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試棍法
風來風去，塵土起起落落，沒有片刻安寧。
康寧市雖不是泰東省省會，卻借著海港城市的優勢，牢牢佔據著全省經濟第一名的交椅。市內的第一中學是享譽全省的重點高中，向來是全市乃至附近城市各個初中的高材生們奮鬥的直接目標。不過在這個「有錢能使鬼推磨」的社會，即使這類學校也落得個魚龍混雜，充斥著不少高官和富翁們的子孫。理所當然的，學校內外打打鬧鬧也就不足為奇了。
學校後面有條破舊的老街，自建校以來就有不少雜鋪商店，供一中學生們的吃喝玩樂和日常所需。幾年前，前任政府頓覺市區之內、名校附近竟有如此髒亂的街道，實在有損市容，便嚷嚷著規劃整頓，於是老街的商鋪全都被迫搬遷。後來老街未及整頓，就碰到了政府換屆，這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徒剩一片廢墟無人問津。市一中里那些紈絝子弟正愁沒處吸煙喝酒打架鬥毆，恰遇這種好時機，於是幾年下來，老街就淪為了這所重點高中的校內外閑雜人員潦倒混日的根據地。法國推出過一部風靡世界的跑酷電影，譯作《暴力街區》，因此整天窩在教室里埋頭苦讀的同學們就戲稱老街為「暴力街區」。
是夜，群星無光，晚自習已經結束，教學樓里燈火闌珊，除去個別辦公室里還有老師整理課件，學校里已經寥寥無人。
香如故獨自一人背著沉甸甸的書包來到了老街，包里是幾本習題集和一個不鏽鋼水杯（喝茶是他自小的習慣），當然，少不了那兩根棗木製成的紅色雙節棍。
老街的路燈大都壞掉，還剩零零星星兩三個苟延殘喘。不過這點昏黃的燈光足以讓並不近視的香如故看到前面不遠處七八個人抽著煙或站或蹲地等著他。
其實事情起因於今天下午的體育課，香如故所在的高二（7）班與同時上課的高三（5）班在老師的組織下進行一場足球友誼賽。
足球場上衝撞在所難免，香如故在與五班的釋雲天搶球時撞在了一起，兩人同時摔倒在地，本來算是合理衝撞，身兼裁判的體育老師也沒吹哨暫停。
不過這釋雲天乃學校一霸，而且五班雖是高三，卻早已0：3落後於高二的七班，身為隊長的釋雲天自然惱羞成怒，怒髮衝冠之時，偏偏被獨中三元的香如故撞倒，更是怒火衝天，站起來指著香如故就髒話連篇地大罵。
香如故雖然學習成績一向出色，不過也並非好好學生，從小學就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被釋雲天當眾怒罵，也是怒火中燒，站起身來二話不說，一記右鉤拳結結實實地打在釋雲天的臉上，直打得他一個趔趄險些再次擁抱大地，剛要直起腰來還手，卻被香如故緊接著跺在肋骨上，徹底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兩班同學都跑了過來，若不是體育老師出名的嚴厲，一聲怒喝，估計群架在所難免。
最終香如故和釋雲天雙雙受到學校處分。而釋雲天這次被打得夠嗆，哪受過這種氣，心中只想報仇雪恨，況且家裡不缺錢，也就沒有提出索要那點醫療費。
出了學校政教處的門，釋雲天惡狠狠地丟了一句：「你要是有種，晚自習后咱們在老街見！」
香如故也不示弱，故意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切……」更是氣得釋雲天咬牙切齒！
香如故雖然經常因各種小事打架，卻由於學習成績出眾，與小混混們沒有共同話題，所以從不拉幫結派。不過相比於混混們的人海戰術，他也有他活躍的資本——自小愛好武術，每天堅持鍛煉，且經常走訪附近的武師學習交流，熟識多種冷兵器，尤其是雙節棍玩得爐火純青。
本來他自己怕雙節棍威力太大，若用於打架肯定會把事鬧大，單是醫療費就不是自己的家庭所能承擔得起的，因此小打小鬧從不用它。無奈這是第一次惹到一個全校聞名的狠角色，估計今晚這架不用武器，還真沒多少把握。
而且，他今晚醞釀了一個計劃，一個再也不用被打架纏身的計劃。俗語說：「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要將計劃付諸於實際，就得玩點狠的了！
走到那七八個人面前，估計自己一根雙節棍就能解決戰鬥，於是掏出一根后，把書包扔在路邊雜草上。
「呵，小子！」見到香如故手裡準備了武器，眾人愣了愣，接著釋雲天為了增強士氣，以不屑的口吻說道，「你以為帶著傢伙就能玩得過我們哥幾個啊！」其餘的人跟著釋雲天一陣鬨笑。
