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第四天
秦丫頭?什麼鬼!
開始不是直呼名字的么?
連名帶姓叫到現在了,你變成秦丫頭了,不是訛人么!
到底是誰給的情報,說秦沐瑤來自偏遠小城,在玄天宗內毫無根基,一旦出事必定孤立無援、任人宰割。
這特么叫孤立無援?
誰家的孤立無援會忽然冒出來一個張長老!
吳庸一臉懵逼,心態炸裂,覺得整個人都有點不好。
他被張長老套路了!
白清塵自己不出面,卻將他給坑慘了!
吳庸想來想去,覺得這一切都怪白清塵,要不是被白清塵忽悠,要不是白清塵給出的信息有誤,他根本不會去招惹秦沐瑤。
害苦了他,還要他背黑鍋,吳庸心裡翻來覆去的,將白清塵罵了無數遍。
秦丫頭這種稱呼,明顯帶著一定的偏向性,說明秦沐瑤跟張長老的關係不一般,絕不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吳庸甚至懷疑,這是張長老故意的,在向他提出警告。
想到深處,吳庸冷汗涔涔,雙腿發麻,腰不由自主地彎下,被自己的腦補嚇壞了,心底再無僥倖,也不敢再有小心思。
吳庸來得晚,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白清塵卻一直在場,看著張長老發現秦沐瑤的特殊,出手查探之後連聲嘆息,不止一次咬牙切齒,暗罵秦沐瑤走了狗屎運,被張長老另眼相看。
哪怕過了今日,張長老將秦沐瑤忘得一乾二淨,此時他的一點善意,就夠秦沐瑤受用不盡了。
「既然此事因陸珩而起,那就將人請過來,一道說個清楚。」
秦沐瑤可不知道吳庸、白清塵的糾結,頂著兩人猶如實質的目光,順勢提出要見陸珩。
「陸師兄正在閉關!」
白清塵下意識地開口,語聲有點變調。
秦沐瑤不語,只看著張長老。
張長老掃了白清塵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白清塵心頭一悸,只覺得她的那點小算計全部暴露了,什麼陰暗的心思都藏不住,像陽光下的影子般顯眼,條件反射地低下頭,避開張長老的視線。
「也罷。」
張長老終於出聲,剛想叫過兩名執法堂弟子,去內門區域召喚陸珩,忽然神色一動。
「弟子陸珩,求見張長老。」
清朗的男聲響起,卻是陸珩主動現身了。
「進來。」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卻見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長驅直入,一襲白袍纖塵不染,烏髮高高束起,面帶笑容,身形挺拔,樣貌極為出色。
正是陸珩。
相比起白清塵汗濕衣背,吳庸不堪重負,陸珩衣袂輕揚,行走如風,竟似完全不受大陣氣勢影響。
「見過張長老。」陸珩神色輕鬆,沒有看秦沐瑤、白清塵、吳庸任何一人,自顧自向張長老行禮,「聽說張長老這邊,有事涉及弟子,所以弟子過來看看。」
消息倒是靈通!
這小子,也是個不老實的!
張長老心裡冷哼,沒理會陸珩,而是看著秦沐瑤。
「秦丫頭,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瑤妹妹,原來是你。」
秦沐瑤還未說話,陸珩總算轉頭看了過去,像是才看清秦沐瑤的模樣,一臉驚訝地開口。
「剛剛我還覺得奇怪,怎麼吳師弟的事,還會涉及到我,瑤妹妹在的話,就說得通了。」
「瑤妹妹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事么?」
「不是你傳了信,讓我來的么?」
看著陸珩裝模作樣,秦沐瑤只覺得好笑。
「我讓你來的?」
陸珩面上的驚疑恰到好處,很快像是想到了什麼,露出恍然之色,理解地笑了笑。
「我沒有給你傳信,不然知道你要來,就不會閉關了。上次我見到你,還是三年前的中元節,這麼一算的話,你我確實分別許久了。」
「瑤妹妹應該提前說一聲的,也好讓我去接你。」
秦沐瑤:「……」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么?
秦沐瑤只說了一句,立刻被陸珩借題發揮,從頭到尾都成了秦沐瑤的過錯。
沒有傳過信,秦沐瑤就自個兒跑來了。
為什麼?
上次見面是三年前,這麼長的時間,少女情懷總是詩,自然是想念陸珩這個未婚夫了。
陸珩不知情,沒有提前去接人,秦沐瑤落了單,才被吳庸抓住機會,誣陷秦沐瑤盜取丹藥,又因閉關信息不通,讓秦沐瑤受了委屈,鬧到了執法堂。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推得一乾二淨,順便還倒打秦沐瑤一耙,話里話外暗示張長老,秦沐瑤是自作自受。
熟悉的風格,還是一樣的味道。
此前白清塵為了取信於她,還跟她說是陸珩的囑託,讓白清塵來接待她,這會兒兜不住了,就變成沒傳信、不知情了。
若是現在去問白清塵,保管白清塵會瞬間改口。
要不是重活一世,對陸珩有所了解,秦沐瑤根本看不出來,陸珩一句話要拐三道彎。
陸珩、白清塵兩個人,一個偽君子,一個黑心蓮,一個壺配一個蓋,確實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天作之合。
「不過現在也不遲,既然有我在這裡,瑤妹妹可以放心了。」
秦沐瑤一直沉默,沒有反駁辯解,陸珩以為秦沐瑤接受了他的說法,言語間更加隨意。
「些許誤會,解開了就好了,我讓吳師弟道個歉,瑤妹妹吃一塹長一智,日後出門多留點心,看在我的面子上,化干戈為玉帛,握手言和可好?」
當然好,簡直不能再好了!
