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南渡漢水

第二回 南渡漢水

老爹的兵馬太少,他在樊城前線抵擋不了太長的時間。wWw.WenXueMi.CoM

據說,劉表本人還是挺信得過我爹劉備,只是他的老婆蔡夫人和舅子蔡瑁比較猜忌我那太過出名的老爹。人怕出名豬怕壯。老爹昔年在徐州坐擁千里江山,手綰十萬兵權,比荊州劉表的聲勢只大不小。那風頭實在太勁,須怪不得人家於此時疑忌於他。

因為猜忌,劉表便沒有分派太多的兵馬給身處於前線的老爹。

曹操知道了這些糗事以後,他一定會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劉表居然都不懂。劉表用了個疑人來替他看守北方的大門。曹操想不笑都不行。

新野是個彈丸小城,新野只不過是緩衝敵人攻勢的一道前哨陣地而已。

適度阻擊敵軍之後,再放棄新野,那是幾年前就策劃好了的預案。

這個撤退的方案安排的極其周到,非常妥當——這是諸葛先生的傑作。

現在,新野的民眾開始了浩浩蕩蕩的大轉移。

十萬人口盡數麋集於漢水渡口,排隊上船,次第渡江,南遷襄陽。

其實,這次轉移並不像是一場恐慌騷亂的悲劇大逃亡。新野的百姓臉上都帶著欣慰和自信的笑容,他們臉上露出樂孜孜的笑容,他們喜氣洋洋。他們秩序井然。他們扶老攜幼。他們彬彬有禮。他們彼此謙讓。

紅兒驚詫道:「這些大叔大媽好樂觀哦,他們一點也不像在逃亡呢!阿斗你看,那些小盆友的手裡抱著玩具在玩。那是啥玩具?我從來沒有玩過的呢。」

「紅兒,新野這十萬民眾,早就想要南遷。那是因為鎮南將軍大人一直不肯放行,這些百姓才一直羈留於漢水北岸。長年呆在新野這片兇險地面,只有你的父親,那位無所畏懼的大膽飛將軍,他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呼呼大睡。除了他,天下還有誰能於此前哨之地安枕高卧?如今,他們終於可以南渡搬遷去一個高枕無憂的和平地界重建安樂家園,他們的心裡自然都會覺得高興。」

鎮南將軍,便是劉表劉鎮南。一般的下級軍官或者文吏不敢這樣稱呼於他。我爹和我卻可以,我們管孔融叫做孔北海,管劉表叫作劉鎮南。

「為什麼以前不早早南遷?為什麼鎮南將軍大人一直不放百姓南行?」

「因為——我們還是不要再談這個吧。說了你也不懂。紅兒,不如我先過去瞅瞅那個稀奇的玩具到底是哪裡來的,想辦法幫你弄一個來。」

「阿斗!我爹吩咐過,叫我管住你。不許你亂跑!」

我們現在身處於新野城南的漢水渡口,紅兒陪著我,我們並肩站在寨柵高處的碉樓上。張三叔帳下的一名牙將,司馬傅肜,帶著幾名軍士,侍衛在我們身後。

傅司馬是一條性情剛直的好漢,跟三叔特別投緣,是三叔親信的弟兄。

看來我是沒有辦法溜出去強搶那位民女手中的玩具了。

嗯,是的,阿斗我最敬愛我的紅兒,她想要的玩具,我會不擇手段的替她弄來。

強搶民女,那也是張三叔最愛的幾項業餘活動之一,我對我那三叔實在是仰慕之極。

如今的我,還遠遠沒到可以強搶民女的年紀,不過,強搶民女手中的玩具,本公子還是可以勝任的!

雖然,過後一定會被老爹知道,我一定又會多挨一頓臭揍,也許還不只挨揍,還會被責罰去向那被搶的百姓低頭致歉——

——雖然如此,我還是情願受罰,我也樂意去道歉。只要能夠搶先得到那隻玩具送給紅兒就行。

無奈傅司馬一直呆在我的身後緊緊盯著不放。那位司馬是個鐵打一般的錚錚好漢。他就像釘在地板上的一棵釘子。他穩穩的肅立在那裡,紋絲不動。

我真是有點怕他。

我只好收回我的想入非非。我重新面對紅兒剛才提出的學術問題——為什麼劉鎮南一直不肯讓新野百姓早點南遷。

關於這個問題,諸葛先生曾經詳細教導過我。

諸葛先生最初是考我,他首先向我發問:

