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陳白微是在窗口看到陳衛星回來,就叫陳躍去開了門。
聽到門口還有其他聲音,就從廚房探出腦袋看了一眼。
「張教授,您怎麼來啦?」
她在這住了這麼幾個月了,跟周邊的教授家屬也都熟悉,張教授這人她也清楚,愛吃,所以人也長得圓乎乎的,都是一口一口吃出來的啊。
張教授這會眼冒金光,步伐矯健的竄進廚房。
「白微啊,你這是做了什麼?」他搓著手盯著還蓋著的鍋,對頭,這味就是這裡面的。
此時站在廚房,近距離聞著味的張教授,都恨不得掀開鍋蓋看一眼了。
剛剛陳躍說啥來著,是鹽水鴨?
這種表情陳白微在很多個食客臉上都看到過,並不稀奇,她微微一笑,說道:「做了金陵鹽水鴨,不過鴨子沒買好,有點不正宗。」
「嘿嘿嘿,這還不正宗那什麼正宗,我去南城吃過鹽水鴨,就這個味,不對,你這味道可比我在南城吃的還好聞,好聞多啦。」
張教授嘿嘿一笑,盯著鍋蓋就不放了。
陳衛星這會也來到了廚房門口,看了眼陳白微,對張教授說道:「張教授,今晚就在家裡吃飯吧。」
人都鑽家裡來了,總不能再把人趕出去。
張教授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這不好吧?多不好意思啊?」
但腳卻沒挪動一下。
陳白微也跟著勸,「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要是您不嫌棄飯菜簡陋,就在家吃吧,跟我叔也喝兩杯。」
張教授連忙擺手,「不嫌棄不嫌棄,那衛星,張叔就陪你喝兩杯。」
陳衛星給陳白微使了個眼色,將人帶出去,「行啊,咱們也好久沒喝過了,您來看看,想喝什麼,我這有幾瓶畢業的學生送過來的酒。」
張教授不想走的,就想呆在廚房,但陳衛星都這麼說了,他也只好戀戀不捨的看了眼那口鍋,背著手出去了。
陳白微這邊已經炒了一道香乾,原本準備再炒個青菜就算完事的,但來了客人,就不好只三道菜了。
她打開冰箱掃了眼,裡頭還有兩條豬尾巴,一點黃豆,正好可以做個豬尾巴黃豆煲。
豬尾巴這個東西,在她家的酒樓里,從來沒出現過。
但陳白微的奶奶非常會做家常菜,這豬尾巴黃豆煲,就是很受家裡小孩子歡迎的一道菜。
這說來也是奇怪,他們家的男人都是做高級食材料理的,但妻子卻都非常拿手家常菜。
包括陳白微的母親,手藝其實也非常棒。
這或許也跟家裡男人們在酒樓做菜是做給客人吃的,回到家就不想做菜有關。
陳白微學習能力很強,她嗅覺味覺都很敏感,做高級食材的料理對她來說需要考驗的是各種精細的拿捏,而家常菜對她來說,則是信手拈來。
她回憶著奶奶在廚房做菜的情景,將豬尾巴解凍后,陳白微將其斬成一段一段,一顆顆圓滾滾的裝進盤子里。
黃豆沒辦法等它泡了,就只好用水煮。煮完后撈出來待用。
豬尾巴放水裡加入薑片八角等焯一遍水,再撈出來過一遍冷水,這樣保證了豬尾巴的外皮酥韌。
起鍋燒油,爆香蒜,再把豬尾巴倒進翻炒,再加入罐頭裡裝著的腐乳,和她用醬油蔥姜水白糖少許酒調配的醬汁。
之前的黃豆並不沒有煮到全熟,這會也倒進鍋里,再加入清水,蓋上鍋蓋大火燜煮。
屋裡頭這會就不只是鹽水鴨鮮香的味道了,又混合進了醬香甜軟的味道。
外面散步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好仔細嗅一嗅這味道。
張教授又坐不住了,走進廚房又盯著另一口蓋上鍋蓋的鍋,口水咽個不停。
「白微,這鍋里又是什麼?」
「豬尾巴黃豆煲,張教授肯定也吃過這道菜。」陳白微笑著說道。
