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一片春愁待酒澆
沈雲極與宋月晗十指相扣,在眾人羨慕的目光里下了台階走出了未央樓,身後僕從自覺的排成兩列,跟著一起往梵音樓走去。
一路上站滿了圍觀的人,景知煜釋流雲眾人也在其中,柳玉露明凈的臉上一雙明眸像簇新的太陽,情不自禁的拍手笑道:「雲極公子對月晗可真好,如此月晗也算是因禍得福苦盡甘來。」
釋流雲面對此情此景,心中早已萬般不是滋味,當日江左,已然物是人非,伴隨著蘭宋雙儔的破滅,此時此刻的他,看著沈雲極清霜染風華,相貌俊美無暇的身影,以及身畔宋月晗晴雲秋月的臉上秋水盈盈的笑意,在這場流光溢彩的背後,是他本能的倉惶,他終將是不戰而屈。
本該是溫柔如水的柳銀霜,此刻則看上去比釋流雲還要低沉,聽了柳玉露的話有些不陰不陽道:「雲極公子待她如此,還不是因為她手裡的驪淵丹書?」
柳玉露全神貫注的看著月晗有些沒太聽清:「二姐,你說什麼?」
柳銀霜淡淡的敷衍一句:「沒什麼。」
途徑孔雀樓門前,院子里的江念雪母子看著路過的二人,江念雪絞著手裡的手帕道:「看你們還能囂張到幾時。」
沈玄極勾著一抹陰冷的笑意道:「今夜有他們哭的時候。」
江念雪轉身看著沈玄極叮囑道:「你可千萬要仔細些,別再出了岔子。」
沈玄極志在必得道:「娘親放心,且不說家主不在無人理會,就是家主在,這一次宋月晗也休想討到便宜!」
江念雪聞言,二人相視一笑。
梵音樓里早已打掃的一塵不染,月晗進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胡楊樹下新添的一架鞦韆,她徑直來到鞦韆旁欣喜道:「何時多了這鞦韆?記得之前好像沒有的。」
子睿聽了笑道:「之前可不是沒有,公子得知少夫人喜歡鞦韆,這兩日特意命人趕製的。」
沈雲極側目道聲:「多嘴」隨後握著她的手,清冷如昔的容顏雙眸潛藏款款深情:「敦煌大漠雖比不得江左溫潤,但敦煌的我必不會讓你受傷。」
沈雲極猝不及防的袒露心聲,她當即啞然。
一片春愁待酒澆。
沈雲極只堅信自己會免她驚,免她擾,護她一生安好,傾盡一生煙火氣,慰她一顆流離心,沈雲極不知道的是,他的白首不相離,偏偏遇到的卻並非一心人。
她只能用笑容將心裡的愧疚和不安遮掩過去,她與他之間,終究隔著長風深谷,近不忍,退不得。
「昨夜未曾好睡,這會兒有些困了。」她不動聲色的將自己心中的複雜情緒壓下,溫潤的說道。
沈雲極聽了雙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眉目間皆是寵溺:「好好睡一覺,晚點我陪你用飯。」
她乖順的點點頭,溫柔的像一隻小貓。
月晗由鳶尾紫蘇幾個侍女陪著回了房間,沈雲極則直接來到了孔雀樓,在孔雀樓的門前,遇到了正好出來的沈玄極。
沈玄極在一瞬間的不安過後,冷嘲熱諷道:「大公子不在梵音樓陪嬌妻,來這裡做什麼?」
沈雲極眉目清瀟一臉山寒水冷道:「沈玄極,昨夜你在茶中下藥,所幸未涉及月晗,我也懶得與你計較,只是日後你若在我面前再使這些下作招數,我絕對不會再對你如此客氣。」
沈玄極下意識抱住了自己殘缺了一根手指的左手,一雙眼睛飄忽了幾下,才勉強挺直脊背道:「沈雲極,你對那宋月晗還真動了心,你竟能為了她不惜跟我撕破臉!只是可惜呀,那宋月晗心裡根本就沒有你,你只不過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她的心裡還不知惦記著誰呢!」
「我們夫妻的事,無需你操心。」沈雲極目空無物,冷若寒冰的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月晗一覺醒來已經是午後,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為燥熱的春末夏初帶來了絲絲的涼意。
