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山
「報!!!弟子秦一山!!」
「快進!」
「掌門,我們已發現梅花引後人!梅花引後人長子為女子!!通過其他門派弟子口頭相傳,已經確認在N市,但梅花引已無門派駐地。」
「好消息,這是好消息。」秦山激動地連拍幾下椅把,「快,喚秦竹鳴下山將他晉陞為少掌門,立刻去N市找到梅花引後人,完成我門列祖列宗的夙願!」
「弟子這就去竹山喚少掌門!」
幽幽竹林間,本是微風瀟瀟,瞬時間一陣烈風襲來,竹葉被吹的沙沙作響,一位扎著馬尾身穿白衣白靴的青年三兩步便踩著竹子躍到半空,身法輕盈如燕,躲避著不遠處射來的箭雨,雙腳落地之後又立刻隱於竹林之間,來去自如若飛燕。
「師叔!師叔!掌門喚竹鳴下山。」秦一山頭髮凌亂,身上滿是竹葉。
「噢?」被喚師叔的是個滿臉扎鬍子的大叔,他放下手裡那葫蘆酒,也放下右手準備拋擲出去的箭,「找到梅花引後人了?」
「是的是的。竹鳴師兄!!」
「這就來!」
聲音盪著整片竹林,秦一山張望四周,身後突然落下一襲黑影,秦一山嚇得連忙後退好幾步。
「哈哈哈膽小鬼!」秦竹鳴叉腰大笑著,拆開手上疊成方塊的紙張。
「誒?」秦一山見著紙張眼熟,來回摸著自己腰帶,「師兄你又順走我東西。」
「什麼順走你東西,不是你要拿來給我的?」
「也是這個道理……」
「寫著什麼?」師叔倒是對這些沒多大興趣,反倒是騰出了手吃花生米。
「梅花引後人之子為長女,即日起秦竹鳴為少掌門,立刻下山尋得梅花引後人,完成上百年婚約,了卻列祖列宗歷代夙願……」
秦竹鳴眉頭一皺,把紙張疊回原來的樣子。
「師兄……」
竹林間遊走的風輕輕吹拂著秦竹鳴的長發,束髮髮帶輕輕乘著風輕輕飄著,扎滿繃帶的手緊緊地握拳。
「師兄是不是不捨得下……」
「我從未下過山,我會不會被人說是土包子?」秦竹鳴擔心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這個……其實嘛,現在城市很開放的,應該不會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們。」
「師弟,你可是經常到市裡面走,還在那裡住著,以你的眼光看,我怎麼樣?」秦竹鳴往後退了兩步,在秦一山面前轉了兩圈。
秦一山也上下打量著秦竹鳴,左手托著下巴開始思考。
「怎麼樣怎麼樣?」
「像在玩cosplay的。」
「什麼扣四賠?這是什麼交易嗎?」秦竹鳴瞪大眼睛看著秦一山。
「師兄,我就實話實說了。」
秦竹鳴乖乖地坐在師叔旁邊的大石上,「說吧。」
「師兄你從出生就在山上,現在已經是二十一歲的青年了,除了在竹林裡面練功爬竹子以外就沒幹過別的事情,也不是說師兄不認真練功,但山上跟城市隔絕太久,就跟不上時代的步伐,用他們的話就是說你已經被人類拋棄了。不好好學習的話,別人會把你當野猴子。」
「野、野猴子!?」
「君子門的弟子都有下山歷練,門派也有經營店面,唯獨師兄你從來沒下山過。師兄,你知道汽車是什麼嗎?」
「汽車?我見過!」秦竹鳴拿起樹枝,在泥地上歪歪扭扭地畫著一個方形,下面畫著兩個圓圈,「小時候在師娘帶回來的本子上見過。」
「哈哈哈哈哈哈!!」師叔已經憋不住指著那扭扭歪歪的畫大笑。
「嘖,難不成師叔見過?」
「當然見過,現在還有公交車地鐵高鐵,甚至有飛機呢。」師叔挖著鼻屎漫不經心地回答。
「……」
秦竹鳴大驚失色,已經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本以為這個成天督促他陪著他練功,動不動就喝酒吃花生米挖鼻屎的邋遢師叔,絕對是秦一山嘴上說的野猴子……
沒想到啊,整個門派就他一個野猴子。
「師兄,這個你知道不?」秦一山從口袋裡面掏出了手機,按亮了屏幕,秦竹鳴嚇了一跳,眯著眼睛往後退了半步。
「夜明珠嗎?」
「……」
「不對,在我宗門見過,是電燈!」