張教授眼睛一亮,深吸了一口氣,「嘿,吃過吃過,幾年前在一個小館里吃的。好像是拿紹興黃酒燜的,酒香濃郁,回味無窮啊。」
「不過,你燜的味道可比那香多了,酒味淺淡,醬味偏稠,這一嗅,五臟六腑都順了。」他話一轉,對陳白微笑得有些諂媚。
不愧是教授,夸人的時候都文縐縐的舒坦。
陳白微坦然的接受了讚美,「張教授您過獎了,這菜馬上就好,您耐心再等等。」
張教授腆著肚子,眼睛就沒從那兩個鍋上移開過,一副迫不及待想吃的模樣。
宋冬梅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家裡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站在廚房門口。
「我說這味道是哪傳來的呢,還以為別人家,樓下乘涼的還都在猜。感情是咱們家的,裡頭誰在做菜?白微?」宋冬梅把鑰匙放下,走進來問道。
結果透過陳躍的肩膀,就看到了張教授那胖乎乎的身體。
「張教授?」她驚訝的喊了出來,然後看向陳衛星。
陳衛星推了下眼鏡,「白微做菜太香了,張教授聞著味就來了,今晚在咱家吃飯。」
宋冬梅瞭然,張教授好吃的性格大家都知道。
豬腳黃豆煲得燉四十多分鐘,而金陵鹽水雞則要煮一個小時,陳白微看了眼時間,然後抓著鍋蓋一道掀開。
頓時,小小的廚房就被濃鮮四溢的味道籠罩著。
張教授閉上了眼睛,他陶醉在這濃鮮的味道中。
「好了。」
陳白微看了眼兩口鍋里的菜,笑著說道。
鴨子買來是四斤重,去掉內臟還有毛之後,差不多就剩下三斤多。整隻煮好的鹽水鴨浸過涼水后,就被陳白微拿刀切成一塊一塊的。
鹽水鴨表皮白,嫩油潤,內里的肉則透著淡淡的淺粉色,皮白肉嫩說的就是它了。
鴨肉被裝在一個白色的大盤子里,擺在桌子正中間。
而色澤油亮紅潤的豬尾巴黃豆煲,上面點綴著幾根香菜,裝在黑底褐邊的燜缽里,放在了一旁。
陳白微還炒了個香乾的,涼了之後又熱了一遍。再又裝了一碗她在家做的醬菜,沾著滿滿醬汁的黃瓜條。
還沒落座呢,陳白微就聽到陳躍還有張教授倆人此起彼伏的,咕咚咽口水的聲音。
「來來來,快坐,張教授難得在咱家吃一頓飯,我還不在家。」宋冬梅作為女主人,趕緊招呼人。
張教授這會哪還聽得到別人說什麼啊,就盯著這鴨肉還有豬尾巴黃豆煲不放了。
陳衛星坐了下來,給張教授倒了一點白酒,「都這個點了,也別說什麼客套話,張叔也餓了,大傢伙都吃吧。今天也謝謝白微,張羅了這麼一桌子菜。」
張教授一筷子鴨肉都夾起來了,聽到陳衛星說的話,連連點頭,「那是那是,謝謝白微做的菜,辛苦了辛苦了。」
陳白微看到張教授都急不可耐了,還按捺著說這些話,趕緊說道:「沒事沒事,要早知道您來吃飯,我嬸子肯定也得早回來,再多做幾道菜了。」
這一句話把宋冬梅帶上了,她瞅了陳白微一眼,笑臉盈盈的說道:「那可不嘛,大家趕緊吃吧,都餓了。」
話音一落,張教授一筷子鴨肉塞進嘴裡,眼睛微眯。
鴨肉油潤酥嫩,只抹了點自製的椒鹽,這會椒鹽的味道完全融入進鴨身,皮肉相連,肥而不濃,滿嘴的鮮香滋味。
她挑的鴨自然是好的,活著的時候活力十足,還能跟她吵架。這做熟了之後,皮厚肉緊,鮮酥異常,叫人都要沉醉在這滑嫩的鴨肉里。
陳躍這會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姐之前宰鴨的凶煞場面已經從他腦海里過去了,取而代之的,就是這一塊塊腴嫩肥美的鴨肉。
這鴨肉煮得酥爛,咬下去骨肉分離,鴨肉是浸在湯里煮的,肉質的紋理之中還包裹著鮮香的肉汁。
陳躍一塊接一塊的,跟張教授比賽似的埋頭苦吃。
