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刺客

自從遊樂園回來之後，秦竹鳴一直都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若沒人看著，他那雙眉頭緊緊地皺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就連上課側空翻的時候，有稍微的遲疑都被其他同學發現了。

平日本就不會這樣，就算厲杏梅說出了相信的話，可秦竹鳴還是覺得他們之間的差距，並不只是隻言片語就能夠相信，他深深的知道這一點，從下山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開始警惕，與以往的自己完全不一樣。他也很討厭現在的自己。

「秦少俠，在想什麼？」郭文把手上的刀架在了肩膀上，往秦竹鳴身邊走著。

「什麼都沒有想。」秦竹鳴雖然臉在笑著，但是手裡握著的劍沒有一點力氣在，連劍鋒都要垂直地指著地面。

「已經下課了。」郭文伸手拍了拍秦竹鳴的肩膀，「今晚回去洗個熱水澡放鬆一下，我們武術表演的專註是很重要的一門功課。」

「謝謝你。」秦竹鳴伸手拍了拍郭文的手背，「我再練一遍這個套路就回去。」

「那體育館的鑰匙就交給你了。」郭文從褲袋裡面掏出了鑰匙，把鑰匙交給了秦竹鳴。

「好。」

秦竹鳴在體育館只是開了幾盞燈照著藍色的表演場，自己站在場中央，手裡背著劍，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讓內功在全身遊走，他右手旋出劍，往前一刺，左腳提起后很快便落地，落地后又是一套劍收腰間的側空翻，在白色的框架裡面如在清澈溪流的石卵跳躍，舞劍的姿態如流水般優雅美麗。

厲杏梅其實早早地就在體育館門前，她從門縫那邊看見秦竹鳴在聚光燈下舞劍，像是遠遠地欣賞一隻白鶴在展翅，沒有再走近一步去打擾。

他在後仰的姿勢后慢慢睜開眼眸，眼眸裡面柔情似水的星河透了傷情，握住的劍沒有一開始的用力，柔軟的劍招如若在夜晚曇花一現，他腳步越來越輕盈，輕盈得一直不觸碰地面，下一秒就要像青煙消失一樣。

「秦竹鳴！」

「！？」秦竹鳴嚇了一跳，他手裡握著的劍滑落在地上，扭頭看過體育館門口是厲杏梅在喊他。

厲杏梅剛綵排完，還穿著戲服急忙地趕過來，她有一種不敢繼續想象的預感，她雙手用力地提著自己的衣擺，往前邁了兩步之後，把礙事的靴子脫掉，赤腳在體育館里一路小跑往秦竹鳴眼前靠近。

「杏梅姑娘？」秦竹鳴著急地往前走了兩步，厲杏梅已經跑到了他的面前，一下子就撲進了他的懷裡面。

厲杏梅埋在秦竹鳴的懷裡面，剛才看見秦竹鳴在舞劍，彷彿再繼續下去，秦竹鳴會在她的眼前消失，她無法再忍耐自己在門口等待著什麼，她大聲喊出了他的名字像是要挽留，跑進來又能觸碰到秦竹鳴。

從一開始就已經發現，秦竹鳴能夠在舞劍裡面融入了自己的情緒，已經不是單純的表演出色，而是讓自己的情緒沉浸在劍裡面，每一個招式都彷彿釋放出了自己的心境。

「不要走……」厲杏梅幾乎哽咽地說出這樣的話。

「我不走。」秦竹鳴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厲杏梅。

他的聲音充滿了磁性，低沉地繞著厲杏梅的耳邊，指尖繞著她的發梢，卷著她的衣袖。

「竹鳴，你有什麼事情講得再仔細一點，我想知道你在想什麼……」厲杏梅聲音有些顫抖，她要是說出這樣的話來，要是她能夠聽見了，那她永遠都沒有辦法回歸到普通的生活，君子門門派里所有的事情都即將與她捆綁，她的一言一行很可能會跟秦竹鳴一樣被約束，也可能會被其他門派弟子暗殺之類的。

「好。」

秦竹鳴眼角彎彎，他很喜歡這樣的仙女，他每次看見厲杏梅，都覺得很神奇，每一次看見的她又是全新的她。就剛才穿著這套戲服跑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陶醉在裡面。

「小心！」秦竹鳴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厲杏梅，帶著她往後跳了半步，身體背在了厲杏梅的身後，用身體當作了盾牌，把厲杏梅緊緊地護在了自己的身體裡面，遠處不明的一枚飛刀正中了秦竹鳴的後背，刀鋒已經刺進了二分之一，「唔！」

