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秋風瑟瑟，馬上就要入冬了，天越發冷了，前兩日才下了一場雪，已經十分有經驗的百姓只等雪一停，各家各戶能動彈的人都自覺地穿了厚衣裳出門掃雪。

平城這個地方，雪下下來容易，消融卻難，可不能任由它積在路上，凍硬的雪再經路過的人一踩，踩實了就和冰沒兩樣了。

誰家沒個老幼？這樣天寒地凍的日子裡要滑一跤，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呦，張老爺子也來了？您可悠著點，這老胳膊老腿的可別……」

正說話呢，那個後生自己就先滑一跤，「砰」地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

所幸出來掃雪都穿得厚，倒是沒摔著，那後生自己一骨碌爬起來，沒事人一樣拍了拍身上的雪。

把豎起眼睛就要開口教訓的張老爺子看得一愣，鬍子就翹了起來，哼了一聲，

「老頭子我當年可是走過町江的人，孫家小子你還是當心你自己吧，年紀輕輕地，連路都不會走了？。」

「孫六，你這身子骨不成啊？年紀輕輕地腰腿就軟了？」

「就是，一會兒回去記得叫你娘子給你好好補補，不然，晚上都不叫進門去，哈哈！」

旁邊一同掃雪的街坊就鬨笑起來，開始說些個葷話。

被張老爺子稱作孫家小子的後生，在家裡行六，大家都叫他孫六，孫六倒是沒什麼壞心，就是有那麼一張不說好話的嘴，一條街里住著的，就沒有逃過他那張嘴的。

所以大傢伙兒，逮住機會，都要損他幾句，找補回來。

這會眾志成城，孫六寡不敵眾，連忙給大伙兒作揖討擾。

原本蕭條的街上這會子人頭攢動，邊奮力將凍得邦邦硬的雪鏟起來，嘴上還和左鄰右舍招呼閑話說笑，倒有那麼幾分熱火朝天的喧囂。

謝將軍軍帳內，一眾將軍齊聚一堂，同樣吵得熱火朝天。

不過，軍中說的事可就不是掃雪破冰這些小事了。

今兒謝將軍召集，主要是想討論討論，北狄近來奇奇怪怪的動作，說要戰吧！至今雙方主戰力還沒能交上手。

說要休戰吧，北狄騎兵又時不時地來放冷箭，待守城將軍出門迎敵，他們就又跑了，時不時地還能在城外和巡邏兵來一場遭遇戰。

「嘿！北狄這些韃子准沒憋好屁！」

「不如咱們反守為攻，殺到他們大營去！」

「對！打！」

眾將軍嗓門一個比一個大，又是拍桌子又是踢椅子的，場面一度亂成一團。

「吵吵什麼！你是知道北狄大營在哪呢？還是知道他們打什麼壞主意呢？就擱這鬧呢？」

一黑臉將軍一拍桌子，把幾個鬧得最凶的刺頭兒一陣收拾，嗆得眾人鴉雀無聲。

半晌，才有個小將顫顫巍巍的開口，「那依趙將軍看，咱們該如何？」

趙將軍？趙將軍自然是不知的，他把黑臉一抹，典著笑臉，向謝將軍手下坐著的一中年文士討教，「林先生說呢？」

難為趙將軍這一張黑臉還能做出這麼諂媚的神態出來，這姓林的文士彷彿被逗笑了，勾起唇角，「在京城時就聽邊關來報，北狄號稱五萬騎兵來犯，可這些日子看下來，人數不足萬騎，在下倒是好奇，今歲來犯之北狄騎兵數量到底有多少？不如咱們先把此事弄明白？」

這是好差事啊，深入敵人腹地，隨便走一圈也能撿些功勞回來，在這小小的邊城裡窩了兩個多月的將軍們精神一振，把自告奮勇，毛遂自薦這些表演了個全套。

「這事非我不可，你們都別跟我搶。」

「呸，你在老子手下走不了三十個回合。」

「此事非膽大心細之輩不能為，論膽大心細誰人比的上我？」

「我！我！」

「……」

幾位將軍為了搶這個任務，幾乎要當場比劃起來，周雲崇看得是目瞪口呆，又熱血沸騰，恨不得當場一拍桌子，也上去自薦一回。

只可惜，周雲崇自知在這個場合里，自己是沒有那個資格開口地，就連這軍帳的末等席，也是倚靠身邊同樣看熱鬧的謝庭軒，才得幸坐上的。

謝庭軒頭一回上戰場，謝將軍有意鍛煉，兩個毛頭小子才能在軍帳里旁聽將軍們議事。

整個軍帳吵成了菜市場，林先生才老神在在地一一否了將軍們的自薦，慢悠悠地說，「在不知道北狄真實意圖之前，不能打草驚蛇，因此，此事任務最好由生面孔來執行。」

生面孔？

這一屋子的老菜幫子，哪來的生面孔？說起年歲，最小的還是兩位小謝將軍，可是兩位小謝將軍在這北地，早就不是什麼生面孔了。

謝將軍也有些疑惑，順著林先生的視線看去，喲，還有兩個生瓜蛋子，這倆孩子可真是生地不得再生面孔了。

正失落自己錯失立功機會的周雲崇後知後覺地發現營帳里安靜下來，難道自己走神走了這麼久，將軍和林先生已經把人選定好了？

周雲崇不由疑惑地抬頭，正對上一雙雙泛著綠光的眼睛，這衝擊，周雲崇感覺自己寒毛都要立起來了。

懷裡揣著熱乎乎的軍令，周雲崇和謝庭軒兩人面面相覷，再想不到這天上掉餡餅之事就發生在自己身上！

被諸位將軍灌了一肚子深入敵後各種小計謀的兩人暈乎乎的出了軍帳，被冷風一激，發昏的頭腦這才冷靜下來。

兩人認真的商討具體行動計劃，拿著軍令點兵點將，選了一隊最合適的人馬，趁著夜色悄悄地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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