別說他倆這樣了,陳衛星和宋冬梅也完全停不下來。
至於放在旁邊的酒,更是一動不動。
張教授連吃了五塊鴨肉,終於將筷子挪到了豬尾巴上。
這會堆在黃豆中間的豬尾巴透著醬紅色的色澤,圓滾滾的一節節,每一節都是骨肉粘連著軟糯的豬皮。
他夾起一個,放進嘴裡,濃鮮的醬香味在嘴裡蔓延,圓滾的豬尾巴只這麼輕輕一叩,表皮就滑了下來。
豬皮軟糯中帶著鮮甜的味道,一小圈淡肥的脂肪更是加了幾分滑膩。骨頭上粘連著不多的酥肉,也是舌尖這麼一吮,便下來了。
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轉而專攻豬尾巴,一口一個,骨頭要是好啃就直接咬碎了吞肚子里,不好啃的得吮好幾遍才捨得吐出來。
陳白微倒是不著急,慢悠悠的吃著黃豆。
對比豬尾巴,裡面的黃豆其實才是她喜歡的。浸透了醬汁的黃豆香糯微甜,軟軟的,很酥爛。主要還是小,一顆顆的吃著總覺得還沒吃夠似的,就一直想吃。
要是舀一勺子塞嘴裡,反而還沒那種感覺。
不過今天這個黃豆她不是很滿意,時間太趕了,拿水煮熟的,這黃豆的味道就煮散了不少。要是泡那麼一兩個小時的,味道就更好了。
張教授吃得肚飽腸撐的,漸漸放緩了速度,看到陳躍這小夥子還在埋頭苦吃,旁邊的骨頭都堆得小山高了,不禁一笑。
「還是年輕的小夥子能吃,我就比不了,老了!」
宋冬梅咬了一口醬黃瓜,目光在他旁邊也不不低的小山上掃了一眼。
「那可不,這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我們家這小子正是能吃的時候。」
張教授也夾了一塊醬黃瓜,對這醬黃瓜他倒不怎麼感冒,所以就夾著也沒吃,而是繼續說。
「能吃多好啊,我年輕那會,想吃都沒得吃,啃樹皮餓得眼睛都花了,還是我娘煮了一碗野菜米糠粥把我撈回來的。我就是小時候餓怕了,現在就不想虧待自己的嘴,能吃就吃,不然等老了,什麼也啃不動了再吃,那多虧啊!」
「不過我好吃好喝了這麼多年,咱們海城各個出名的館子我也都吃過了,外地的也吃過不少。論味道,還是咱白微做得好,這金陵鹽水鴨和豬尾巴燜黃豆,那是把我給吃服了。」
陳白微靦腆一笑,想到了什麼,問道:「張教授,你有沒有覺得我做的菜里缺什麼啊,或者還有哪不足的地方?」
張教授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天上人間,難得幾回嘗。」
陳白微有些失望,其實她更想聽的是不足的地方。
而陳衛星則頗為驕傲的看了她一眼,「她之前在家裡喜歡看做菜的書,也沒別的興趣愛好。雖然身體不大好,但可能就在這方面開了竅,手藝確實還可以。最近不是在學校小食堂幹活嗎?專門負責燉湯,還挺受學生歡迎的。」
陳躍這會抬起了頭,「那哪是受歡迎啊,他們為了湯都能打起來好嗎?我昨天過去吃個午飯,姐姐給我做了魚丸湯還有荔枝肉,好傢夥,旁邊坐了一圈壯小伙,虎視眈眈的盯著呢。不過我可捨不得分出去,全給吃完了。」
他說完,舔了舔滿是油光的唇,似乎在回味昨天的菜。
張教授坐直了身體,那眼睛睜得大大的,看了眼陳躍又看向陳白微。
「你在食堂幹活?」
陳白微點頭,「嗯,我挺喜歡在廚房待著的,就去了小食堂。」
「那行,我還想著今天吃了這一頓,以後也不好老來蹭飯,那我就乾脆去食堂吃,順便給我家老婆子放假。」
張教授輕輕敲了下桌子,然後將那一筷子醬黃瓜咬進嘴裡。
陳衛星和宋冬梅對視一眼:還真符合張教授這好吃的性格。
而張教授這邊醬黃瓜剛入嘴,臉頰的肉一顫,他仔細嚼了嚼嘴裡的黃瓜,脆嫩爽口,咸甜適中。
光這黃瓜條味道都這麼好?
