。
彥錦深笑,「這麼緊張?」
「昂。」
無論孫叔表現的再親切和藹,他畢竟是彥老身邊的人。
蘇陌淺盤膝而坐,指尖劃過青草,「等會見到你爸我可能連話都講不利索了。」
「出息。」
彥錦深蹲下來與她平齊,漆黑透亮的眸子閃著光,「我在這,你所擔心的都不會發生,嗯?」
「四哥,我能感覺到……」
『你爸不喜歡我』這半句話沒說出口,就被漸近的笑聲打斷。
兩人不約而同朝發聲處看去,便見彥璟、彥錦樂往這邊走,身後還跟著其他人。
待他們走近,蘇陌淺向兩人打招呼。
而緊隨其後的人群中,有人竄到她身邊,「嗨小蘇蘇,好久不見。」
「蔣越州,你給老子滾,小蘇蘇是你能喊的?」
「呸,我就喊!」
顧方淮和蔣越州見面就掐的狀態,依舊沒變。兩人似乎對這種相處方式,樂此不疲。
「行了,都多大了。」彥錦樂出聲打斷,目光柔和地望著蘇陌淺,「淺淺,聽蔣歡說你們認識,我就不介紹了。」
跟在後頭的蔣歡上前,兩人對視一笑,算是問候。
幾人沒聊一會兒,孫叔領著下人把食材、酒水送來,眾人自己動手生火烤肉。
蘇陌淺本想跟著彥錦樂與蔣歡串肉串,卻被男人強勢地拉到一邊。
「你幹嘛?」
蘇陌淺嗔怪。
大家都在忙,他們歇著不干事,多不好意思。
彥錦深擁著她,附耳低語,「等會無論誰來,都別覺得驚訝,如果不想留下,也別勉強自己,知道嗎?」
「還有人要來?」
蘇陌淺疑惑地眨眼,繼而挽唇笑,「我都快不緊張了,被你這麼一說,又有點了。」
「嗯。」
男人注視著,讓她去找彥錦樂,自己則往彥璟所在的方向走。
六月底,天黑的晚。
等所有準備工作完成,纏繞在枝椏上的燈光亮起。
七點整,彥崇陽被彭珺推著來了。
蘇陌淺拳頭微曲,目光掃過老人後面跟著的其他人時,愣住了。
他們、怎麼會來?
手指一緊,被一雙溫熱的大手包裹住。
她愣愣地望向身邊的男人,似乎想從他那裡得到答案。
「我也是到這兒才知道他們會來。」彥錦深低沉開口,「我說過,不想留下的話,不用委屈自己。」
蘇陌淺微垂眼眸,搖了搖頭。
要說不想留,不該是自己,而是她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