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毒

元向霖瘦弱的身子骨顫抖起來，害怕的低低喊了聲『姐姐』。

元向晚卻輕輕握了握他的手，另一隻手伸手攔住拐子李，也不廢話，後手摸著錢袋子里的紋路，直接問道：「要多少錢才能把我弟弟的賣身契贖回來？」

眾人皆被她狂妄的語氣驚得一怔。

拐子李則是上下打量了下她寒酸的打扮，以及破舊的茅草屋一眼后大笑起來。

元向晚也不惱，等拐子李笑夠了才重複一遍剛才的話。

見她表情認真，拐子李收起嘲諷，「五十兩，給你一柱香的時間，你要能拿得出來，這張契約立馬當著理正和大家的面銷毀。」

五十兩，對於村裡的人來講，無異於天文數字。

林氏怕元向晚找她要回那五十兩，趁大家不注意拽著元管春跑了。

有人發現了，也只是唾罵幾句便不再管了。

畢竟元向晚的娘臨死前將他們姐弟託付給元二和林氏，林氏的做法沒有道德，律法上卻挑不出錯來。

「姐姐，你別為難了，我……」

元向晚接下來的舉動，讓元向霖不想連累她的話戛然而止。

包括理正和拐子李，一個個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只見她從腰裡掏出一個錢袋，纖縴手指將那五十兩盡數塞到拐子李手中。

「你點一下。」清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

剛才回來的路上，她看過了，那對主僕給她的銀子，每個底下都刻的圖案是官印。

跟官府沾上邊的東西，留在身上肯定會惹一身腥。

她也不知道是對方位高權重所以沒想到這茬，還是在故意坑她。

原本打算找個地方埋了，而如今，卻是剛好將這個燙手山芋拋出去。

銀子一出，在場所有的人都紅了眼。

這可是……五十兩啊！

「不……不可能……你……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子？」拐子李回過神，將所有銀子都咬一遍，確認是真的后更震驚了，看著元向晚，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

「昨晚我不想被林氏賣給張屠夫，只想跑出去躲一會兒，誰知因禍得福，撿到了這袋銀子，不多不少，正好這五十兩。」

換了個靈魂的她宛若新生，有涵養、有眼界、有膽識，不再是從前那個怯懦的元向晚，舉手投足淡定自若，讓人不禁生出一種莫名的信服感覺。

而且，就算是全村最富的拐子李，也用不起那樣奢侈的錢袋，其餘村民更是砸鍋賣鐵也湊不出一百兩，所以沒有一個人懷疑她的話。

「理正，還請您為我們做主，當眾銷毀我弟弟的賣身契，另外，我們想脫離我二叔家的戶口，自立門戶，希望您能幫幫我們。」

說完，元向晚朝理正低了低頭，神情卻沒有謙卑，只有不卑不亢。

理正欣賞的點點頭，爽快答應，「成，我一定幫你們。」

剛才大家都聽到了拐子李的話，他沒法抵賴，只得交出賣身契，眼睜睜看著理正將它撕碎，憤憤地拿著銀子離開。

「行了，你們也都回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理正對著看還在議論元向晚運氣好的村民們說道。

村民們意猶未盡的陸續回去。

之後元向晚便隨理正去登記了她和元向霖的戶口，落到林氏手裡的茅草屋和土地也都回到他們手裡。

做完這一切，太陽已經偏西。

回到家，看到身材瘦小的元向霖坐在門檻上。

她這時才有空仔細的打量這個弟弟。

一身打著補丁的短打，衣袖褲腳皆短出一截，有五根腳趾頭都從布鞋前邊鑽出來。

若是再拿個碗，活脫脫古裝劇里的小乞丐。

不過那張臉倒是生得真不錯，長大后不知會迷倒多少少女。

「霖兒。」元向晚很自然喊出口，沒有想象中的彆扭。

「姐姐，昨晚嬸嬸說你跟男人跑了，帶著全村人去抓你，霖兒不信，可是霖兒打不過她，也找不到你，更堵不住鄉親們唾罵你的嘴……」

元向霖還沒從失去她的惶恐中緩過來，飛奔過來一頭扎進她懷裡，說到最後泣不成聲。

元向晚替他拭去眼淚，微微一笑，柔聲安慰道：「別哭了，姐姐不是好端端的回來了嘛，放心，以後沒人能欺負我們姐弟了。」

「可是霖兒……」元向霖抽噎得說不出話來。

『咕嚕——』

肚子不合時宜的叫喚，打破了傷感的氣氛。

元向晚尷尬的揉揉鼻子，「我昨晚就沒吃東西了，家裡還有吃的嗎？」

元向霖先是一愣，接著破涕為笑，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有的，你去躺一會兒，我這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