不就是道個歉,又不會掉塊肉,若是能夠得到秦沐瑤的諒解,對他的責罰必定減輕。
吳庸激動地看了陸珩一眼,強忍住拚命點頭的衝動。
張長老在旁邊盯著,吳庸不敢動。
秦沐瑤聽了,卻差點被氣笑了。陸珩的這個邏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論,被吳庸污衊了陷害了,反倒是她不夠小心謹慎,真是讓秦沐瑤大開眼界。
輕飄飄的一句道歉,就要她原諒吳庸,人情全在陸珩身上。
心都是黑的。
「陸珩,能讓我說兩句么?」
秦沐瑤心裡膩歪得厲害,面無表情地跟陸珩對視。
「吳庸會受到什麼責罰,自有玄天宗的宗規律令在,張長老會做出決定,我找你有其他事。」
陸珩笑容一斂,隱晦地跟白清塵對了下眼色,眸底閃過一絲暗光。
「什麼事,瑤妹妹請說。」
居然不再提吳庸,不再提什麼誤會,秦沐瑤生硬的稱呼,陸珩也沒有去糾正。
以前的秦沐瑤,都是喚他陸哥哥的。
嬌嬌柔柔,笑魘如花。
現在完全變了,變得他都不認識了。除了相似的樣貌,性格、氣質跟記憶中的截然不同。
若非知道秦沐瑤沒有姐妹,陸珩幾乎要以為,這根本不是秦沐瑤。
陸珩看人很准,秦沐瑤一開口,就知道前面那些話都白說了,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
多說無益,自然就不再說了。
「陸珩,吳庸做的事雖然不地道,但有些話卻說對了。你是天之驕子,前途遠大,壽元綿長,而我修鍊不成,百年後就是紅顏枯骨,你我雲泥之別,若不是秦、陸兩家有舊,幼時就訂下白首之盟,本不該有所交集。」
「你的世界我參與不了,而我想要的生活,你也無法給我,接下來的十年二十年,於你不過彈指一揮間,於我卻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
「陸珩,我等不起,更不想耽誤你。今日在張長老的見證下,你我的婚約,就此解除。」
「你、你要和我退婚?!」
陸珩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秦沐瑤,心中千迴百轉,第一反應是秦沐瑤以退為進,故意說出要退婚的話,實則是向他逼婚。
他這樣的條件,秦沐瑤怎麼可能願意退婚?
秦家拚命扒著他,秦沐瑤死心塌地愛慕他,費盡心力、想方設法維持這段關係,這才是正常的。
主動撕毀婚約,那是天方夜譚。
但看著秦沐瑤的表情,對上她平靜淡漠的目光,陸珩的理智告訴他,秦沐瑤所言都是真的,沒有什麼欲擒故縱、欲迎還拒。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難堪的羞惱。
無法接受,接受不了!
區區偏遠小城的秦家,天生廢人的秦沐瑤,敢退玄天宗天才弟子的婚?
陸珩想擺脫秦沐瑤是一回事,但被秦沐瑤提出退婚,陸珩就覺得受到了侮辱,從秦沐瑤心平氣和的話里,甚至聽出了嘲諷。
「想退婚?不可能!」
陸珩壓抑著怒火,想也不想就開口拒絕。
哪怕要退,也該是他休棄秦沐瑤!
這個時候的陸珩,早忘了他跟秦沐瑤幼時的情誼。
在他拜入玄天宗之前,秦沐瑤還沒被確定無法修鍊,他也曾憧憬過,長大後跟他的瑤妹妹成婚,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明明在你的心裡,早就將這個婚約當成了累贅。」
秦沐瑤微微勾唇,似是看穿了陸珩的想法,「退婚之事由你提出,結果也是一樣。」
可笑的自尊作祟?
橫豎這婚都要退的,矯情個什麼勁兒!
「你――」
「這是你我的訂親信物,屬於你的這一半,現在還給你。」
陸珩剛剛出聲,就被秦沐瑤打斷。
容不得陸珩多言,秦沐瑤已經從袖袋裡取出一枚半月形的玉佩,遞到陸珩的眼前。
看上面的紋路圖案,顯然是完整玉佩的一半。
「我的那一半,你願意還就還,不願意還,隨你如何處置,扔了砸了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