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救保爾（3）

城防司令部的牢房本來是間庫房，里只關押著五個人：一個邋裡邋遢的半瞎老頭子、一個眉眼細長狡猾的造私酒的老婦人、大腦袋細脖子的神經質理髮師、保爾以及結實矮壯的糖廠木匠多林尼克，他是個布爾什維克。

門一打開，濃臭味撲鼻。

小鬍子上校捂住鼻子指揮那個不怕死湊到他身邊的衛兵：「你去把門全打開，這是豬圈嗎？」

他進門后看見躺在木板床的半瞎老頭子，對方正在吸著自己卷的煙，帶著臭味的煙霧飄到了上校跟前。

「他們為什麼都像豬崽子一樣卧著？該死的，我得好好審審他們！」

衛兵暗自腹誹小鬍子上校的腦子似乎不太好，囚犯關在牢里不躺著難不成還會自找罪受站著不成？

不過正是因為對方腦子不好使才有他操作的餘地，餘光四下掃了掃，只有他跟來了，其他衛兵都按照上校老爺的命令去院子里站隊了。

他忙上去粗魯的一把將在地上半卧半靠著的保爾一把薅了起來。

「小流氓，你給我起來，好好回答上校老爺的話。」

上校本來要去問半瞎老頭的，見保爾被衛兵帶到跟前就厲聲問：「你是為什麼抓進來的？」

保爾在衛兵出現的時候就意識到不好，他可不會認錯人，就是這個人在自己被關進來后狠狠地揍了自己幾頓。

如今他將自己單獨拎出來到一個上校跟前肯定沒有好事，難道他就要死了嗎？他的生命只能停留在十六歲了嗎？

保爾的臉唰地一下白了，嘴唇顫抖起來，十六歲就死，那也太可怕了。

他是個相信科學的人，知道人一旦死了，就不能再活了。

他的喉嚨堵了一團棉花，直面死亡也太難為他了，腦子卻在飛快地轉著同時小心地觀察著這個陌生的上校老爺。

他該如何回答呢？

正在思考著，那個衛兵彷彿生怕小鬍子上校久等似的，他替保爾回答了。

「上校，您別被他無辜的樣子騙了，雖然才十六歲，但他可是個徹頭徹尾的小混蛋，司令官已經呈請司令部要槍斃他了。」衛兵的話讓保爾的腿腳直打顫，多林尼克擔憂地看著保爾。

這個孩子為了朱赫來付出生命的代價，他在心裡說道，隨即，他想到了自己，如果不出意外很快自己也會沒命的。

如此一想，他輕輕吐出了一口氣，該來的早晚都會來的。

「十六歲？」小鬍子上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了起來，「該死的，告訴你們司令官，司令部不會允許槍斃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小孩子的！」

衛兵笑出了聲：「我的好老爺，司令部當然不會槍斃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但是司令官已經在十六底下填了兩個勾兒，他現在十八歲了！」

保爾渾身顫抖起來，那個上校面色嚴肅起來，盯著保爾的黑眼睛仔細打量，重複之前的問題。

「你是因為什麼原因抓進來的？」

保爾心裡悲苦，如果那個衛兵不在他肯定要編一個謊話糊弄過去，可是為什麼跟進來的偏偏是那個押送朱赫來的衛兵呢？他是不可能讓自己逃脫的，保爾在心裡和母親、哥哥、嫂子以及小侄女告別。

