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十六章
三年後。
時間匆匆如流水一般淌過,歲月卻沒在藺洵身上留下更多痕迹,他的面貌沒怎麼變化,反而因為衣食無憂,更多添了幾分氣度,如果說以前像個飽經風霜的老大爺,現在至少多了些老學究模樣。
齊氏早年掙命一樣的找活兒干賺銅板,累到了身子,一頭黑白夾雜的頭髮分外蒼老,這三年她好好的養著,至少沒有進一步的衰老,在調養下至少跟同齡人看起來沒甚區別。因為原來四間破破爛爛的草屋已經整修成青磚黑瓦的院子,還有一老一少兩個僕人平日幫著做家務,不需要齊氏操心,她自然恢復的快。
另外經過這些年藺洵不懈的努力,變著花樣的找法子,還有試探性的跟藺家本家人接觸,家庭值慢慢漲到了70,至少漲到及格線。
而事業線的數值就要喜人的多,已經到了85,堪稱高分。因為藺洵不僅自己考中了舉人,還帶出兩屆算學小班,有五成的孩子都找到合適的工作,讓事業值狂飆狂漲。以及高平安在他的傾力輔導下,堪堪掛在最後一名考中了舉人。
高平安當時狂喜的差點失智,一連請了三天流水宴,讓所有認識高平安的人都曉得,他中舉了!
藺洵當時受邀在列,只覺得這就是范進中舉的現實版。
為什麼高平安如果興奮?因為成為舉人就是敲響了仕途的大門,擁有了做官的資格。如果高平安鐵了心想上進,就能捐官候補,等到合適的職位就能走馬上任,真正的成為官員,就算只是九品芝麻官,也能給自家的牌匾換成官宦之家,等於是質的飛躍。
不過高平安沒那個意思,藺洵更沒有那個意思,官員不能在原籍任職,等他上任去了,又該怎麼避開原身的死劫?
原文的寥寥數語,只是李村長和男主父親的對話,說齊氏病死,李村長出面處置遺留下來的草屋,可如果不是藺童生也去世,李村長哪來的資格呢?又隱隱透出晦氣一詞,恐怕原身還死的很丟人,親近人不願出面,才會落得一個草草收場。
現在的局面,藺洵跟村長交好,自身的勢力也足夠,倒不曉得這最後的死劫應該怎麼過?
按照原著的時間線,明確提過季節,所以算一算大概有兩年時間,最後剩下的半年就是事故高發期,別的時間也不能不防。
藺洵重新給自己定下一個計劃,就燒掉寫著計劃的紙張。朱童生隔著窗戶望去,瞧出他現在正好有空,連忙來問:「藺兄,有沒有時間去參加春日宴?」
「在哪兒?」藺洵收拾桌面上的筆墨。
「便是在郊外的凌雲寺,許多人都好奇萬分,托著我請藺兄去,可我知道藺兄平時忙碌,一個時辰分成兩個時辰用,我才沒張這個口。」朱童生咂舌,藺洵簡直是他見過最擅於規劃時間的人,精確到半盞茶的時間,他自愧不如。
其實藺洵也就是運用了現代的番茄工作法,集中精力工作半小時,然後起身休息五分鐘,再繼續工作,工作時間達到兩小時后休息的長點,這樣的小竅門有助於提高關注力,更能提高效率,比單純一個勁讀書有用。
朱童生想,藺洵也不繼續求學了,成日鼓搗些小玩意,他才提出一起參加宴會的事。
「平安去不去?」藺洵想了想問道。
「他可比你瀟洒多了!」朱童生笑道,「他早就去過不知道多少回,揚眉吐氣著呢!」他早年受過多少怨氣多少譏諷,一朝中舉可統統都煙消雲散。以前是別人找他,現在是他找別人,宛如一個期末考試得雙百的小學生,到處炫耀成績。
「那我也去罷!」藺洵心想,他散散心也好,說不定能找到別的什麼竅門,再刷一刷事業值。
朱童生既然邀請成功,喜的連忙回去報信告訴春日宴的舉辦人,他們這一群人可對藺洵好奇極了。說起來舉人並不算什麼高位,可在小小縣城也足夠威重,看見的都得叫一句老爺,如果是二三十歲的舉人甚至能說年輕有為,而五十歲的舉人只能打完仗學會武功了,白忙活。
可藺洵加上高平安早年平平無奇,屢試不第,能夠在短短三四年裡突飛猛進,很多人都覺得,他兩暗地裡估計有什麼「竅門」,舉辦宴會就是想打聽這種竅門。
高平安嘴巴緊,赴宴該吃吃該喝喝,輪到做詩做詞也毫不含糊,就是打聽竅門只笑眯眯的說人定勝天,無奈之下他們才把心思打到藺洵身上。
