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番外:紀玫瑰(二)
等待紀玫瑰回去的時候,已經到了午飯時間,規規矩矩的吃了頓午飯,她估摸著時間,準備休息一下,不過之前還是打算去看下營里的訓練情況。
因為都是女兵,紀玫瑰還是考慮到實際問題,下午的形體訓練盡量安排在室內,女兵們平舉著ak47,槍口用繩子吊著一塊磚頭,一動不動堅持兩個小時。
紀玫瑰去的時候正好是訓練結束,大家都在原地休息,等會繼續下午常規的負重20公斤500米跑。
她看著什麼事情打算離開,突然聽見有人在議論她。
她看了看認出來是營里的白小常和劉珏。
白小常小聲的說道:「你說葉營長是不是喜歡我們營長啊?」
她雖然壓低了聲音,可是她本來嗓門就大,旁邊的女兵有聽見了,然後圍了過來。
劉珏一臉八卦的說道:「我也覺得啊!你看葉營長平時多照顧我們營啊,這次演習也是多虧了他,要不然還不得被那個姓張的給欺負死。」
旁邊的古詩詩跟著附和道:「就是,那姓張的簡直太欺負人了,幸好這次又壓他一頭,氣死他。」
「那姓張的一點男人的度量都沒有,我們上次贏了他們,他們營就一直不服氣,天天叫囂,這次真的是狠狠的打了他們的臉,真是解氣。」
「那可不是。」劉珏贊同的點點頭,繼續說道:「這次多虧了葉營長借了我們人,偽裝成C組的兵,再利用坦克的視野盲區,我們說不定還真的全軍覆沒了,營長再來一個將計就計。」
「你說這姓張的上輩子是不是一個娘們?那麼記仇?」
旁邊的張爽點頭說道:「說不定還真是一個娘們,但是出來帶把了。」
聞言,幾個女兵笑的肚子疼。
旁邊的訓練員看著她們笑成一團,大聲呵斥道:「你們幾個注意紀律!」
四個人看被訓了,趕緊站起來行禮,「知道了。」
聽她們聊完了,紀玫瑰也沒多說,其實她帶兵雖然管理的很嚴,可是還是要給下面的人一絲空間。
畢竟部隊不是工廠,要的是保家衛國,有血有肉的戰士,不需要冷血的機器人。
又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忍不住響起剛剛她們聊天的內容。
葉天喜歡她?
想想又覺得可笑,怎麼可能呢?
雖然她們認識四年,可是葉天和她不過只是戰友罷了。
甩掉這種可笑的想法,她暗自告訴自己以後和葉天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好,免得讓人誤會。
看著時間晃著過去了,紀玫瑰突然覺得心裡有種空虛感。
突然她苦笑一笑,這習慣了每天訓練,難得偷懶一次,居然還不適應。
突然她感覺背後有人,猛的一個轉身,還沒看見來人,對方一個擒拿手就要控制住她,她直接躲過,然後後退三步,本來想著反擊,看見來人,她微微一愣,「致遠哥,你怎麼來了?」
紀致遠是她的表哥,和她相差10歲,以前也是部隊裡面赫赫有名的人物,可是後來因為自身原因,六年前也就退伍了。
紀致遠難得臉上有些笑意,「看來沒少練。」
能讓他誇獎,紀玫瑰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那是當然,總不能丟了紀家的臉。」
紀致遠欣慰的一笑,「明天回家吧。」
「回家?怎麼了?」
「明天是奶奶的生日。」紀致遠說道。
奶奶的生日,紀玫瑰微微一愣,自從哥哥死了以後,她似乎再也沒有去過紀宅,也沒有看望過爺爺奶奶。
「我還是不去了吧,反正也不差我一個。」
紀致遠沉著臉問道:「你還在在意?」
聞言,她苦澀的一笑,怎麼可能不在意?那畢竟是她的親哥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哥哥的死確實是罪有應得,可是他畢竟是死了,她也卻是是少了一個哥哥,父母也少了一個兒子。
她不恨紀致遠,甚至心裡會覺得有些愧疚,可是每次見到他,她總會想到哥哥,只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還是算了吧,我明天還有事。」
