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了石頭怪人
白非墨剛投喂完厲沅沅,胸口忽然襲來陣陣絞痛。
細細一算時間,是時候了,白氏祖傳的惡疾每逢七月半就會複發,持續時間長達七十二個時辰。
而那來拜師的信徒,如無例外,白非墨當是吸干他的血以補足靈力。
此刻,厲沅沅還剩下眼珠子可以活動,敏銳地發現了白非墨的異常。
但她現在,像個石像墩子似的,沒人幫忙挪動,哪裡也去不了。
白非墨踉踉蹌蹌走到了門口,艱難地合上門靠在後頭,黑髮散落在肩頭,風吹過,凄美絕倫。
「睡吧。」白非墨破天荒地抱了一床棉被給她嚴實地裹住,好在她身形還算纖細,縱然渾身上下都是巨石拼湊而成,一床被子還能圍個兩三層。
厲沅沅拚命在腦海中呼喚系統,「哥們兒,白非墨不對勁啊。」
他給她的第一印象是好看,第二印象是無恥,第三印象是蠻橫。
可,無論是哪一種,厲沅沅都見不得他被傷痛纏身。
【Di
g!宿主即將進入石化,是否激活自身二級天賦。】
「二級天賦?是什麼?」厲沅沅傻了眼,系統居然對此隻字不提,是瞧不起她還是真的忘了。
【二級天賦「拯救」,犧牲自己成全別人,所謂大愛無疆。】
好一個舍小我保大我,厲沅沅有點明白系統瞞著她的原因了。
要是她先知道,會不會直接放棄了任務。
……猶豫了半天,厲沅沅訥訥問道,「我反正石化了,還能救他不?」
【宿主,救治白非墨可能會留下不可逆轉的噬靈符咒,甚至五臟六腑都會遭受重創。】
「反正我又不會死。」厲沅沅坦然答道。
神鵰俠侶系統緘默了,誰告訴它現代人都是薄情寡義,召喚來的女人竟不按套路出牌。
厲沅沅捨身取義的無畏精神感動了系統,耳邊響起熟悉的指令聲音:
【Di
g!請宿主妥善保管錦囊,午夜后打開方有奇迹發生。】
「什麼奇迹?又和誰有關係?」
【祝宿主好運連連!】
音落,神鵰俠侶系統再度進入睡眠模式,任憑厲沅沅怎麼叫喚都是無用。
「沅——沅,你,在和誰說話……」白非墨有氣無力地質問,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在他的心尖刻下不可磨滅的痕迹。
厲沅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扒拉開嘴巴周圍的石頭,只探出半個腦袋在晃悠,黑溜溜的大眼睛骨碌骨碌直轉。
「我確然忘了,如今你只能用眼神交流。」白非墨撐著口氣,還不忘調侃不能耍嘴皮子的厲沅沅。
厲沅沅壓著心頭的怒火,故意耷拉著眼睛不看他。
「也好,便會少一點煩惱。」
這怎麼聽上去像是遺言……厲沅沅愈發覺得有問題,這般瀟洒不羈的少年,為什麼幾個時辰的功夫變得嚴肅起來了。
厲沅沅十分不解,在和系統的交易過程后,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是把二級天賦給他了嗎?
難道是物種不一樣,他一時間無法全數吸收才會痛苦不堪嗎?