註定他們會失望而歸。
春日宴也是本朝的舊習俗,一到春暖花開時尋一處風景秀美的山川河流,品談詩詞也是雅事。當然,詩詞都是提前寫好的,免得臨場出醜。
凌雲寺外,古木參天,微風送爽,清新草木氣息充斥在鼻端,這些學子們用厚布搭乘帳篷席地而坐,旁邊是流水淙淙,耳聞是鶯歌燕語,竟如天上人間一般。
不過藺洵跟他們都不太熟悉,只跟認識的高平安朱童生坐一塊,他們這樣的超齡組合在青壯組成的學子里格外顯眼,幾乎達到名片效果,瞧一眼就曉得是他們。
「我久未出門,竟不曉得咱兩已經有名到這個地步,來來往往所有人都認識我們。」藺洵一邊跟人拱手行禮,一邊說。
「那是他們認識高兄啊!」朱童生悶笑,「高兄現在這張臉可是人盡皆知吶!」
高平安作勢要錘,「聽你胡說八道!」他指著正在接送賓客的人說:「那是主家,進門時就介紹過客人的,免得出什麼岔子。」衝撞了不該衝撞的人。
「倒是有心。」藺洵看這邊的學子,就把目光挪到側面,「咦?那邊是...」在一片白青色布帳篷里格外顯眼的,竟有一片粉紗賬,粉色單薄飛舞,說不出的艷麗。
「喔,那是春日樓的姑娘。她們家名字取的好,每年春日宴都要帶著姑娘出來遊玩說是踏青,個中意味誰人不知?她們樓里姑娘都會在領口斜襟別一片粉色絲巾,免得跟良家子弄錯。怎麼了,有想法?」朱童生曉得這些,不過想瞅准一個可靠人選脫離火坑而已,對這些可憐女子他倒是沒什麼想法。
兩位老頭更不會有了。高平安家的早年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現在也是說一不二乖乖的。
藺洵就聞著一陣陣的香氣順著微風送來,嗆的人打噴嚏,他實在坐不住,連連要求換位置,一直換到上風口才算作罷。
「哈哈哈幾位可是難以消受美人恩吶!」一道帶著打趣的聲音響起,三人回頭一看竟是主人家過來,連忙起身。主家姓賀是本地士紳經營日久,姻親關係遍布,並不是誰都能惹的。
四個人互相問候后,賀生的目光就落到藺洵身上,「頭次見到藺兄來參加,這次可認識了,以後可要常來。」
「一定一定,往日我忙著家中瑣事抽不出空,現在可算脫身了。」藺洵也跟他說著客套話,賀生是主人不能久留,說完就離開了,但他顯然是個妙人,很快就超熱整場的氣氛,明明是普通的客套話被他一說總覺得格外的情真意切。
酒過三巡,詩詞也做了好幾撥,藺洵喝下幾杯水酒微微發熱,他避開人群打算整理衣衫,卻在快要進入帳篷時跟人撞了滿懷。藺洵早在聞到氣息之前躲開,那人哎喲一聲跌在地上,一瞬間起不來身。
藺洵立刻看到來人別在領口的粉色絲巾,作勢要走:「你沒事吧?我去叫人!」
「哎喲別走,我沒事,就是跌了一跤起不來,你扶我起來就行了。」來人嬌滴滴的說著。
竟被別人碰瓷了!藺洵又好氣又好笑,來人如果看清這張褶子臉,想必後悔不迭,藺洵忍住笑:
「跌了一跤才不能馬虎,或許是骨頭筋出了問題,被人一扶再扭到,更嚴重。你在此處不要挪動,馬上人就來。」他說完也不等那人回應,轉身就走。
!!珍娘俏媚眼做給瞎子看,后招還沒用,人都跑了。她氣的撕了兩下帕子,又擔心人折返回來
拆穿這場戲,只能硬生生躺在冰涼的地面上。
藺洵悠閑晃蕩了兩圈,這才返過去找了主家賀生,言說有花娘不知怎麼的跑進他們這邊的帳篷,讓主家去瞧瞧,剛剛好沒走的珍娘被逮個正著。
不解風情!不識好歹!珍娘在心頭大罵,面上卻擠出笑容,解釋說她看錯了帳篷才會走錯,至於摔倒的事就不了了之。
被這麼鬧了一場,藺洵就說累了提前離開,高平安也走了。
賀生挽留無果,含笑把人送走,而他扭頭就進了遠離眾人的另外一間帳篷,劈頭蓋臉的扔出桌上的果盤:「讓你勾搭男人都勾搭不上,你還有什麼用處!」
茶水順著珍娘的額頭往下淌,可她絲毫不敢辯解,只一味的磕頭認錯,生怕讓上面的人更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