「禪!如果南北兩國隔江對峙的話,南國舟船水軍戰士遠遠多過北國,而北方步騎兵馬在平原上卻大大勝過南人。假設你現在身為為南國水陸兵馬統帥,該當如何運籌攻守?」

當時,我曾規規矩矩的回答這次考問:「孫子曰:先發制人,后發者制於人。我將快船輕舟密密布置於沿岸各處渡口,每日令其來回巡邏不許鬆懈。又將艨艟鬥艦分作三軍,集結於上中下游三大渡口,囤於水寨要塞之內。一旦有警,則視敵船強弱,強則合力攻焚之,弱則不予置理,反攻其碼頭水寨,燒焚其根本所在,令敵方水軍成為離巢孤鳥無枝可棲,於是,不戰而可以降之。」

這段水軍攻略,其實乃是三叔跟老爹喝酒的時候說起,被我聽去的。此時賣弄出來,大超我的智商與年齡上限,我滿以為諸葛先生會欣然將我大讚一番。

可是諸葛先生卻緊鎖了他一貫的那道愁眉,他徐徐言道:「這套戰法,其實乃是遊騎兵配合重型步騎兵聯合作戰的終極心得。天下高手,個個都懂。實戰中博弈於中華大地,對於兵法精髓的理解,大家彼此都不輸於對手。真刀真槍的比拼起來,決定勝負的乃是將士們的戰鬥經驗和訓練水準。游擊騷擾,可虛可實,遇強敵則避之,遇空隙則予以破擊。這番想法談則簡單,實施起來卻需要將智兵勇,調動迅速,軍紀嚴明,訓練有素,還需要鬥志旺盛,動如風火不動如山。在這個方面,我軍對魏軍,並無優勢!」

諸葛先生的身體不好,話說急了,便要氣喘。

諸葛先生稍事停頓,喝了口熱水,繼續又講:「將步騎戰法,運用於水軍。這個思路,其實大有問題。換了我做北軍統領,只需大興土木,擴建水寨,密布強弓車弩和投石機。而後慢慢於寨內造船訓兵。北國人財物力均勝於我南方,等到北方水師的數量和裝備超我數倍以後,即便訓練程度稍遜,一旦千帆競渡萬艦齊攻,其勢不可擋矣。這場仗,打的是時間、民力和經濟學問。南北兩方所競爭的,並不僅僅只是兵法。」

諸葛先生身體很糟,他都不敢喝冷水,他必須喝熱茶。為此,先生還專門發明了一種內外兩層的諸葛碗。內外兩層之間,不停的更換熱水,這樣便可以保住內膽所容的食物或茶水始終溫暖。

再喝了一口熱水以後,諸葛先生的老生長談總算趨於完結。他做出歸納總結:「所以南方必須主動佔據北方的碼頭作為前哨。不給北方從容修建海量戰船的時間。如敵軍大舉由陸上來犯,我軍稍事阻擊,便做撤退。不求一城一地得失,務求損兵最少而對敵殺傷最大。務求百姓盡數安全南遷。漢水漫長,千里之地,處處都有渡口。北方無力處處設防,我便可以隨意襲取其空虛之處,一旦攻克,則遷徙其人民。而北方重兵屯守之地,我卻只作騷擾,疲其兵,勞其民。諒其一鎮之地,能有多少民力?——而那些本地人民早已被我遷走,北方臨江沿岸的百姓,尚還需要從北方強徵發配而來,慘遭發配前線兇險之地的民眾,其心不服,亦可為我所用。新野之戰,不過乃是一鎮之爭而已。漢水沿岸的各處渡口,我軍仍將不斷加以攻略,務必令其百姓不得安居。北方重兵只能固守一鎮而已,以一鎮之有限民力,則不足為患矣。」

於是,我的心裡便悄悄地罵:「諸葛先生是個大爛人!」

「他的腦子裡成天就想著百姓!他成天凈想著利用和折騰百姓。在他的眼裡百姓就是勞力和錢財,勞力可以變成弩車炮石寨柵,勞力可以變成強大的艦隊。他的腦子裡裝滿著如何去避實擊虛,不打硬仗,偷偷擄掠北方沿岸的百姓到南方來。讓北方的百姓除了個別重兵把守的城鎮之外,全部失去安居和生產的能力。這樣便可以保證南方的安寧。」