鳶尾紫蘇二人侍奉著梳洗更衣,她恍然想起上午沈雲極說要與她一起用午飯,如今自己卻睡過了頭,於是問道:「公子中午可用飯了?」
鳶尾回答道:「公子見少夫人午飯時還沒有醒,就與幾位世家公子小姐一起用過了,公子特意囑咐小廚房準備了少夫人喜歡的菜肴,說晚上要與少夫人共飲。」
她聽了不禁笑道:「還共飲呢,就我那見酒倒的酒量,他怕是拿我尋開心的吧。」
紫蘇接了話道:「左不過是在咱們自己院子里,喝多喝少也不打緊。」
紫蘇話音剛落,青黛推門進來,她來到月晗近前恭敬福身道:「少夫人,府門外有個飛天樓的夥計遞進來一紙書信,說是給少夫人的。」青黛說著,將書信遞了過來。
她伸手接過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請少夫人移步飛天樓一見,有要事相談。景知煜。」
她看罷對青黛道:「送信之人可還在?」
青黛道:「尚等候在府門外。」
她在片刻的思忖過後,對鳶尾道:「你現在隨我去飛天樓走一趟。」
因為晞瑤的原因,再加上她這幾日對景知煜的了解,更何況落款處還附著景知煜隨身攜帶的印璽,就沒有想太多。
「是。」鳶尾應聲,鳶尾心裡自然是明白的,但紫蘇有些不安道:「少夫人,現在下著雨,眼看要到傳晚飯的時間了,公子還等著您呢,您確定要這個時候出去嗎?」
涉及到晞瑤,她一刻也不願耽擱,於是叮囑道:「公子若問起,就說我一會兒便會回來,讓他放心就是。」
紫蘇只好答應一聲,月晗依舊用白紗遮面,由鳶尾陪著打了傘離開。
府門外已經備好了馬車,二人由送信的夥計帶著一路來到了飛天樓,飛天樓依舊是熱鬧非凡,夥計也並沒有耽誤,穿過飛花閣便來到了天香苑的門口。
月晗見狀有些詫異,停下了腳步警惕的問道:「讓你帶信的公子在這裡?」
夥計如實回答道:「正是,就在二樓的月字型大小房間,貴人自己上去即可。」
她覺得景知煜不該是流連於這種風月場所的人,更何況還是約她在此相見,心中隱約覺得不對,於是對鳶尾道:「鳶尾,你先去看看,景公子可在。」
鳶尾答應一聲進了天香苑,不一會兒功夫,鳶尾匆匆返回,福個身道:「少夫人,景公子確實在,只是……」
她一怔:「只是什麼?」
鳶尾一跺腳,附上她邊低語幾句,她聽罷顧不得其它匆匆進了天香苑,鳶尾給了夥計賞銀,也匆匆跟了上來。
途徑月字型大小房間的窗前,就見裡面一派歌舞昇平,而景知煜獨坐在萬花叢中左擁右抱,早已喝的爛醉如泥,宋月晗擰眉,她推開了房間門,裡面的歡歌笑語才逐漸停了下來。
「你來了?雲極公子對這位景公子可真是不一般,果真將自己的夫人送來作陪了。」這時依偎在景知煜身邊的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子站了起來,慵懶了拉了一下落下肩頭的衣衫,千嬌百媚的說道。
月晗頓時蛾眉微蹙,秋月寒江的臉上眸色一沉,鳶尾當即板著臉道:「沈府少夫人面前,你膽敢如此放肆,若是大公子知道,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女子裊娜的來到月晗面前,將她至下而上打量了一番,輕嗤一聲笑道:「沈府少夫人?那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被送進了這天香苑?你該不會不知道吧?這一切可都是你的夫君雲極公子所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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