特別是小侄女，她還那麼小，能記住她還有個叔叔死在城防司令部牢房裡嗎？

保爾的嘴巴張了張，沒有吐出一個字，幾天的審問已經讓他養成堅決不招供的習慣了。即使那個可惡的衛兵在他跟前站著，他也堅決不會承認是他襲擊了衛兵放走了朱赫來。

嫂子說過，有些事能做但死也不能說。

那個衛兵卻已經氣得跳腳：「上校老爺，您可千萬不能對他心存憐憫，瞧瞧他幹了什麼啊！他把我的馬鞍割了下來做鞋底！太惡劣了！」

保爾的眼睛驀地瞪大了，不可思議的扭頭看著那個衛兵，衛兵臉不紅心不跳扯著臨時編的謊言。語氣和臉上的表情極為逼真，保爾都差點被他騙過去。

多林尼克也是，同時，這個有著豐富後方鬥爭經驗的年輕人心裡湧出一陣狂喜。

或許，這是個活命的轉機。

果不其然，上校不以為然地看了眼保爾，嘴裡嘟囔著：「真是不明白這個城防司令官乾的什麼事，就憑這件事，我得把他關上兩個星期才行。」【摘自原文】

然而他不耐煩地對保爾說：「你回家去吧，讓你爸爸好好管管你，快滾！」

保爾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立刻衝出了大門，穿過衛兵室。萬幸，期間沒有遇到一個衛兵，他們還都和棍子一樣站在院子里呢。貼著牆根溜進了院子的一角，趁著沒人發現跑出了側門走到大街上。

他不敢明目張胆走在大街上，挑小路走，沒有路了就翻柵欄從別人家的菜園或者莊園後院走。翻到第七個柵欄時，他翻不動了，實在太餓了，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他蹲靠在柵欄上喘著粗氣，心裡想著自己能去哪裡。

不能回家，也不能去謝廖沙家，那樣會牽連他們的，保爾不敢想他被逮捕后嫂子受到多大的驚嚇。還有小維卡，她的肚臍眼本來就不太好，要是被驚嚇住犯病了可怎麼辦？

累極了的保爾靠著柵欄睡著了，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呼哧呼哧的粗重呼吸聲，警覺的他立刻醒了過來。

難道他又要被抓回去了嗎？他才剛剛逃脫出牢房呀！

很快，保爾顧不上想那麼多，一條濕熱的長舌頭舔在他的臉上並且一路舔到了脖子，濕膩膩的。

保爾回過神：「特列佐爾？」

回答他的是汪汪兩聲親熱的叫聲。

「真的是你，特列佐爾。」保爾一把摟住了忠誠的大狗，「冬妮婭在附近是嗎？」

「汪汪！」特列佐爾又叫了兩聲，引來了冬妮婭。

「哦，不，特列佐爾，回來！」冬妮婭看見自家的大狗撲在一個人的身上嚇了一大跳，連忙叫回大狗。不過這回它卻不那麼聽話，又汪汪叫了兩聲，急切地告訴它的主人，自己找到了主人朝思夢想的人。

冬妮婭走近，看清了人，是保爾。她立刻捂住了嘴，等待自己情緒稍稍穩定下來才壓低聲音，選擇了一種不傷男孩自尊的說法：「你自由了嗎？」

保爾微微有些遲疑。

她已經激動地一把握住了保爾手，眼中含淚，「太好了，你自由了！」

保爾貪婪地盯著冬妮婭，在牢里他是多麼想念她啊，搖了搖頭：「不，可能是對方腦子突然發昏，說不準現在他們就後悔了。」

他將事情經過詳細地講給冬妮婭聽，她跟著緊張起來：「親愛的，你和我住在一起吧，我的卧房裡有一個長條沙發正好你能睡下，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別人不會發現的。」

保爾還是不同意，冬妮婭生氣了。

「要是你不到我家，你以後永遠也不要見我！」【摘自原文】

保爾不想牽連自己心愛的姑娘，可是他太累了，連日的審問和折磨已經讓他筋疲力盡。最後，他答應了冬妮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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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留評會掉落紅包哦！

31和32兩章基本沿用了原著的情節，只是為了結合上文增加了衛兵一角，而且也對小鬍子上校進行解讀。

雖然在原著里小鬍子上校看著好像是個魯莽的人形勢荒唐，可我覺得他其實是個極其聰明且清醒的人，單身闖城防司令部通過一套組合拳短時間內就把不服管教的衛兵指揮得團團轉，最後完成上級安排的任務放走牢房中大部分人。

他跟著彼得留拉是有一定抱負的，甚至可能是同情平民希望重新建立秩序，可是他的領袖也無能為力。直接下令可能會導致本來就不太依賴他們忠誠度也不高的各路軍閥倒戈，最後只能採取這種荒唐方法能放一個是一個。

我是覺得正好應了那句歌詞——清醒的人最荒唐。當然，也可能是我過度解讀了。不管是不是過度解讀，衍生小說，大家也不要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