我的大嘴巴附上張紅兒吹彈得破的那道水嫩嫩粉腮,我悄悄跟她咬耳朵,我忍不住透露給她,我對諸葛先生偉大戰略所評的強烈鄙視之語。

紅兒的頭髮是用皂角和桂花薰洗過的,帶有令人陶醉的芬芳氣息。

紅兒的耳朵脆生生白凈凈,不像我的耳朵又肥又軟。

我真是愛死了我的紅兒丫頭。她的一切,我全部都喜歡。而我自己的一切,我全部都討厭。

紅兒比我聰明的多。她一聽之下,便立刻領悟了由我轉授的諸葛兵法要訣。

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好像要哭的樣子。

她突然向我的臉上親了一口。她美麗的紅唇附上我的耳邊。她說:

「阿斗,如果,將來你的父親不再生育其他兒子。你將會成為我們大家的主人。到了那時,你會和諸葛先生一樣,繼續這樣子折騰天下百姓么?」

「不!我絕對不會的!」我大聲的申明了我的意願。

「那樣的話,在諸葛先生以及眾將們的眼裡,你將會是一個失敗的君主。他們滿懷野心和流血拚命所付出的那些艱苦努力,會因為你的軟弱仁慈而付諸東流,他們將怨恨於你。作為一個男孩子,難道你真的一點雄心都沒有嗎?」紅兒咬著我的耳朵繼續追問。

她真的用齒尖咬住了我的耳朵,我的耳垂感覺有點刺痛。

而後我又感覺到她濕熱的丁香舌尖輕舔著我,這令我感到酥癢,這令我覺得幸福。

我那顆沉醉於幸福之中的心,驅動我的唇舌,令得我不由自主的大聲莊嚴宣告:「我愛你,等我長大了,我絕對不會忍心讓你受苦。」

這時侯,我聽見背後一直紋絲不動的那位鐵打的傅司馬終於有了動靜。

他身上所披的鋼甲琅琅作響。他是不是被我和紅兒超級變態的早戀給嚇到了?

不曉得他會不會被嚇暈或者氣得昏死過去?

隔了許久,背後並沒有傳來推金山倒玉柱的轟然崩倒之聲。看來傅司馬的神經還是比較粗,他竟然能夠毅然挺住,他真是一條好漢子。

我從碉樓的女牆碓堞之上,俯瞰漢水渡口上蟻群一般十萬百姓,他們紛紛登船,陸續撤向南岸。

我大聲的喊:「我愛你們,我保證,等我長大以後,我絕對不會忍心坐視你們受苦!」

我想,這樣表演一番之後,傅司馬一定就會喜歡上我。

我真有點怕他,一旦被他視為一隻小怪物的話,那可不妙。他跟張三叔一樣火爆的性子,隨時都可能會出手揍我一頓。

所以我便刻意這樣肉麻地做了個小小的表演,哄他開心。

演說,做戲,偽善,裝B——這些皮厚功夫,我壓根不需要學習。那是我們劉家的天賦,是打娘胎裡帶來的本事。

這一刻,我終於發自內心相信了我的老爹劉備,他沒有欺騙世人,他果然是高祖邦爺貨真價實的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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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木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今年幾歲?」

小姑娘說:「我叫達娃,達娃央金。我已經滿了十四歲啦!」

央金是藏語女神的意思,而達娃的意思卻是月光。

「十年前的時候,你四歲,央金達娃,你還記得十年前你曾經有過的那個姐姐嗎?」

「不記得!我一點也不記得!我家阿帕阿媽從來不準別人談起那個壞蛋末雀嘎!那個跟了漢族干布跑掉的末雀嘎!」

小姑娘遽然扔開了若木的手。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野貓發怒的神情。她惡狠狠地盯住若木,她奮力怒視著若木的雙眼。她的喉嚨里發出呼呼的憤怒低鳴聲。

阿帕便是阿爸。末雀嘎卻是指有過男人而未成婚的不貞女人。干布,那是藏語中瘦子的意思。

徐若木的眼中不由得流下淚來。那個漢族干布,便是十年以前的若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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