「哥們兒?」厲沅沅儘管猜到系統不會理會,可這唯一的救命稻草是斷然不會放開的。
「沅——沅,好好睡吧。」白非墨咬著牙左手一揮,輕輕對著她腦袋吹了一縷氣,一道七彩虹波躍然而起。
「怎麼會……」白非墨巔峰之時也未能看到萬年不遇的七彩虹波現於人的頭頂,而今他可是重傷在身。
什麼怎麼會,厲沅沅很是苦惱,她什麼都聽得見看得到,卻始終不能作出任何有聲響的回應。
「咚咚咚……」正當他們愁眉不展之際,有人在外面叩門。
白非墨對上厲沅沅的目光,會心一笑,慘白的嘴唇微頷,操著低沉的音量道:進。
厲沅沅的眼睛瞬間放大了好幾倍,難道白非墨就不怕她會嚇得別人拔腿就跑,甚至把所見之事描寫得更為浮誇。
白非墨彷彿聽到了她心裡的聲音,轉頭安慰道:「別怕,你只管安心睡下,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這淺淺的幾個字,確實讓厲沅沅懸著的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
那就,放心吧。厲沅沅慢慢閉上眼睛,心中默念著阿拉伯數字,努力使全身組織暫時進入一個愜意放鬆的狀態。
白非墨用僅存的四成不到靈力設了個結界,透明如無物的仙障立在眸底,唯他一人可見的一床棉被包著一堆石頭。
進來的是厲家明。
躡手躡腳地猴著半個身子來拜訪桃花島島主白非墨,不經意掃過房中倒沒有發現厲沅沅的影子,不禁好奇,「白大人,我家小女去哪裡了?」
白非墨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對他使了個眼色,「懂了嗎?」
厲家明"撲通」一聲下跪,不住地磕頭求饒,「白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請不要牽連到相府其他人頭上。一切都是厲沅沅自己惹得債,她還了就好,老夫養女如此,一條賤命死不足惜,但犬子尚且年幼,還請您高抬貴手。」
「岳丈大人這是哪裡話,沅沅的親人我肯定是要替她盡孝的。」說著,白非墨便伸手準備扶他起身。
「這是何意?」白非墨眼看著厲家明踉踉蹌蹌往後快退到了樓梯那裡,不免露出厭惡之情。
「下官不配。」
「嗯,挺有自知之明。」白非墨望向桌邊一角,厲沅沅均勻的呼吸聲悄悄傳入耳中。
「白大人,請收犬子為信徒。」
「想的美。」某處傳來一句夢囈,厲家明和白非墨均是嚇得不輕。
厲家明看向白非墨:活見鬼了這是?
白非墨看向厲沅沅:睡覺這麼不安分!
「白大人,這—」厲家明忐忑地詢問誒一屋之主。
「咳咳,有什麼怪聲?」白非墨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厲沅沅那裡,食指並中指垂下,隨時準備加固結界。
「沒有沒有,是下官聽錯了。」
進入夢鄉的厲沅沅,發現自己回到了現實生活,晉級賽不僅輸的一敗塗地,連工作都岌岌可危。
其中,還有個網友邀她面基,ID恰是「太子長安」。
她一邊飛快打字,一邊碎碎念「想的美」。
因白非墨靈力微弱,才沒能完全掩過她的聲音。
「哦,天色不早了,岳丈大人也早些回去休息吧。」白非墨順勢請了他回去,不進屋不探究竟,於誰來說都是件好事。
「白大人這是答應了?」厲家明竟然上來抓著衣襟不鬆開,頗有幾分小娘子撒嬌的味道。
「嗯,答應什麼?」白非墨對他說的話都是左耳進右耳出,才不在乎信徒一說。
「請收犬子為您的信徒,下官必當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
「停,」白非墨舉過右手,不緊不慢道,「我數三個數,他要是能趕來,我就點頭。」
「凡凡!」只聽厲家明一個破音,眨眼間樓上多了個皮膚黝黑的少年公子。
呵,是早就叫來了等他點頭呢……白非墨不由得想收回,但又一想或者能幫得厲沅沅不失為幸事。
「行吧,先留下。」
僅存的一點靈力,白非墨強忍著劇痛關上了大門。
直至聽到外頭的腳步漸漸遠去,才撤去結界,露出不堪入目的石頭怪人厲沅沅。
「鬼啊!」厲凡凡的膽子小如鼠,見著個蜘蛛都能說成猛虎。
「等一下,你就是真的鬼了。」白非墨邪魅一笑,眼波掠過少年的髮膚,煙霧緩緩從他後背升起,朝著七彩虹波的交匯而去。
不知是血濃於水的親情,還是一見鍾情的愛人,厲沅沅從夢中睜眼后,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白非墨是否還在身旁。
「白非墨!」她又試著張嘴說話,這一次,意外地被神祇眷顧了:臉上其餘的石頭突然不見了。
白非墨面無表情的臉龐終於有了一絲淺淺的微笑,
如釋重負般,看著七彩虹波和繚繚煙霧交匯,身上其餘地方的石塊亦在慢慢消失。
「你在做什麼?」她記得被他封了好長時間的穴道,全身都不能動彈,但他欣慰的笑容說明了一切。
厲沅沅往下一看,石化居然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