「什麼事?」
「明天部隊有訓練,我走不開。」
紀致遠蹙眉道:「奶奶想你了。」
一句話,讓紀玫瑰的心頭一軟,其實記憶裡面奶奶向來對她不錯,不是一般家庭重男輕女的家庭。
她的小時候也過得很好,包括後來她想當兵,爺爺奶奶也是相當支持。
想了想,她開口道:「行,我明天回去。」
紀致遠說道:「你現在收拾收拾,跟著我一起走吧。」
「啊?我還沒請假呢。」
「我來的時候已經給你請了一個月假,你回去收拾收拾,我的車在你樓底下。」
……除了哥哥去世的頭兩年她經常會有空就回家裡陪著父母,後面的四年她幾乎全都在部隊裡面生活,有時候連過年都不回去。
如今著走著熟悉的街道和房子,只覺得一切物是人非。
沿著水泥馬路,車子緩緩駛入紀宅。
車子還未停下,透過落地窗,她看見父親和母親都在客廳裡面。
其實自從出了那事,她們一家再也沒有踏進過紀宅,總覺得這裡是一個傷心地,不願意來。
見她進了屋,一屋子人都圍了過來,她先是和先和爺爺奶奶打了個招呼,現在坐在自己爸媽身邊,對面是二伯一家人。
突然她發現歲月真的不留情,兩位老人家已經頭髮全白了,而且臉上已經全是溝壑,爺爺和奶奶今年也有九十多了,脊樑也不如以前挺拔,都彎了,如同枯老的大樹一樣,再也經不起風雨的磨礪。
而自己父母的頭像也有了白霜,特別是那眼神,也黯然無光。
突然紀玫瑰覺得自己鼻頭一酸,有些想哭。
紀奶奶問道:「玫瑰,這些年在部隊過得咋樣?怎麼也不回來看看奶奶,奶奶好像都有六七年沒見過你了。」說著上下打量著她,滿意的點點頭,「這都成大姑娘了,長得越來越標誌了,也不知道那家的小夥子有福氣能娶到你?」
聞言,紀玫瑰臉微微一紅,「奶奶,現在不是來了么?我這提前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這話我愛聽,今天就住家裡了,明天啊,這宴席就開始了。」
「嗯。」紀玫瑰點點頭。
紀奶奶又問道:「玫瑰啊,你在部隊裡面談戀愛沒有啊?」
「奶奶,你這說什麼呢?部隊裡面哪能談戀愛啊。」
紀奶奶微微一笑,一副大家都懂的一樣,「部隊我又不是沒去過,這多少地下黨啊?」
見她不說話,紀奶奶又說道:「你都快二十六了吧?是該好好找個對象了,部隊裡面有沒有追你的人?說說我們幫你參謀參謀。」
聞言,紀玫瑰微微一愣,追她的人?追她的人卻是挺多的,不過沒有一個她能看上的。後來有一天她正煩著,突然有個男兵過來搭訕,她一個心情不好直接把人家揍的下不了床。第二天她的「威名」在整個部隊都傳開了,都知道部隊裡面出了一個母夜叉,雖然名聲是不好聽,不過升了她多少的麻煩,她也就沒有理會。
「沒有。」她斬釘截鐵的說道。
紀奶奶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她,「不會吧。」
「真的沒有。」
原本以為這下可以躲過紀奶奶的追問,沒想到她突然說道:「沒有更好,明天奶奶生日,邀請了很多社會名流,還有軍屆的青年才俊,到時候你好好挑一個,奶奶給你們牽線搭橋。」
紀玫瑰語噎了,感情剛那麼多話就是拋磚引玉,現在才引出正題,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想了半天才說道:「我還不著急。」
「什麼不著急,明年27歲了吧?」
紀玫瑰點點頭。
紀奶奶繼續喋喋不休的說著,她無奈只能把目光看向自家的爸媽,誰知道兩個人一臉認同的看著她,眼神裡面全是贊同,這下她也沒招了,見爸媽被策反了,她無助的看著爺爺。
誰知道爺爺竟然硬生生的別過頭去,一看就是同謀。
紀玫瑰嘆了口氣,乖乖的聽著奶奶訓她。
許是說的差不多了,紀奶奶停了停喝了口水,說道:「你是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紀玫瑰一下子回過神來,鬼知道剛剛她說了什麼。
「額,好,聽奶奶的。」這樣子說應該是沒錯了吧?
