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邱氏的小動作一開始沒人發現，時間一長，自然就藏不住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平白吃了那麼多暗虧，張氏心裡的火氣一拱一拱地，怎麼也平息不了。

「你還說大嫂是個好的，你瞧瞧這殺人不見血的刀法！比那戲文里的都厲害」

張氏先是跟周金泰哭訴，以前周金泰宗是偏著他爹娘他兄嫂的，這一回，看他還有什麼理由偏向。

「那還不是你們瞎鬧騰，何嬤嬤□□丫鬟，也沒有傳到外面去，不過是覃嬤嬤看何嬤嬤閑著，就讓她順手教一教，多大點事呀？你們就說大嫂刻薄不慈，這些話，誰聽了都得生氣。」

周金泰被張氏哭得頭疼不已，不是他不心疼妻子兒女，只是這事起因在他看來都是自家娘子和三嫂子挑事，不能怪長嫂反擊。

沒得到安慰反而被責備一通的張氏更是委屈。

「誰說沒有傳到外面去？沒有傳到外面去，我是怎麼知道的！」

周金泰眉頭一擰，「你不是臨時有事去何嬤嬤處發現此事的？」

怪不得張氏能在看到何嬤嬤□□丫鬟時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速度快到打了邱氏一個措手不及。

原來是背後有「高人」指點！

張氏前些時日在外頭銀樓上看手飾，碰見了宋二夫人田氏。

田氏無意中聽見婆母宋夫人與心腹閑談，周家大夫人的奶媽子在外頭採買了一些小丫鬟，據說是給周大夫人生的那個女兒準備的，還要請王府出來的嬤嬤親自□□呢！

這原本不關宋家之事，只可惜宋夫人是個心胸狹隘的，心裡還記恨周家不肯把周梅許給她的兒子，對周家之事不自覺地多幾分關注。

宋夫人說去這事，也不過是笑話周家其餘幾房，如今周大人有了女兒，周家其餘幾房的女兒就不值錢了。單從邱氏給自己女兒請教引嬤嬤這裡就可以看出來。

宋夫人記恨周家，她的兒媳婦田氏更是仇恨著周家姑娘，如今發現周家姑娘可能要倒霉了，哪有不高興的。

這一高興就出門逛街買東西，可巧，又碰見張氏，那可就更高興了。

張氏是不認得田氏的，不過田氏可認得張氏。

「這不是周五夫人嗎？夫人真是好興緻，都這個時候了還能如此悠閑。」

得了田氏明嘲暗諷的一通「指點」之後，張氏怒沖沖地跑回家，才有了後來的事。

那看來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歪打正著了，周金泰嘆氣，

「如若不然，咱們就分家算了？」

「那怎麼行！你還要念書，阿嶺又還年幼，阿桃也要許人家了，分了家可怎麼辦？」

說不得連吃飯都成問題呢！張氏嚇了一跳，連忙開口，想打消周金泰的念頭。

「我還能餓著你們娘兒幾個？也不知道要念到何年何月這鄉試才能如願通過，還不如去考個筆帖士，謀個小活計咱們在京里也能好好過日子了。」

這個念頭在周金泰心裡饒了又繞，存了好些時日了。可是一家子都對他科舉之事寄予厚望，有時話都到嘴邊了，卻又吐不出口。

張氏是不想分家的，要不然，早在廚房鬧妖的時候她就鬧了起來。這是怕邱氏借題發揮，這才忍了。

向周金泰訴苦也只是想讓周金泰看看他一直尊敬的長嫂是個什麼德行，結果周金泰反而生出分家的心思，連書都不肯讀了。

張氏哪裡願意，以前也沒覺的有什麼，後來入了京，周家的阿峻阿崇有了秀才功名，周家幾位夫人出門，竟也有人因這個親近周家，張氏才覺出讀書的好處來了。

再說了，周金川可是說過的，只要周金泰考個舉人功名，他就可以想辦法給周金泰謀個官做，別管大官小官兒了，只要是官兒，自己就是官家夫人了，旁人提起來不也比二房三房更尊重些嘛。

心裡盤算著的這些小九九都還沒實現呢！周金泰就想放棄了，那怎麼行！張氏眼珠子一轉，眼睛眨巴眨巴，眼淚就下來了，

「可別，本來阿娘就不喜歡我，覺得是我害的你荒廢了學業，如今你再提要分家去找差事，爹娘還以為是我挑唆的你，只怕還要把我嫌出三里地去。」

在張氏的眼淚攻勢下，周金泰很快就敗下陣來。

「好了好了！我就是說說而已！再說了，分家有什麼不好，分了家你就是當家娘子，家裡你最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也管不著你！多自在，是不是？」

「你說的好聽，分出去了怎麼過日子？怕是連飯都沒得吃，一家子都擱外頭喝西北風呢！」

張氏神色一動，臉上就有些掙扎之色。

周金泰一看，心裡就有數了，張氏不是不想當家做主，而是捨不得周家這個靠山，捨不得如今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

「那不能，咱們家這麼大產業，怎麼也該分咱一點兒，就是郊外分個小莊子，一年的出息也夠咱們一家吃用了。到時候就讓大哥把咱們院里的這些人都分給咱們一起帶走。咱們還是和現在一樣過日子。」

張氏低頭算計起得失來，分了家，周金川這顆大樹就不如現在這般能遮擋一切風雨了，但是同樣的，邱氏這個大嫂也不能一不高興就讓人吃了啞巴虧還沒處說了。

分了家，自家相公也還是周金川的弟弟，候官之事不怕他不幫忙。

可惜阿桃卻不能扯著她大伯的虎皮挑個好婆家了。

「我就怕以後阿桃怨我！」

關於這一點，周桃是樂見其成的，偷聽了半晌的周桃連忙跳出來，

「不會不會！阿娘，我也是支持分家的。」

張氏疑狐看過來，周桃一個激靈，「我就是覺得分家了后，我能多做幾身漂亮衣裳。」

這句話又讓張氏悲從中來，伸手一把將周桃摟在懷裡，嗚咽出聲，

「我可憐的阿桃啊！分，這個家必須分！」

其實這才領了一回春季的衣服料子呢！哪怕這一回沒有周桃穿的顏色，張氏那裡以前領的還沒用的鮮亮衣料也不是沒有，張氏對兒女又不吝嗇，周桃哪裡就缺這兩身衣裳穿了。

張氏一時半會兒的卻是想不到這些，只覺得孩子被苛待狠了，心疼得不得了。

被張氏摟在懷裡的周桃有些不安，不過是隨口這麼一說，哪想到張氏反應這麼大，周桃用眼神向周金泰求助。

周金泰卻笑嘻嘻的向周桃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