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兒院(2)
我聽見門響,我想應該是金格回來了,我聽見她的腳步聲停下,兩三秒的安靜后,她突然猛地掀開了江佩瀠的被子,然後將江佩瀠的被子抱起。
江佩瀠醒了,看見自己的被子被金格給抱走了,馬上從床上站了起來大聲嚷道:「金格,你要幹嘛?」
隨著江佩瀠的叫喊,其他人都醒來看著他們兩個。
「我見你被子髒了,拿出去幫你洗洗。」她一邊說,一邊向門口走去。
江佩瀠意識到了不妙,連忙從床上跳了下來,鞋也不穿地追了上去,「金格,你給我回……」
她話還沒說完,就只看見金格將江佩瀠的被子往門外一扔,雨水打著江佩瀠的被子,濺上了許多泥濘。
「啊……」江佩瀠像發了狂似的去掐金格,金格也不甘示弱,伸手扯住了江佩瀠的頭髮,把她按在了牆上。
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只聽見江佩瀠的叫喊聲。
叫喊聲引來了許多人,其中包括張老師和院長。
院長一邊分開正在打架的二人,一邊讓其他圍觀的人回各自宿舍睡覺。等其他人都走後,院長皺著眉頭問:「這是怎麼回事?」
江佩瀠「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她原本就是一張嬌小可愛的娃娃臉,這一哭,更是梨花帶淚,我見猶憐。
張老師立馬心疼地抱住江佩瀠,輕聲說:「小瀠,別哭,說,是不是金格欺負你了,張老師替你做主。」江佩瀠聽張老師這麼一說,哭的更加賣力了。
院長看了一下宿舍,看見了掉在地上的臟被子,走了過去,撿起地上的被子,問:「這是誰的被子,怎麼會搞成這樣。」
金格正要出聲,卻被江佩瀠搶先一步說:「金格把我的被子扔到了外面去了,小玲和小靜替我氣不過,就把她的被子也扔在了地上。」
她是受害者,這一切的事情都與她無關,那兩個女孩扔金格的被子,只是為她打抱不平。一切的過錯,都在金格。
這時院長他們才注意到了門外的被子,張老師馬上對著金格大罵:「你這臭丫頭,年紀不大,做人怎麼這麼壞,怕是有神經病吧。」
「張老師!」院長呵斥了一聲,「不要辱罵孩子。」
張老師不甘心地撇了撇嘴,然後狠狠地瞪了金格一眼。
院長轉向金格,問:「是她說的這樣嗎?」
金格沒有說話,院長便看向我和另外兩個女孩,那兩個女孩自然是幫著江佩瀠的,所以都說是。
院長便看向我,我看見來自江佩瀠的警告的目光,可我並不怕她。
「是江佩瀠把金格的被子人在了地上,金格才把江佩瀠的被子扔出去的。」
我不會幫江佩瀠的,因為她搶了我的蘋果。
院長被我這麼一說,也搞不清楚到底誰說的是正確的,只好嘆了一口氣,說:「不管你們是誰先扔了誰的被子,我都不追究了,我只想跟你們說,你們進了孤兒院,也就意味著你們沒有了親人了,那麼孤兒院里的兄弟姐妹就是你們的親人,你們在一起一定要相互團結,和睦相處,今天這種事情我以後不希望再發生了,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吧,張老師,等會你給她們重新拿床被子吧。」
院長走後,張老師對我和另外兩個人說:「你們先去睡覺,金格,你把你的被子撿起來,去了被套蓋,明天自己把被套給洗了,小瀠,你跟我去拿床新被子。」
「我要新被子。」說話的是一直沒出聲的金格。
張老師看了她一眼說:「沒有。」然後就帶著江佩瀠去領新被子。
那一夜,金格都沒有將被子撿起。那晚的雨一直下,雨打在窗戶的玻璃上,有微冷的風從窗戶吹進來,雖然我蓋著被子,卻也依然能感覺到。
我想,我就是從那一夜開始喜歡伴著有雨的夜晚入眠,以往在嘈雜的雨聲中我總是輾轉反側被雨吵醒,可那一夜,熟悉的雨聲對於我來說,對於一無所有的我來說,那是一種懷念。
我懷念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的滴答聲,懷念雨中簡逸哥哥溫柔的歌謠,懷念奶奶眼角皺紋中的慈祥。
這一切在昨天我還能夠擁有,可今天,我只能用來懷念。
那一夜,我徹夜未眠。
那一夜我多次聽見了金格的咳嗽聲,可我沒有任何關心她的想法,只因那時的我,只想把自己的心安撫地好好的,沒有心思再去關心任何人。
第二天我需要去學校上課,我們鎮里只有一個小學,而孤兒院的孩子為了更好的便於管理,便在孤兒院里設了一個小教堂,六個年級的孩子都在那上課,只有七個老師,三個語文,三個數學,一個英語,一個語文數學老師分別教兩個年級,英語老師則是從四年級開始教到六年級。
當然,這些都與我無關,我可以去鎮上的小學上課,因為我這個學期的學費是交了的,這是我小學的最後一個學期,我沒理由不去那讀完。
可是,我不想去。
因為奶奶的死,學校讓我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假,具體是多久我不知道,我只記得奶奶喪禮的時候班主任來看過我,他說,等一切都好了的時候,你再回學校也沒關係。
一切都好了的時候,是什麼時候?我不知道,可是,我想說的是,現在的我,並不好。
我背著書包,出了孤兒院的大門,沒有往學校的方向走,而是去了西木河。
西木河是西木鎮的母親河,但嚴格說起來,它只是一條稍微大一點的溪。
西木河的河水很清澈,也有很多魚蝦在河裡遊玩,我曾在這裡和簡逸哥哥一起抓過螃蟹,釣過鯰魚。
河邊有一棵很古老的柳樹,聽說有好幾百年的年紀了,夏天柳條長得很茂盛,垂到了河水中,輕風一吹,隨風輕飄,水波蕩漾。
我坐到了樹下,扯下一根柳枝放在手上把玩,將柳葉摘下,扔進河裡,看它隨著河水逐流。
突然來自遠處我聽見了腳步聲,我仔細一看,是簡逸哥哥。
我不想讓他看見我,我害怕他問我為什麼做在這裡?為什麼不在孤兒院?或者是為什麼不去學校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