「秦竹鳴？秦竹鳴！」厲杏梅雙手緊緊地捉住了秦竹鳴的衣服，她看見秦竹鳴的表情有些痛苦。

秦竹鳴只是嘴角微微揚起，臉上沒有流下任何一滴汗，他伸手從後背里用勁把飛刀拔掉，對著厲杏梅說：「不要害怕。」

「嗯。」厲杏梅沒有神情慌張，她堅定地點了點頭。但她心裡已經慌得不能站起來，連捉住秦竹鳴衣服的手都在抖。

秦竹鳴站起來，像是個沒事的人一樣，他還伸手去拉著厲杏梅站起身來，背後的血已經開始浸透白色的練功服。

「君子門，少掌門，懸賞五千萬。」

從門外傳來一聲英氣十足的女聲，她手裡拿著一把柳葉劍，劍鋒細如針般，衣著黑色，穿著靴子，臉上戴著黑色的方巾遮著半邊臉頰，頭上扎著高馬尾。

厲杏梅從袖子裡面拿出了一個方巾，在秦竹鳴身後用方巾給他的傷口按壓著止血。

「少掌門，有人下令要你。」女刺客把劍尖指向了秦竹鳴。

「我不打女人，你走吧。」秦竹鳴說。

「這種時候就不要正義凜然，別人可是要來殺你的！」厲杏梅站在秦竹鳴吐槽著。

「看劍。」

女刺客一個箭步躍到了秦竹鳴面前，秦竹鳴立刻往前躍進，在交手之間，用手掌推開了女刺客握著劍的手，劍在他的面前橫掃而過只斬落他的發梢，秦竹鳴右腳運功，在女刺客左側如魚般躲閃而過，只留下一陣風。

「不愧是君子門，輕功蓋世還留到了現在。」女刺客右手雙指掃過劍鋒，劍尖輕盈，每次刺殺都被秦竹鳴一一躲過，但又很快地追上了秦竹鳴的身側，雖腳下功夫不如秦竹鳴，但劍卻跟著秦竹鳴一樣在遊走，每次給予一擊都用橫向斬的方式。

秦竹鳴從女刺客的身側躍過，甚至藉助女刺客的肩膀為借力點，用手拍了一下刺客的肩膀，一個翻躍回到了厲杏梅的面前。

「劍鋒如扶雪，輕盈若風尖，你是輕柳劍門弟子。」

「一輪過招就能發現，不愧是君子門少掌門。看劍。」

秦竹鳴伸手夾住了劍鋒，伸手一把捉下了女刺客的擋臉方巾，女刺客露出了原貌。

她嚇得立刻用左手捂住了自己半邊臉頰，著急地後退了。

「我記住了！」厲杏梅指著那個女刺客，「我記住了你的樣子！」

「哼，區區普通人記住門派弟子的樣子，我何以畏懼？」女刺客笑道。

「我可不是普通人！」厲杏梅插著腰，「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梅花引門派傳人。」說著高傲地仰著頭，幸虧這個戲服大，能夠把她自己在抖著的雙腿遮得嚴嚴實實。

「什麼！！梅花引不是已經！？」女刺客驚恐地看了秦竹鳴一眼，立刻往後退開一米距離，「看來傳言是真的。」

「我已經知道你是輕柳劍門下，多做調查早晚會暴露身份，不如現在就坦誠……」

「怎麼可能！」女刺客笑了一聲，「今日刺殺不成，來日……」

「你不可以走。」

「什麼時候！？」女刺客驚訝地看向了厲杏梅，是因為剛才的注意力都在防備秦竹鳴而把這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給忘記了，這一下子就被厲杏梅捉住了胳膊。

「姑娘！」秦竹鳴也嚇了一跳，什麼時候跑到那邊去了，他明明一直在注意著厲杏梅的氣息。

女刺客下意識地舉起了劍，在快要揮劍下去的時候，秦竹鳴用輕功幾乎瞬移的速度到了厲杏梅的面前，伸出了手臂擋住了劍，劍砍在了秦竹鳴的手臂上，厲杏梅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看見血滴在了她的衣袖上面。

「竹鳴！」厲杏梅驚呼了一聲，她捉著女刺客的胳膊的力氣變得更大，她眼眸裡面的憤怒幾乎要溺出眼眶，她那能夠扛兩個古箏上樓的力氣怎麼可能捉不住這個人。

女刺客要抽出劍的時候，發現砍入的深度已經沒辦法讓她把劍抽出來，再加上厲杏梅那視死如歸般的眼神，她完全沒敢動，面對的可是君子門和梅花引兩大門派的人，她要是沒個交代……

