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蔣蘊,救我
黑色邁巴赫車裡。
後排座位上,葉皊坐得離蔣蘊有些遠,拿著三明治低頭吃著。
她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仔細嚼著,臉頰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蔣蘊在邊上看著她吃,很快忍不住笑了出來。
「過來。」他看著看著,突然出聲。
葉皊側頭看他,「不要。」
因為嘴裡吃著東西,說話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蔣蘊伸手把她拉過來放在大腿上,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腰不讓她亂動。
她不自然地去撥他的手,「我吃東西呢。」
「坐這也能吃。」他握住她拿三明治的手,遞到她的嘴邊,黑眸看著她的眼睛,低聲道。
她滿頭黑線,看了看前面的司機,再看看眼前唇角微勾的男人,半晌,愣是說不出話來,只能悶悶地咬著嘴邊的三明治。
這人真是……一點也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經過幾個回合的交鋒,葉皊也看明白了,蔣蘊這個人雖然脾氣不好,可只要不逆他的意,順著毛捋,他還是很好說話的。
「好吃嗎?」他把她散落的頭髮別到耳後,笑著問她。
她點點頭,想到他還沒吃東西,遞到他面前說:「你要嘗嘗嗎?」
「好。」他攥住她的手,環在她腰上的手微一用力,把她帶到懷裡,低頭舔了舔她的嘴角,「嗯,味道不錯。」
葉皊:「……」
誰來把這個妖孽收走?
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他,實在是弄不明白這個人的下限在哪裡?這麼親密的動作都不用看場合,想做就做的嗎?
蔣蘊眸光淡淡地盯著她,笑道:「這麼看著我,沒親夠?」
葉皊:「……」
「快吃吧,等會該到了。」他握著她的手,好整以暇地說。
她臉色糾結無奈地看他半天,一張臉漲得通紅。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半天回不過神來。
大老闆當著他的面秀恩愛,對象還是一個小女生?
這狗糧來得猝不及防!
徐助理之前說蔣先生對一個小女生上心了,他還不信,覺得這麼一個雷厲風行、強勢肆意的人再怎麼喜歡一個女人也不會太放在心上。
可現下這是什麼?
喂飯、坐大腿、親嘴試味道!
簡直崩人設啊!
正當他在心裡唏噓喟嘆著,就聽到葉皊有些煩悶地說:「不吃了。」
「這就不吃了?」蔣蘊一愣,拿過她手裡的三明治。
「沒心情!」她撇了撇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調戲,誰還有心情吃得下去。
看著她嬌嗔的姿態,他也不惱,拿紙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沙拉醬,三兩口吃完剩下的三明治。
「下午還有課嗎?」蔣蘊慵懶地靠在座椅上,把玩她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問。
「沒有。」
「還去古泰?」
「嗯,快比賽了,得抓緊練習。」
「練習的時候小心點,別又受傷了。」視線落在她的鼻子上,他似笑非笑地說道。
葉皊鬱悶地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收回自己的手,不說話了。
蔣蘊好笑地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裡,「生氣了?」
她輕哼一聲,不理他。
對於她這種撒嬌耍橫的小女兒姿態,他著實受用。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頭轉過來,嗓音低沉地笑著說道:「快結束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好。」葉皊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點頭應了聲,心裡卻在飛快地盤算著。
眼下逃是逃不了,耍橫又橫不過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不是有句話說,生活就像強姦,躲不過就好好享受。
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她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他現在樂意寵著她,那她就受著,無論最後的結果怎麼樣,就當做是一次感情經歷。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遇到過幾個渣呢,何況眼前這位還是個名副其實的有錢有權又有顏的男神,認真算起來她也不吃虧。
至於那一層膜,她也想明白了,就算不是蔣蘊,以後也會有別人,給誰不是給呢,至少她不厭惡他,甚至對他還有些懵懵懂懂的好感,真到了無可避免的那一天,就順其自然吧。
想到這,她也就安心地靠在他的懷裡,嘴角浮起一抹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容。
蔣蘊對她突如其來的柔順感到有些受寵若驚,回過神來,寬大溫厚的手掌貼著她的頸后,把她往懷裡更摟緊了些,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說話,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七點五十,車將將開到C大門口。
葉皊動作矯健地跳下車,朝蔣蘊說了句我走了,就飛快地往教學樓跑去。
蔣蘊好笑地看著她飛奔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中才收回視線,淡淡說道:「走吧。」蔣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上午十點多。
徐立手裡拿著資料,臉色鄭重地站在辦公桌前。
「都查清楚了?」蔣蘊靠著椅背,摸出煙盒取出一根煙,點燃,好整以暇地說,「到底是什麼事,說說吧。」
徐立把手裡的資料放在桌上,緩緩說道:「葉小姐昨晚在火鍋店遇到以前的小學同學——林瀟瀟,兩人之間並沒有交談,許是葉小姐想起了以前一些不好的經歷,所以才會那樣。」
蔣蘊皺了皺眉,抬眸示意他繼續。
徐立心中有些苦悶,清了清嗓子接著說:「……事情就是這樣,林瀟瀟是當時事件的發起人,事後也經常帶頭欺負葉小姐,動輒打罵,葉小姐也是因為這樣才開始學習格鬥的。」
一口氣說完,辦公室里的氣溫急速下降,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蔣蘊陰沉的臉色,迅速低下頭。
「林瀟瀟的資料呢?」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
「林瀟瀟家在海城還算有點底蘊,經營了幾家連鎖超市,她目前也在C大上學,是童薇薇的同學,昨晚的飯局裡童薇薇也在,同行的還有幾個燕城的紈絝,好像在密謀著想對葉小姐不利。」
蔣蘊的臉色黑到了極致,捏著資料的手青筋暴跳。
眼前彷彿看見一個11歲的女孩被人按倒在地,衣衫襤褸,無法反抗,被人拳打腳踢的畫面。
他寵著憐惜著都嫌不夠的寶貝兒,卻遭遇過這種事,這都不夠,現在還想著要繼續對她做些什麼!
