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飯
周杏從夢中醒來,眼睛從屋頂上的橫樑轉到牆壁,牆面是用兩種轉徹成的,下半部分是青磚上半部分是泥磚,據說這樣建的房子比較堅固又省錢。耳邊是哚咄咄的切菜聲,因為這間屋子和廚房只隔了一面牆,這些日子聽得多了,周杏甚至能區分出切菜聲和切肉的聲音來。
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嘟囔一聲,「原來我還在這裡呀!」
翻身起來下了床,周杏走到桌子邊,按著記憶里的樣子給把頭髮紮成兩個小揪揪,一邊打量著這間因為窗戶開的太小採光不太好,顯得有些昏暗的屋子。
房間不大,還放了三張床,這一家子四個女孩都住在一個屋裡,妹妹周梨年紀還小,獨自睡一床怕晚上踢被子,就暫時跟姐姐睡一床。
四個裝衣服的箱子用箱架子在角落裡擱著,靠窗的牆下還有一張簡易的梳妝台,說是梳妝台,其實就是一張小案桌,上邊擺了一面小銅鏡,還有四個小梳妝盒子,放著屋裡四個小姑娘的頭繩絹花之類的私人小物件。
雖然傢具物什都比較簡單的,用的也是便宜的松木之類的常見木料,但這些傢具都比較新,且都是一樣得風格,看得出是專門為家裡的姑娘備的,不是淘換來的舊物。
三兩下把頭髮紮好,稍稍整理了一下,周杏便出了門,才出門口,抬眼就看見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蹲在院子里洗菜,周杏知道,那是原身小姑娘周杏的大堂姐,周杏二伯家的長女,名字叫做周梅的。
聽見動靜,周梅回過頭,看到周杏,便歡喜的站了起來,「阿杏,你怎麼起來了?身子好些了嗎?回屋再躺會兒,午飯好了阿姐給你端進去。」
「阿姐,我已經好了,我幫你幹活。」周杏忙搖搖頭,之前是因為病著,連續低燒不退,無力起身,再一個想著自己是睡夢中穿越的,說不定能在睡夢中再穿回去,才在床上躺了這些天,如今病都好了,自己還在這個古代小村莊里,再穿回去的希望大概是很渺茫了吧,既然回不去了,當然就要好好生活。
「這裡不用你幫忙,你去看著阿岫和阿梨,別讓他們亂跑。」周梅邊說邊利落地把洗好的乾菜撈到箥蘿里瀝水,就算堂妹說自己病好了,周梅也不打算使喚她做事,只隨意吩咐了句,端起盆將洗菜水倒進廚房邊的泔水桶,直起身指了指堂屋,「阿岫和阿梨在堂前。」
這時,廚房走出一個老婦人,手裡還端了個碗,穿著醬色的細布衣裳,已經有些花白的頭髮梳成整整齊齊的髮髻,頭上還簪了銀簪,面色紅潤,五十來歲的模樣,看著慈眉善目的,那是姐倆的祖母,周家的老太太鄭氏。
「阿婆!」周杏和周梅連忙迎了上前。
「哎!」鄭氏笑眯眯的應了聲,走到周杏跟前,將手裡的小碗遞給周杏。「阿杏,把這個拿過去,和弟弟妹妹一起吃。」
想來鄭氏應該是在廚房聽見姐妹兩個說話了,對於大孫女周梅的做法,鄭氏還是予以肯定的,周梅是孫輩頭一個孩子,雖是個女孩子,但是周家上一輩的女孩兒少,倒也沒有像別家那樣把姑娘不當回事,所以周梅在家還是頗得重視的。
「阿婆,」周杏遲疑的看著小碗,碗里裝著幾塊酥皮點心,擺得整整齊齊的。看著不像是這邊常見的蒸制的糕點,倒像前些年大伯父從京城那邊託人帶回來的煎烤製成的酥餅。
這種糕點只有縣城才有的賣,鎮上是買不到的,周家更是不常買的,想是五嬸嬸張氏才生了小孩,特地買給她吃的。
鄭氏手搭在孫女的肩膀上往堂屋方向帶了帶,「去吧!飯還有一會兒才好呢,先帶弟弟妹妹墊一下肚子。」