聞言,紀奶奶滿意的點點頭,真沒虧她剛剛說了那麼多,這孩子總算是聽話了,「那行,那我就和墨家說一聲。」
墨家?什麼鬼?她剛剛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還沒等她弄明白,紀奶奶突然站起來,著急忙慌的說道:「不行,得現在就說聲,免得明天人家來不及準備。」說完就去打電話。
紀玫瑰愣住了,她感覺自己好像給自己挖了一個很深很深的坑,她把目光投向坐在對面正在用同情眼神看著她的紀少名,問道:「少名哥,剛剛發生了什麼?」
紀少名同情的看著她,說道:「奶奶剛剛給你介紹了一門婚事。」末了還加了一句,「姓墨。」
聞言,紀玫瑰在心裡差點跳腳了,「WHAI?」
紀少名好心的補充道:「墨家可不是一般的家庭,墨家的爺爺和我們爺爺是一個戰場上走出來的開國元勛,和我們紀家門當戶對,聽說墨家的大少爺也是出類拔萃的人,奶奶給你介紹了這門親事也是很合適的,你明天也多看看。」
媽媽的,紀玫瑰都快要罵人了,不過自己挖的坑,死也要自己埋上,大不了明天就說不合適就行了。
張媽走過來請示道:「老太爺,各位少爺夫人,這晚飯已經做好了,您們現在需要上餐嗎?」
紀爺爺點點頭,「上吧。」
然後一群人陸陸續續的轉移戰場,吃完飯之後,各自回了房間洗澡休息。
紀玫瑰現在的心情可是很複雜,根本睡不著,翻來覆去之後,決定起來吹吹夜風,讓自己清凈一下,沒想到到了後院的亭子遇見了紀致遠和廖白。
她微微一愣,其實她最不願意麵對的不是紀致遠,而是廖白,她的嫂子。
雖然沒有人告訴她,可是她大概知道哥哥對她做了什麼,聽說這也是導致他們分開那麼久的導火索,如果不是哥哥的話,他們也不至於兜兜轉轉那麼多年,還差點陰陽兩隔。
廖白聽見有人來了,轉身一看是她,微微一笑,打招呼道:「玫瑰,你睡不著?」
紀玫瑰點點頭,想了想,抬起腳步向她走去,「嫂子也睡不著?」
廖白點點頭,「現在熬夜熬習慣了,不到十二點根本睡不著。」他們一家人早就搬離了紀宅,因為樂樂心心讀書的原因,他們現在主要居住在美國,也只是偶爾回來罷了。
三個人面對面坐著,氣氛有種謎一樣的尷尬。
紀玫瑰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麼,正打算離開,突然廖白對紀致遠說道:「阿遠,你先回房間吧。」
紀致遠看了兩眼一眼,什麼話都沒說,慢慢的離開,但是沒有回房間,而是在不遠處等著她。
廖白想了想對她說道:「你恨我們嗎?」
紀玫瑰下意識的搖搖頭,「不,那也是我哥咎由自取罷了。」其實她早就想明白了,只是有心結罷了。
廖白繼續說道:「那你在在意什麼?」今天她的目光一直避開她,明顯就是有心事。
她猶豫了下,嘆了口氣,「只是覺得對不起你們。」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廖白拉著她的手,說道:「我們都是一家人,就算,就算你哥哥還在,我們也會選擇原諒。」
紀玫瑰不解的問道:「為什麼?」如果是她肯定恨死哥哥了。
「因為……其實沒有原因,因為很多事情本來就講不明對錯。」廖白事後想想,其實很多事情都是因果輪迴,沒有必要一定要記在心裡,畢竟已經過去了,就算紀榮輝還在,她也會選擇原諒,他不過也是個可憐人罷了,渾渾噩噩的活了二十多年都在為了他人而活,就連最後都不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