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中龍鳳

第12章人中龍鳳

錯了就是錯了，可關鍵是，命沒保住。

蕭淑芳想為自己分辯一二，這事兒真不賴她，她當日生下玉兒后，確實遣人送了一封書信，畢竟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是想向世子爺報個喜訊，這怎麼也成了自己的罪過？

蕭老太太看懂了兒媳婦眼底的不甘，火氣越發大了，用拐杖敲擊著地面毫不顧忌地罵道：「我兒多英勇一個人啊，若不是你讓他知道，生了個沒辦法接續蕭家香煙的賠錢貨，他能做出錯誤的決定嗎？」

蕭淑芳委屈，遇上這麼個胡攪蠻纏的婆母，她是真委屈，只得無奈的跪倒在地，「兒媳有罪。」

心裡咆哮著暗罵，我何罪之有？

退一萬步講，即便世子爺當時存了此種心思，可老候爺不是與他一起的嗎？怎也不知阻止？

這話說出來，估計蕭老太太能劈了她，所以她不敢講。

即便心理再是不平，有些事情也是拖不得的。

頂著母親給的強大壓力，蕭武試探著開口說道：「孩兒有錯，明天便去顧府請罪。」

理智終於回籠的蕭老太太在聲嘶力竭的一通發泄之後，終於平靜下來，用枯枝般的老手撫了撫腮邊碎發，嘆息一聲，「人而無信，不知其可。」

顧家以儒安身立命，最重君子一諾，當著那麼些人，蕭武慨言要求娶顧婉芳，若再失信於人，顧太傅生怒。

在文乾帝面前說些不好的話，蕭家距離萬劫不覆也就不遠了。

顧太傅學問好，人品也不錯，不僅桃梨滿天下，更是當今最看重的老師，平素常以師禮待之。

而且還是皇子們的老師，可以想見顧太傅在文乾帝心目中的地位。

而且，顧家的兩個嫡子，長子顧文風，次子顧文禮，都在朝中佔據著至關重要的官職，品階不算高，卻也至關重要，也不是如今頹勢的蕭家得罪起的。

「那就吃了這個啞巴虧？」

娶顧婉華，是蕭家一直圖謀的事情，可娶顧婉芳，許是感覺乃唾手可得之事，連蕭武本人都心有不甘。

以他的打算，頂多一個妾氏的位分也就頂天了。

蕭老太太雖說胡亂髮了一通脾氣，亦知，以當時情景，蕭武的做法是最正確的，如果不能借勢安撫下來，其結果真是不敢想象。

雖說顧婉芳行為不妥，前因後果疊起來根本經不起推敲。

碰上了個豬隊友，是他們自己的安排出了岔子，所以，只能吃個啞巴虧，不然還能如何？

「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蕭武沉默了，是啊，蕭府禁不起任何波折了，為了維護蕭武乃至整個承恩候府的名譽，蕭老太太只能苦著嘴認下。

蕭武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道：「母親也曾分析過，顧婉芳乃顧府庶子所出，只怕未必會盡如人意。」

蕭老太太咧嘴，發出夜貓子般的怪笑，「希望她物有所值！」

兒子只有一個，正妻之位亦只有一個，對於斷了承恩候府前程，卻沒啥利用價值的女人，會對她手軟？

並且，以她的行事作風，不管嫡出還是不得寵的庶出，只要跟顧家沾上關係，還能讓他顧家獨善其身？

能謀來顧家的一個庶女，就可以再謀個嫡女，到時，就看素來名聲頗佳的顧家到底還能如何掙扎！

埋頭跪在地上的蕭淑芳，莫名一陣膽寒，老太婆笑的太瘮人，幾乎寒至骨縫。

與此同時，蕭老太太也沒忽略跪在地上的長媳，用力戳了戳手中的拐杖，「還在這杵著做甚？既知自己做了錯事，還不去祠堂向祖宗們請罪。」

兒子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也是蕭府唯一的頂樑柱，好歹還是要心疼一下的。

至於兒媳婦嘛，整天擺著一張寡婦臉，給誰瞧呢？

又是罰跪祠堂，蕭淑芳與嚇得縮在一旁的女兒對了個眼神，心都在滴血，這老太婆還真不把她當人看呢？

因為立志要為亡夫守節，走在外邊，別人也要稱一聲頗有賢名的蕭夫人，此次因為顧婉芳的任性妄為，而被遷怒，這以後的日子註定越發不好過了。

顧府中被她想起的顧淑芳的日子，正是不好過的時候。

顧婉芳從來不知，自己的一次任性，竟然引起如此軒然大波，她十多年以來積攢下的乖巧懂事的美名，瞬時坍塌，更嚴重的是，母親竟然因此而失了一個孩子。

這是多大的罪過啊！

就連她那個極少管家裡事情的父親，都用一雙幾乎是看殺子兇手的目光盯著她。

孩子是顧老太太罰沒的，可素來欺軟怕硬的顧三爺，哪敢對嫡母不敬？他是連個屁也不敢放。

蕭氏流產，連帶著被丟人現眼的罰跪，這口氣只能對這個不成器的女兒發作，現在，他真是恨死這個女兒了，一眼都不想看到。

兒子啊兒子，之前他算過好幾次卦了，都說這胎是個兒子，就這麼被這個敗家女給造沒了。

因為意外流產，而痛的死去活來的顧蕭氏，剛剛有了點精氣神，就拍著床板哭叫著：「天啊地啊，老娘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怎麼生養了你這麼個孽障啊……」

這顧婉芳也是個有脾氣的，若說以前在府中伏低做小，那是因為她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在府中的地位，說是主子，可連她父親都只能算是半個主子，她又算哪門子的主子？

就連月錢和日常的供給，別說揀嫡出的顧婉華挑剩下的，就是挑剩下的都未必輪得到她，以前長姐未出閣時，因佔了個長字，又得祖父喜愛，也要壓她一頭。

長姐出閣后，府里又有個年紀相仿的表小姐陳凝香，時不時小住一段時間，雖佔了個表字，可卻是顧老太太正經八百的嫡親的外孫女兒，她這個排名還是遠遠不夠格。

所以，她一直伏低做小的扮乖巧。

可所有這些都是從前，如今她揚眉吐氣了，她要出嫁了，出嫁后的姑奶奶有幾個是要看娘家人臉色的？

蕭哥哥當著那麼些人都說了，要娶她為妻，正妻也。

而且以前隱隱約約聽父母說起過，祖父位高權重，甚得聖意，若由他向聖上保本重新啟用蕭家，那個承恩候的爵位還不想當然的落在她蕭哥哥頭上嗎？

她這個正妻，自然而然的不就是堂堂的三品候夫人了嗎？

三品候夫人，還需要向自己這一對窩囊廢爹娘認錯扮乖嗎？憑什麼？

到底還有理智，顧婉芳即便再有底氣，在未出閣前，亦只能賠著小心，「娘親也曾說蕭哥哥是人中龍鳳，若有機遇當一飛衝天，如此良人，何不提前應備？」

坐床上哭天抹淚的蕭氏險些沒氣個倒仰，她這是造的什麼孽，生下這麼個只聽後半句，不聽前半句的傻女兒。

偷聽父母談話本就不應該，偏偏還只聽了不曾聯接起來的那部分，這真真氣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