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久不見

愣了兩秒，穆千棠倏地回頭去看顧染。

顧染笑著把手撘她肩上，對那女人說道：「月柔，這位便是我經常和你提起的三妹，千棠，你叫她小棠就可以。」

「小棠，今天一起吃飯呢，主要是介紹我女朋友給大家認識……」

女朋友！

介紹女朋友！

顧染居然交了女朋友！

穆千棠大腦嗡的一聲，剩下的話都聽不進去了，心裡彷彿灌了鉛似的往下沉，想起他之前說的「哥也不可能照顧你一輩子」，莫名地，想笑。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他有了要照顧一生的人，哪裡還顧得上她！

穆千棠，你真可笑！

……

蒼白的指尖無意識掐入手心，劇痛讓穆千棠頃刻回神，正好對上顧允暗含嘲諷的冷笑。

她抬起頭，已然換了副笑顏，語氣從容揶揄，「大哥居然交了女朋友，嘖嘖，這太陽是打南邊出來了！嫂子，快說說，你是如何降服這個工作狂的。」

「這個說來話長了，我們是半年前認識的，那會兒我出了車禍住院……」

月柔輕聲細語地說起兩人相知相識的過程，顧染時不時補充幾句，一副郎情妾意的幸福模樣。

穆千棠笑容晏晏，頻頻祝福，將苦澀的心情瞞得滴水不漏，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歡聲笑語。直到蔡翠芬說到結婚，她的胃開始劇烈造反，匆匆忙忙逃去衛生間。

本來吃的就不多，這一吐更是白吃了。

穆千棠在水池邊漱了口，重新補好妝，尋思著找個什麼借口先離開。

走出衛生間，手腕突然被扼住，身子被猛地一推貼在冰涼的大理石牆面上，指間夾著香煙的男人近身壓向她，來了個出其不意的壁咚。

「顧允！」穆千棠回過神，好看的眉毛交擰在一起，毫不掩飾內心的厭惡，「爪子移開，別把煙灰落我頭上。」

顧允低著頭，劉海零落地散在眉眼間，一張俊臉似笑非笑，聽了這話，嘴角勾起個邪惡冷嘲的弧度，將撐在上方的胳膊移開一些，輕浮地在穆千棠頭髮上吹了口氣，磁性地嗓音低低說道：「是不是氣炸了，如果想發泄的話，我陪你。」

穆千棠看著他，語氣挑釁，「我想殺人，你也陪？」

「陪！」顧允靠近，笑得不懷好意，「就怕你對著這張臉，下不去手。」

穆千棠眯起眼睛，冷笑，「你怎知道我下不了手，你不是顧染，弄死你我不心疼，還能發泄心火，一舉兩得。」

「真是最毒女人心，我明明對你那麼好。」顧允邪笑著，整個人又靠近了些，嘴唇幾乎貼著她額頭。

「顧允！」穆千棠沉聲道。

「嗯？」顧允勾唇，饒有興緻地看著她。

「我剛才吐了。」

「哦。」

穆千棠涼涼笑著，手指抵著他的胸膛，「所以你別再來噁心我了好嗎！」

顧允盯著她，眼裡看不出什麼情緒，直到他兜里的來電響個不停，才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將煙蒂摁在吸煙箱上，轉身走了。

穆千棠揚手揮散縈繞在身邊的煙味，看著他拿出手機朝電梯間走去。

「喂，寶貝兒，在哪兒呢……都在啊，我現在就來……」

這傢伙，樣子和顧染一模一樣，性子卻南轅北轍，都三十了還一天到晚鬼混，沒個定性，要不是……

穆千棠漂亮的眸子劃過一抹黯淡，加快腳步走向包廂，既然顧允提前離開，那這頓飯也差不多可以散了，回去打聲招呼就走。

胃裡泛苦，想吃甜的，她邊走邊從包里掏東西，沒注意前面包廂走出個低頭看手機的人，直直撞了上去。

驚呼一聲，跌跌撞撞倒退兩步，胳膊被人及時拉住。

抬頭，陡然撞上張魅惑眾生的臉。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這是看到他瞬間腦子裡蹦出來的詩詞，光潔白皙的肌膚透著迷人的冷峻，眼睛微微下闔，纖長濃密的睫毛打出一小片暗影，輪廓分明，鼻樑英挺，唇色緋然……

俊美絕倫不用說，還讓人有種「這個小哥哥我曾見過」的怦然心動！

作為顏即正義團團長兼外貌協會會長的穆千棠瞬間就不淡定了，將單方面失戀的傷心和被調戲后的狂躁打包壓縮，把包扣好撘在身前，露出個迷人的笑容，「對不起啊，我剛才沒注意。」

「沒事。」

洛唯西眼睛還在手機上，剛才拉住對方只是下意識行為，鬆手后才發現她是之前在電梯見到的女人，嘖，不僅方向迷糊，還不看路。

視線上移，落在她臉上剎那，顧唯西渾身一顫，整個人如遭雷擊，呼吸都停止了。

穆千棠雖然已經27歲，但五官精緻俏麗，不顯年紀，用范娜的話來說，這妖精是典型的精靈系美女，素顏時清新甜美，非常具有欺騙性，說她十八都有人信，化妝后五官的優點被突出，容色晶瑩，美目流盼，像是熟透的蜜桃一樣誘人心魄，美得張揚醒目。

沒幾個男人能把持得住，不過……這貨什麼反應？

整個兒見鬼的表情，烏黑深邃的眼睛倏然睜大，一臉地不敢置信，嘴唇微張，要命的是眼眶還洇了嫣紅。

「你……撞疼了？」穆千棠也不知哪根筋抽了，攤開手裡攥著的兩顆話梅糖，「請你吃糖，別哭啊。」

洛唯西沒有說話，依舊怔怔地看著她，臉上的震驚被一種更加複雜晦澀的表情替代，眸底隱隱還藏著些看不懂的委屈和……啼笑皆非。

穆千棠咬著唇，被美顏衝擊得四處潰散的智商開始回籠。

不對啊，這種神情不應該出現在第一次見面，難道這人認識她？仔細看看，眉眼確實有些眼熟，難道不是似曾相識而是曾相識！

以前的校友？朋友的朋友？催眠過的某個患者？這麼帥的她不可能記不住啊。

還是更早以前……

穆千棠記憶檢索中，剛要說話。

洛唯西忽然將她手裡的兩顆話梅糖都拿走，剝了一顆放在嘴裡，含了半晌，嘆氣道：「老師，你給的這算什麼糖，一點都不甜。」

穆千棠大腦的搜索引擎卡住，老師！納尼？

「等著。」洛唯西將手機收起，又從兜里摸出塊巧克力，撕開包裝遞過去，「張嘴。」

穆千棠大腦還在死機，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下意識張了嘴。

她發誓，絕對不是因為想吃巧克力，純屬吃驚下的自然反應。

洛唯西唇角勾起，趁機將巧克力塞進她嘴裡，又在她鼓起的腮邊戳了戳，笑得魅惑眾生，「這才叫做糖。」

這一戳，同時戳破了那段封塵已久的記憶。

「我靠！」

穆千棠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差點把嘴裡的巧克力「靠」飛出去，手指哆嗦地指著他痛心道：「你不會是冰糖吧！」

洛唯西粲然一笑，「嗯，棠棠，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