桌子上菜色是不多,但分量還是很大的,陳白微吃得不多,大部分就是張教授和陳躍吃完的。
陳躍這小夥子跟餓死鬼似的,吃得直打嗝了,還要拿豬尾巴黃豆煲里的醬汁拌飯吃,吃得都要翻白眼了,引得宋冬梅罵他八輩子沒吃過似的。
這小夥子當著張教授的面也不害臊,嘴裡包著飯,含含糊糊的說道:「可不嘛,確實八輩子沒吃過啊。」
張教授在旁邊摸著圓圓的肚子笑,「別說他八輩子沒吃過,我不也是八輩子沒吃過。」
他都這麼說了,宋冬梅也不好再說什麼。說句實在話,其實她也吃得發撐。
吃完了飯都八點半了,張教授也走了。
陳白微看了眼時間,就跟陳衛星打了個招呼。
「小叔,我到學校操場去一下,跟學校教官說好了,今天開始鍛煉身體的。」
陳衛星這會正看著報紙,聞言抬頭看向陳白微,見她精神奕奕,臉頰紅潤,倒是沒拒絕。
「行啊,鍛煉身體是好事,不過現在有點晚了,讓陳躍跟你一起去。」
吃完了飯只想攤著回味的陳躍:不是很想去。
陳白微笑著搖頭,「不用了,學校里也不危險,他們就在旁邊的小操場訓練,我估計十點前就能回來。
陳衛星想想也是,他們學校管得嚴,閑雜人等可進不來,小操場也離得不遠,一路過去都是大馬路,這個點外面乘涼的也不少。
「那拿上電筒,路上小心點,盡量早點回來。」
陳白微從門口柜子里掏出電筒,隨後開門,「好的,我知道了。」
她下了樓,樓底下確實有不少拿著大蒲扇乘涼的老太太,見著她下來就打招呼。
「這麼晚了,白微去哪啊?」
「吳奶奶,我去操場上鍛煉鍛煉身體。」
「哦,那是該鍛煉的,你身體不好,練練還能長胖點,太瘦了。」
這麼一路走,一路打著招呼到操場,找到沈清岩的時候,他和一排教官站在操場主席台上往下看。而下面只有胡斌腿上綁著沙袋跑得氣喘吁吁的。
「怎麼只有胡斌在跑?」她好奇的問道。
沈清岩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倒是旁邊有個熟悉的教官小聲說。
「胡斌這小子把總教的一壺涼茶全偷喝完了,這會總教給他加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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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吃豬尾巴黃豆煲,巨愛吃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過我今晚吃了餃子,嘿嘿嘿,香菜粉絲雞蛋豬肉炒的熟餡,味道那叫一個美。每個餃子都肚大皮薄,餡料滿滿,我吃了兩碗,嘻嘻。
明天中午十二點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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