「少廢話！想打就直說，別拐彎抹角、扭扭捏捏的！」香如故這話當然是暗諷釋雲天像個女人似的。
縱然釋雲天是一介莽夫，也不難聽出這層意思；而恰恰最是莽夫，往往憤恨別人罵自己扭扭捏捏，再加上下午所受的羞辱，於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揮手，眾人一齊壓了上來。
香如故身經百戰，雖然一直是小打小鬧的，從沒遇到過這種陣勢，但藝高人膽大，也就不慌不亂，站定馬步，右手持棍，一招「橫掃千軍」，面前的兩個人隨棍倒地。隨即，左邊一人揮拳就上，香如故立即左上一步，同時扭腰發力，用棍劈向那人。伴隨「嘭」的一聲，被打中的人的頭上鮮血直流，昏暗的路燈之下，好不恐怖。再看看之前倒地的兩個「急先鋒」，血流得也不比此人少。
這些人本就是學生，平時欺負文靜膽小的「眼鏡學生」們倒是得心應手，但從未見過這類血腥，頓時嚇得呆在一邊，又驚又怕地望著淡定如初的香如故。
香如故自然明白「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眼盯著人窩裡的釋雲天，一聲怒吼，朝著他舞著棍花、連續轉身打過去。其他人唯恐避之不及，紛紛躲讓。釋雲天也不是傻瓜，自己骨頭再贏，也經不住這麼一棍子，於是不住地往後退，直至倚住一段破牆，無路可退了，眼睜睜被香如故的雙節棍擊中額頭，倒身在地。
香如故看著捂著頭躺在地上的釋雲天，再看看周圍他那些呆若木雞的狐朋狗友們，然後一腳踩在釋雲天的脖子上。饒是釋雲天身高體壯，被香如故如此踩住喉嚨，也是不再敢動彈。
香如故耷拉著眼皮，漠然地瞥著腳下的釋雲天，想了想晚自習時醞釀的計劃，冷冷地說：「你也算是學校里有名的硬漢了，現在被我這麼踩著，感覺怎麼樣？」
釋雲天憤然道：「以前聽說你香如故有兩下子，還以為是三腳貓的功夫。今天交了交手，知道了你的厲害。我承認不是你的對手，今天算是認栽了，想怎麼打我都隨你了！」
「嗯，不錯！」香如故聽到這話，心裡也是一陣的佩服，繼續按照自己預先設計好的話問他，「男人輸了就是輸了，我只問你：你服不服我？」
釋雲天也是條敢作敢當的漢子，嘆了口氣，回答說：「對，我輸了！這麼多人打不過你一個，我心服口服！」
「好！我早就聽說釋雲天是個男子漢，果然名不虛傳！明天中午餐廳，買好飯等我！」香如故說完，覺得這些人也不是被打了就去找老師告狀的窩囊廢，便走到路邊收拾了書包，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從容離去……
回到了家，香如故看了看都十點鐘了，對父母謊稱幫老師批改作業，父母一直以成績出色的兒子為豪，自然信以為真。
香如故看著父母日漸衰老的面容，不由得一股心酸，看來提高成績勢在必行啊！自己成績隨算不錯，憑著聰明的腦瓜考進了市一中，讓父母備感欣慰和光榮，但跟一中里那些來自各個初中的尖子生相比，自己只能算是御花園裡的一朵普通的月季，要想贏得父母更多的笑容，還要綻放得更加奪目才行！
與父母簡單聊了幾句后，香如故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開始繼續晚自習時的思考：自己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小事和別人打架，雖然很少碰到釋雲天這類揮手就能叫來七八個幫手的狠人，沒怎麼吃過虧，但是這種事情涉足過多，終究會影響自己的學習，尤其現在已經是高二，還有一年半就要面臨高考。高考比中考要重要得多，父母的心思也都牽挂在了自己的高考成績上。如果再惹到打架方面的事情，要想既不丟面子，又不影響成績，那就必須像釋雲天一樣擁有自己的一幫手下。凡事由小弟們處理，自己自然能安心學習了。而釋雲天是學校出名的惡霸，收服了他，必定事半功倍！自己的功夫上已經讓崇拜強者的硬漢釋雲天心服口服，只要明天能掌握好言語，估計說服釋雲天臣服於自己也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想了一會兒，香如故考慮好了明天面對釋雲天時的說辭，便拿出書本，開始做功課。恰好看到上午學的辛棄疾的《西江月》，靈機一動，隨手修改了一下：「七八個人校外，兩三盞燈路前，舊時老街學校邊，棍掃千軍血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