很好!
他視若珍寶,他們卻棄若敝履,極盡所能的糟踐。
心裡熊熊怒火燃燒著,他突然把手裡的資料重重扔向一邊。
「砰——」資料夾落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徐立垂首站立,一動不動。
大老闆這是真動怒了。
想想也是,自己捧在手心裡寵著的女人小時候被人虐待過,依著這一位的性子,不發火才怪呢。
蔣蘊面無表情地看向徐立,冷冷說道:「給你三天的時間,我要看到林瀟瀟家破產,還有,當時參與過欺凌的人也一樣。」
「是。」
「從今天起,和童氏的所有合作停止,昨晚在火鍋店的,不論家裡作何營生,都給我狠狠打壓。」
他的女人是隨隨便便一個阿貓阿狗都能欺負的嗎?
「是,蔣先生。」徐立略略心驚,老闆這一怒,對許多人來說就是世界末日。
「出去吧。」蔣蘊心中煩躁,朝他揮了揮手。
徐立恭敬地退後兩步,轉身準備出門。
「等等,」蔣蘊想起點什麼,出聲喊住他,「丫頭腳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徐立一愣,停住腳步,回過身走向資料夾掉落的地方,撿起來放到蔣蘊面前,面色有些沉重地說:「葉小姐5歲的時候,有天晚上父母吵架外出,她獨自在家,半夜遇著雷雨,家裡突然停電,她驚慌之下打碎了桌上的玻璃杯和水壺,踩在了上面,奔跑中導致碎片深深扎進腳底,又經過一夜沒有處理,傷口感染,就留下了那些疤痕。」
蔣蘊覺得辦公室內的空氣愈漸稀薄,頰側肌肉咬緊,捏著資料的指關節泛著青白。
徐立頓了頓,接著說:「當時給葉小姐處理傷口的醫生說,葉小姐送去的時候渾身發燙,奄奄一息,只要再晚一點,估計就沒救了。」
他說完,辦公室里徹底安靜下來。
蔣蘊看著資料上的描述,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沉痛的氣息。
徐立暗暗嘆息,無聲地退了出去。
想想一個5歲的小女孩受了這麼重的傷,獨自一人在黑暗中度過一夜,縱是他也覺得有些不忍,更何況是蔣先生。
從腳底取出大大小小的十幾片玻璃碎。
流了一夜的血。
傷口感染燒至四十一度無人照看。
兩隻腳加起來縫了一百多針……
蔣蘊無法想象一個小女孩是怎麼熬過那個孤立無援、一片漆黑的夜晚的。
如果她的父母晚一步回家,晚一步發現,她可能就不再在這個世上了。
明明父母都在身邊,卻在身心遭遇了這樣的重創之後,還讓她因為腳上的疤痕再遭校園欺凌,她的父母都是幹什麼吃的!
難怪她會怕黑。
難怪她對人冷漠,始終保持著戒備。
難怪只要別人對她表現出一點的好意,她就會流露出茫然甚至不知所措的神情。
想到她昨晚蜷縮在床上的樣子,他就心疼得要死。
幸好。
她還好好的,他還有機會慢慢去撫平她內心的創傷,讓她從此以後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好想她現在就在他的身邊,想緊緊抱著她。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想要給葉皊打個電話,手機突然發出震動的聲音。
手機屏幕上顯示:小野貓。
他按下接聽鍵,還來不及說話,電話那頭傳來了葉皊虛弱急促的聲音。
「蔣蘊,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