這些時日正是農忙的時候,周杏又病了,五嬸嬸又才生了小弟弟,正坐月子呢,周家老太鄭氏又要照顧月母,又要照顧小孩,還要負責一大家子每日的吃喝,是忙得腳不沾地,幸好周梅周桃都大了,能幫襯一些了。這麼一來兩個小的就沒人看了,正好天熱,拘在家裡避暑了。
兩個小的四五歲的年紀,都是懂事聽話的,這些日子這姐弟兩個只呆在堂屋玩,估計是悶壞了。看見周杏過來,周梨和周雲岫高興的迎上前,
「阿姐」「五姐」
周杏把點心放堂屋的桌上,給兩個小傢伙洗了手,一人給了塊點心。兩個小孩就歡喜的接了點心,周梨要大些,還記得要讓一讓,「阿姐,你吃!」
「阿姐不吃,阿梨乖,阿梨自己吃。」周杏笑著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腦袋,小姑娘才五歲,真的是又萌又乖。
「五姐吃!」一旁的周雲岫忙有樣學樣的把自己啃了一口的點心舉的高高的。
「嗯,謝謝阿岫,阿岫真乖,自己吃啊」周杏摸了摸周雲岫的小臉,同樣誇獎了他。
周雲岫得到和小堂姐一樣的誇獎后,心滿意足的捧著點心美美的吃著。
吃完了點心,又帶著阿岫和阿梨玩了一會兒,就聽見鄭氏在喊了,
「阿桃,阿桃,過來把雞湯端過去給你阿娘吃。」在叫五房的三堂姐周桃給坐月子的五嬸張氏端飯呢。喊完周桃又喊周杏,「阿杏,帶弟弟妹妹過來吃飯。」
周杏就牽著周梨和周雲岫出了堂屋,周梅和鄭氏正把剛出鍋的麵餅子一個個擺好裝到籃子里。
裝好了要送到地頭的飯食,剩下的才是家裡幾個人吃的。飯食擺上桌,周桃也送完飯出來了。
飯還沒吃完,五嬸屋裡就有動靜了,剛出生的小嬰兒周雲嶺哭鬧起來,鄭氏忙把手裡的餅子幾口吃下去,碗里的湯一口喝乾。放下碗,在院子里洗了個手,就進了五嬸屋裡,不一會兒,就抱了個小嬰兒出來。
從檐下去了堂屋,邊走邊吩咐,「阿梅,你一會兒和阿桃給你們阿爺他們送飯回來時去蓮塘摘些荷葉回來。」
「哎,我記得了。」周梅忙應下來。
待鄭氏走了,周杏才反應過來,問堂姐,「阿姐,阿婆這是帶嶺弟弟去哪呀?」
「去金水伯娘家納涼去,嶺弟弟身上長了好多熱粒子,阿婆說是在屋裡悶出來的。」周梅笑了笑,招呼周雲岫和周梨吃飯,兩個小的到不挑食,雜糧餅子就青菜湯粥也吃得津津有味。
周杏點點頭,表示了解,現在天正是熱的時候,剛出生的小嬰兒皮膚嬌嫩,天一熱了,就很容易起痱子。
周桃興緻缺缺的吃了幾口燉菜,把手上半個餅子泡到粥里里,也不吃,只用筷子戳得碎碎的。
「你吃飯就好好吃,別浪費糧食。」周梅見了不輕不重的說了她兩句。
「我吃不下,天太熱了。」周桃懶洋洋的拿著筷子,手肘柱著石桌,托著下巴,漫不經心的在碗里戳。
「阿桃,你來一下。」五嬸嬸在屋裡隔著窗戶喊周桃。
周桃眼睛一亮,忙放下筷子,站起身來,「阿姐,我阿娘叫我呢,我去瞧瞧。」說著不等周梅反應就匆匆跑了。
這一瞧就瞧到周梅姊妹幾個吃完飯,周杏和周梅洗了碗筷,再在灶上燒了一大鍋荷葉水,周桃也沒出來。
「阿桃,你好了沒有,要去送飯了。」周梅把家裡收拾好,在院子里問。
「好啦好啦!」周桃抱著床單衣物匆匆走出房門來,拿了個大點的木盆,倒了水,把床單放進去泡著,就準備和周梅一起去送飯。
「阿桃,你快把被子洗了。晚上還要鋪呢。」張氏隔著窗戶吩咐周桃先洗衣物。
「阿娘,我給阿爹送完飯回來洗。衣服在水裡浸著呢,一回來就洗。」周桃應了一聲。
「等你送完飯都什麼時候了?再洗今天就晾不幹了,你弟弟就只能睡這一條墊被子,墊別的他不舒服要哭鬧的。」張氏只不願意,非得讓周桃洗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