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謝歡,我們建立一個家吧」,靜下來,他粗啞沉噶的道,兩人面對著面,他身子火熱,氣息相纏,她身子不由得僵硬起來,睫毛也微微抖著。
不是我們在一起,而是建立一個家。
這似乎是又有些不同的,建立一個家可以需要付出愛情,所有人都拿這個人沒轍了,連陸珺雯都說找個男人不過是為了過日子,她都二十八了,什麼樣的愛情沒經歷過,難道還打算來段轟轟烈烈的愛情,已經不稀罕了。
她沉默,他壓下去,雙唇密集的疊在一塊舌尖毫不客氣的挑開她唇齒,品嘗起來,動作慢且重,眸光卻緊緊盯著她,明若星子。
旁邊突然傳來花草拂動,雪墜落下來的動靜。
她雙手往他胸膛推去,摁開他,兩人回頭望過去,章思璟手裡拿著拖車佇立在不遠處看著他們,目光幽遠,立在他身側小鳥依人的溫弦一臉的俏紅,不自然的朝他們笑著,「不好意思,我們不是故意打攪你們的,前頭路面的雪掃完了,我和璟哥哥是想來後院幫你們掃的」。
「不用了,我和謝歡能掃的完,哥,你們也掃了很久了,你帶溫弦進屋去休息吧」,章盛光走過去,不由分說的拿過拖車。
「那好吧,待會兒鏟了雪倒門口去」,章思璟淺笑的視線掠過謝歡,挽著溫弦的肩膀轉身穿過長廊回了前院。
他們的背影親昵中又帶著刻板的規矩,相敬如賓大抵就是這樣,謝歡望著他們離開后,才低頭拿鏟子把地上的雪一堆一堆的鏟到一塊,或許這世上很多的婚姻也是像章思璟和溫弦那樣吧,不是所有的真愛都能走到一塊,前些日子和自己的學生談話時,不少大學生都聲稱想找個年紀大的,踏實、穩重,可以給他們安全感,卻另有一個學生說不願找太大的,對方經歷過太多事情,對感情看得比較淡,會沒有激情。
個人的選擇不同,但或許那個學生說的也是有道理的,有些人是真的喜歡,有些人是為了錢又或者純粹為了過日子。
這一輩子太長,誰都不想一個人走下去。
「嗯」,兩人花了一個多小時把後院的雪清掃乾淨,章盛光乾的活最多,熱的一張臉紅通通的,臉上的笑容比天上的陽光還要明亮。
「謝歡,我希望我們到老了都能這樣」。
「回屋裡烤火吧」,謝歡嘆息的從後面走進了大廳,客廳里只有章偉權在火爐邊看電視,梁鳳蓉拿著話筒眉飛色舞的講著電話,神情激動。
「都還沒確診下來,你別提前就亂嚷的滿世界都知道」,章偉權喝道:「你也先等他們回來再說」。
「我生過兩個孩子,我還不清楚嗎,我有預感肯定是有了」,梁鳳蓉斜睨了丈夫一眼,又繼續煲電話粥,「我都六十多歲了,要真能在死之前看到孫子走路上學,我閉眼都能瞑目了…」。
「爸,你們在說什麼呢」?謝歡拿起桌上的瓷杯在飲水機里倒著熱水疑惑的問道。
「剛才啊,溫弦進來后,你媽還想讓她吃點你早上做的煎餅,結果又吐又嘔的,你媽懷疑她是懷上了,這不,剛才你哥帶她去醫院檢查了」。
五臟六腑彷彿突然抽搐了一下,腦子出現短暫的空白,杯里的熱水溢出來,滾到手背上,旁邊的章盛光也是突然愣住,倒沒留意她,直到杯子落地摔碎的聲音,他才猛地回神,看著謝歡的杯子摔成了一地,熱水濺了一地。
眾人怔住,梁鳳蓉講電話時激動的表情也靜下來,大家都望著她。
「你們別這樣看著我,我是太意外了」,謝歡朝她們一笑,縮回右手看著自己滾燙通紅的指尖,「燙死我了」。
「我看看」,章盛光緊張的奪過她手看了下,「不算嚴重,我去給你拿點牙膏抹一抹」。
謝歡想說算了,可他已經快速的進了洗手間,擠了些牙膏到她手指上抹勻,他兩條濃眉緊蹙著,黑亮的眼睛盛滿了擔心和疼痛,好像受傷的就是他自己一樣。
等他抹完后,謝歡方才抬頭對章偉權道:「溫弦要是真懷孕了,也是件好事」。
「我們也希望是真的」,章偉權悵惘的道:「家裡總歸要一個孩子,早點生下來,你媽還能幫忙帶一下,再晚點,估計想抱也抱不了了」。