「這是手機,還能拿手指點。現在給錢也要用手機給。」
「這磚頭一樣輕薄的東西,既然能夠換錢?」
「師兄,這是高科技的……算了,在還沒補習之前,你還是個野猴子。」
秦竹鳴再一次遭受到了暴擊,他身體無力地坐在泥地上,「梅花引後人經常生活在城市裡面,對方會不會嫌棄我這個山野猴子,要知識沒知識,就是個四肢發達的練功怪物。」
秦一山嘆了一口氣,蹲下在秦竹鳴身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幸好師兄說話沒有古文古法,要不然沒救了。」
「他說話可古文了。」師叔立刻反駁。
「能說會道不也是習武之人必備,雖已無江湖,但俠義之心永存習武之人身上,乃從上宗就開始說著。」
「我突然有點感謝那時代白話文是普及的。」秦一山眼神失去了光彩般看著秦竹鳴。
「你怎麼跟他講那麼多,難道是你負責跟他下山?」
師叔指著秦一山,秦一山面如死灰,機械般地點了一下頭,師叔立刻就開始抱著肚子大笑起來。
秦竹鳴聽見師叔笑得更大聲了,他盤著腳,表情不甘又無奈,伸手拔著岩石邊上的小雜草。
「竹鳴。」師叔喚著秦竹鳴,也清了清嗓子,讓語氣變得嚴肅,「你的父親事務繁多,我是你看護人,我就直說了,下山之前多學習學習,別被其他人當成神經病,我不想去警察局贖你。」
「師叔!」秦一山打斷師叔繼續說下去,免得秦竹鳴真的不願下山,那可就關乎到整個門派的。
「了卻列祖列宗夙願也是我竹鳴分內之事,我一定會好好完成,免得又得過個四五百年,等得君子門梅花引都絕後也沒了卻祖宗夙願……」
秦竹鳴清楚自己的立場,他起身,拔出別再腰間的匕首,捉著長發用匕首一把割掉長發,藍色的髮帶和割下的長發飄然落地。
「我秦竹鳴在此立誓,若秦竹鳴不完成祖先夙願,絕不回君子門!!」
聲下,他把匕首用力一甩,釘住了本要乘風飄走的藍色髮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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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竹鳴不違師門之命必定會將梅花引傳人帶回君子門。」
秦竹鳴單膝跪在宗門大廳,他手作揖,抬頭看向坐在宗門之位的父親秦山。
「好。」秦山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後走下了台階,「我見你已削髮立志,絕對不辱我君子門言必行的信念,我已派人拍下了梅花引後人,拿著這張照片去找到梅花引後人,今後便要獨當一面。」
秦竹鳴雙手接過父親遞來的照片,他看著照片上的女子,女子眉目清秀,雙手抱著琵琶,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在秦竹鳴的眼裡這彷彿如同他所有看過的武俠小說里的仙女如出一轍,他看著照片上的女子,一想到這是未來自己的妻子,耳根都紅透了。
「我已經打探到這位女子的學校,四天後你就要到那所學校報到。」
「竹鳴絕不辱使命!」他應話的聲音更大聲了。
怎麼說,他是一眼就看上了照片上的女子,奈何君子門沒有多少師姐師妹,對女人的相貌也沒有多大認識,直到有了這一對比,他這對比還是拿自己的師姐師妹對比,就若看了仙女,還是會彈琵琶的仙女,就真的一見鍾情了。
在收拾行李要下山的那一天,自己的師弟秦一山要好奇地問著要照片看看,秦竹鳴都遮遮掩掩不讓看,嘴上說著是自己未來妻子,怎麼可能會讓別人看到這些好看的照片,實際是怕別人跟他一樣,看了一眼是真的喜歡上了。