「我不走。」女刺客嘆了一口氣，「我也打不過你們兩個。」

秦竹鳴護著的手臂收了下來，用左手拔下了劍，把劍往遠處一扔。

「你也可以放開了，我不會走。」女刺客看了一眼厲杏梅。

「不行。」厲杏梅說，她手裡幾乎要握死了女刺客的手臂。

「我叫蘭雪，蘭花的蘭，白雪的雪。輕柳劍門門下弟子，掌門之女，排行老四。」

「我叫厲杏梅，梅花引後人。」厲杏梅聽到她的名字之後鬆開了她，急忙地往表演場旁邊放著的醫療箱跑去了。

「蘭雪姑娘，秦某有所耳聞。」秦竹鳴抱拳行禮。

「你先處理一下傷口。」蘭雪說著，她原地席地而坐，雙手放在了膝蓋上面，把高高紮起的馬尾松下，改為綁在後腦的下馬尾辮。

厲杏梅抱來了醫療箱，用力拉著秦竹鳴坐下來之後，開始在醫療箱裡面翻著包紮帶，她從來沒給人包紮過傷口，笨手笨腳著地拿著綁帶在努力著，畢竟後背的傷秦竹鳴自己沒法看見，需要人來幫忙。

「我來吧。」蘭雪說。

眼下情況確實是讓熟練的人來幫忙，可對方亦敵亦友的樣子讓厲杏梅不是很放心，直到蘭雪走進燈光裡面，厲杏梅看見這位本是要人命的女刺客，長著一副秀氣漂亮的臉蛋，像是在古代畫卷裡面走出來的美人妃子一樣，她才把綁帶給了蘭雪。

「多謝姑娘。」秦竹鳴說。

「我並無惡意，既然我無法戰勝秦少掌門，那我便不會繼續刺殺，此乃我們輕柳劍門生存下來的原因。」蘭雪指尖輕盈，就連包紮的時候都像細雪化春，「我仰慕君子門輕功已久，今日看到已是滿足，不愧為絕世輕功。」

「姑娘謬讚。」秦竹鳴回應著。

「好了。」蘭雪鬆開手，沖著旁邊著急的厲杏梅輕輕一笑，「已經沒事了。」

厲杏梅沒有說話，只是閉著眼眸朝著蘭雪鞠躬道謝。

「梅花引後人也是美人胚子，沒想到君子門這次頗有福氣。」

「我……」秦竹鳴突然耳朵一紅，剛要說的話一下子就被咽了回去。

厲杏梅沒空關心這個，她現在甚至想找個手機打120把秦竹鳴送去醫院再看看傷口，眉眼已經扭成一塊的程度，水汪汪的桃花眼裡面只剩下了秦竹鳴一個人，左手隔著大大的衣袖捉緊了秦竹鳴的左手無名指。

蘭雪朝著他們抱拳行禮，說：「近日門派比武將近，會有更多的人來騷擾秦少俠，少俠多加小心便是。」

這句話厲杏梅倒是聽進去了，可她一個沒有武功的人，也沒有能力的人，能夠給秦竹鳴做點什麼，剛才已經聽見有懸賞令發布了，那可能也只是讓秦竹鳴沒有辦法參加六月份的門派比武而已。

不會置於死地，就會像今天一樣，一直忍受別人的攻擊，然後受傷，或者是殘疾……

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蘭雪看了一眼厲杏梅，說：「懸賞令是各大門派弟子自行發起，我也不知道懸賞令究竟有多少人參與，而喜歡金錢的殺手，會願意撕下懸賞令，而我只是因為傾慕秦少俠才來一睹風采，剛才情急之下揮劍險些砍傷厲姑娘，實在是我資質太淺。」說完，蘭雪抱拳行禮，鞠躬幾乎要彎下九十五度的程度。

「你剛才說什麼！？」

「情急之下揮劍……」

「不是這個！」

「懸賞令由各大門派弟子……」

「不是！」

「我只是因為傾慕秦少俠……」

「不可以！」厲杏梅突然抱住了秦竹鳴另一邊沒有受傷的胳膊，「我和秦竹鳴已經是有婚約在先，你不能……」

「厲姑娘，我們各大門派為了讓門派武功傳世，一夫多妻乃是常事。」

「我也是大門派後人，雖然我不會武功但是我好歹也有底子在，我一個人就夠了！」在這個方面倒是非常積極地回應，平時也不見自己會這樣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