謝歡心裡泛起疼痛,到了午間時分章思璟才帶著溫弦從外面回來,手裡拿著確診書,溫弦素凈的小臉上難得的嬌艷和羞澀。
謝歡也是女人,沒等他們說,便已明了了過來。
「醫生說她有了兩周的身孕…」,章思璟才說完梁鳳蓉便激動的沸騰起來,拉著溫弦的手四下里打量。
「真懷孕了?一定要生下來啊,老頭子,你聽到沒,我們盼了十多年總算是要當爺爺奶奶了」。
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章偉權此時此刻也忍不住高興,不過卻比梁鳳蓉理智些,「你也要看溫弦願不願意嫁給阿璟」。
溫弦臉蛋一紅,看向章思璟,章思璟輕輕的握住她的手,淺笑的視線深處掠過不遠處的單薄身影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和無奈湧上來,然後注視著身邊的女子頷首,「她既然懷了孕自然是要生下來,我和溫弦商量過了,趁著肚子還不明顯的時候早點辦結婚酒」。
「好好好」,梁鳳蓉紅著眼眶一顫抖的說了好幾個,這七八年來,身邊的朋友、親戚一個個都抱了孫子,她是羨慕的不得了啊,「我和你爸總算是能夠在閉眼之前看到我們的孫兒了」。
「媽,您別說這種話」,他作為長子卻總讓父母一次次的操心,章思璟為了掩飾自己的疼痛,握著溫弦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幾分,「您和爸身體很好,說不定還能看到孫兒娶妻結婚呢」。
「我們啊活不了那麼長時間,能看到…」,梁鳳蓉目光欲言又止的掃過謝歡和章盛光,又收了回來,道:「既然你們決定結婚了,那就得出面和溫弦父母商量下,然後早點提親」。
「我待會兒送溫弦回去,和她爸媽商量下,再安排個時間見個面,把日子定下來」,章思璟溫聲說。
「那就好,先把中飯給吃了」,梁鳳蓉親熱的拉著溫弦的手,「乾脆你以後就住我們家吧,這懷著身子,各方面都要注意,有媽照料著我們都放心」。
溫弦猶豫的看向章思璟,見他點頭,才輕輕點頭,「我回去跟我媽說說」。
屋裡喜氣盈盈,這讓謝歡想起了自己與章思璟訂婚的那天,梁鳳蓉也是用這般的笑容讓她以後叫他們爸媽,那時候她是以為他們有未來的,可是如今事過境遷,嫁給章思璟的最終不是她,也不是詹苑青,人生大抵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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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水月。
這是唐棲去年投資的一家清吧,謝歡每次回來暮市都會來這裡坐上一回,當捧捧場。
吧台中間的舞台上,一名十八、九歲的少女正閉著眼安靜的唱著梅艷芳的《別說愛情苦》:
不管愛是多情愛是無情
人生還要走
別說愛情苦別說愛情苦
愛過就該清楚
為何你的愛情我的愛情
都是那麼苦
也曾付出真愛動過真情
愛卻不停留
……。
謝歡端著一杯瑪格麗特坐在角落裡,指腹反覆的摩搓著杯沿許久未動,服務員走過,她掏了兩張百塊遞給服務員,然後指了指那名女子。
「每次來,你都會給阿詠小費」,坐在她對面的唐棲品著一杯藍色夏威夷笑道。
「她唱的很好」,謝歡斂著眸子道,「你不覺得有時候愛情就像她唱的那樣嗎」?
「確實」,唐棲怔然,若有所悟,半響從自己的失神中回過神來,笑道:「今晚你有點不對勁,不會是溫弦懷孕,刺激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