下山之後,就被自己的大一歲的師弟一下就帶去了服裝店,誰會穿著運功服在大街上遊盪的,還有那被他自己用匕首割掉長發的頭髮髮型,也是不堪直視,再加上秦竹鳴長得也不是大帥哥類型,五官算好,主要是那雙有點目中無人卻英氣十足的三白眼,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修好了頭髮,也買好了衣服,秦一山才覺得自己的師兄可算進入了社會裡。
但改頭換面的師兄卻帥氣不少,習武之人會有一股氣息立在那兒,腰桿也是筆挺的,看任何東西都有一股銳氣在,像是在鎖定你一樣。
「師兄,我們得去買個頭帶。」
「為什麼?」秦竹鳴手裡拿著一杯水果茶喝著。
「師兄額頭上的傷疤還有下巴的傷疤太過明顯,頭髮的劉海能遮住,風一吹了就能見著,怕別人女孩子介意你破相。」
秦竹鳴抬起手來回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是。」
秦一山驚了,他驚得都說不出話了,他萬萬沒想到秦竹鳴會同意他的話,通常都是說這是戰鬥的勳章什麼的話搪塞回去,沒想到這次就點頭了。
可又讓秦一山震驚的第二件事情發生了,他也沒想到自己師兄秦竹鳴的臉既然能夠完美駕馭住了運動髮帶,是平時老看見他長發飄飄的樣子,一下改頭換面變得氣質滿滿的,又英氣逼人的樣子,他不適應了。
「師兄,下山這段時間,先住在一位外門弟子的家裡。」秦一山拉著要往派氣球的玩偶人走去的秦竹鳴。
「外門弟子?」秦竹鳴停下腳步,畢竟秦一山快剎不住車,被他那驚人的腳力已經拖了兩三米了,「那可能多打擾了,等會我能買點東西探望不?」
「好的師兄。」
君子門的家業也是龐大,整個門派的人都知道,就秦竹鳴一個人不知道。
君子門可是現在全球最大的保鏢行業派遣公司,也是全球最大的寶石鑒定公司。在古時候,君子門不但劫富濟貧出了名,鑒寶能力也是在江湖出了名,這項能力保留到了現代,也擁有一家最大的寶石開發和鑒定所,同時也是國內最大的公益機構。
已經到達了富可敵國的程度,就秦竹鳴不知道。
所有弟子都有在君子門企業下有自己的工作,就秦竹鳴沒有。
導致所有的弟子都以為少掌門秦竹鳴是君子門輕功武功的宣傳大使。
秦一山把秦竹鳴帶到了一處高級公寓,坐電梯的時候秦竹鳴怎麼都不肯進去,秦一山可是費了好大勁才勸說秦竹鳴進去,不然他可得陪著他武功了得的師兄爬三十三層樓。
敲了敲門之後,門就開了,是一位戴著銀框眼鏡的男士,給人感覺溫文爾雅。
下一秒,他瞬間就跪在地上,雙手作揖。
「外門弟子秦封拜見少掌門!」
「多禮了多禮了。」秦竹鳴急忙扶起這位在玄關單膝跪地行禮的秦封。
「這位是君子門外門弟子秦封。」秦一山把手上提著的大包小包都放進了客廳的沙發上。
「少掌門,我為您打掃好一間房間,您不喜歡……」
「我不喜歡。」秦竹鳴說。
「什!?」秦封晴天霹靂,他整個人都僵住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不用這麼稱呼我,年齡我比你小,而且山下好像沒有那麼多規矩,你向對待平常人那樣對我就好。」
秦封疑惑地看向了秦一山,秦一山點點頭。
「好的。」
秦封住的公寓還是高級的,有兩間房間一間書房,大的客廳廚房,每個房間都配了衛生間,房子裡面整潔乾淨,裝修風格簡約時尚,秦封可算自豪了,作為君子門外門弟子能夠讓少掌門住在自己房子裡面,這般整潔肯定有誇獎了。
「這黑色方框的是什麼?」秦竹鳴指著廚房的抽油煙機。
「那是抽油煙機,炒菜的時候會有冒煙火,用這個機器就可以把煙都抽出去。」秦封立刻趕到秦竹鳴身旁。
「原來如此。」秦竹鳴背著手開始在房子裡面遊盪參觀。
把房子都看了一遍之後,他的表情有些不高興,因為沒見著他在山上見過的任何一樣東西。他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坐得很端正,他正想著要不要盤腿坐著,畢竟這鬆軟程度,跟坐塌一模一樣,可見著秦一山秦封都是兩隻腳都放地上,他就沒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