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吳麽麽沒從陳公公那裡打聽出景王的心思，景王妃想著自己一會要跟景王說的，心裡略微有些忐忑。

她不怕景王，一開始景王對於她就是照顧著的姿態，這些年整個王府的後院幾乎又都是她管著的，心氣也比從前高了些，可如今自己有了別的心思，就難免多想。

景王踏著風雪進了屋內，眾人請安以後，伺候的人忙著給他拿著大氅跟外袍，給他端熱茶。

他每次到了景王妃這，伺候的人都是一臉的喜色忙活著，畢竟自己伺候的主子得寵，他們在府里的腰板才能更直一些。

景王妃眉眼溫柔：「王爺瞧著有些消瘦了，便是在忙也不能不按時用膳，這樣如何能吃得消。那李廚子雖說擅長做滋補的膳食，但是做來做去也沒有什麼新鮮的，我擔心王爺吃膩了，又讓人去尋了擅長做滋補膳食的廚子，這兩個人啊一同在廚房裡面伺候著，又都是擅長一樣的，那定然是要費盡心思變著花樣了。」

水紅姜。

螃蟹釀橙子。

蝦蹄子膾。

這個，這個是酒醋肉。

不知道今日有沒有蝦臘。

雖說不是自己府上，但是相比較一下在都指揮府上住著竟是比景王府住著要舒服些。

可惜，這個時候的蟹不肥，蝦也不是極為鮮美。

謝舒有些愉悅的聲音在景王耳邊響了起來。

景王看著一桌子滋補的膳食，把剛剛謝舒說的那些全部說了一遍，隨後吩咐李公公：「讓廚房去做這些菜。」

景王妃笑容僵了僵，隨後幫著坐下了的景王布菜：「王爺，是我疏忽了，這些滋補的膳食你定然是吃膩了。」

景王瞧著景王妃屋子裡面伺候的人，頓了頓：「我是瞧著這一桌子滋補的膳食，擔心王妃只顧著我了，這才又要了幾道菜。」

景王跟景王妃兩個人用膳向來不會說話，景王也不用景王妃幫忙布菜，兩個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屋內安靜，伺候的人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李公公懂眼色，他給景王布菜的時候最多夾到景王面前的都是他剛剛自己點的那些，景王妃吩咐人做的滋補膳食也都夾了一些。

只是不知為何，好像他們王爺對蝦臘倒是情有獨鍾，之前倒是不見他們王爺喜歡吃蝦臘。

李公公動作利落的又加了一筷子蝦臘。

謝舒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還是景王府好一些吧，畢竟用膳的時候自己使點銀子總能吃到自己想吃的，在這都指揮府我怎好意思開口。

不過，不管是這景王府還是都指揮府，那定然都是沒有日後能讓我做主的府上好。

景王忍著笑。

荒唐，就憑著能不能吃上東西，來想著到底住在哪個府上好？

用完了膳，伺候的人把桌子都撤下去了，屋內也只剩下景王跟景王妃以及景王妃幾個信得過的丫鬟時，景王妃想了想揮了揮手：「你們都退下吧。」

「是。」

屋內的丫鬟微微行禮，這才退了出去。

景王妃：「王爺，今日李公公回來同我說，都指揮使有功跟你求了讓謝舒自由出入景王府，說是不忍心讓謝舒拘束著。」

景王：「嗯，是我讓李公公跟你說的。」

猶豫了會，景王妃問：「王爺，我還聽府里的人說，那謝舒貌美清冷，更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景王抿了口茶。

沒錯，是這樣，他第一次見到謝舒的時候也是這樣以為的，

景王妃：「王爺，這般的人定然是心高氣傲的，都指揮使又跟你求了她日後隨意出入景王府，我想這大概也是她的意思。」

嘆了口氣，景王妃這才繼續：「我一堂姐也是這個性子，因為她父親要讓她入宮選秀，找我訴苦許久，她說不喜歡那宮中的繁華，更想遊山玩水自由自在。我聽說這位謝舒便想起了自己的堂姐，也對她有些憐惜之意。」

景王聲音聽不出喜怒：「王妃是何意？」

景王妃：「我知王爺你向來不近女色，不如成全了她，之前被人送進府里的那些美人，王爺也不都是賜給了屬下做妻或者是做妾，可是如此謝舒那般女子定然也是不願意的，不如問問她想找何樣的夫婿，成全了她。」

讓他幫忙謝舒找夫婿？

景王許久才道：「這次他們的身份到底是有些不同的，又是剛剛賞賜到府上，日後再說吧。」

他起身：「早些歇著吧。」

看著景王要回書房，景王妃喊道：「王爺，我......」

景王：「我知你心思，只不過是因為你堂姐憐惜了她，不要多想。」

坐到了塌上，景王妃對於景王的體貼沒有絲毫的愉悅之意。

他所有的體貼，給自己所有的體面，都只不過因為自己是那人心悅著，讓他幫忙照顧著的女子罷了。

本來有所動搖的景王妃，這個時候才知道，她跟景王若是想要在一起，她能夠忘記那人，景王如何會？

兩個人就住在隔壁，景王妃也不叫吳麽麽進來，她洗漱了一番便歇下了。

景王知道自己惹了謝舒不快，她又能隨意出入景王府了，他肯定是要聽著謝舒自己絮絮叨叨說許久的，興許還要聽著她在心再把自己罵一頓。

這次她會罵自己什麼，罵自己小氣還是不是君子，她倒是經常用他不是君子這句來形容自己。

景王進了書房。

李公公早就把床鋪幫景王鋪好，除此之外景王要用的筆墨紙硯還有摺子也都拿了進來。

謝舒跟都指揮夫人用完了晚膳，兩個人說著邊關這邊流行用的胭脂跟裙釵。

都指揮夫人：「我是從長安過來的，一開始倒是有些不習慣，後來呀倒也習慣了，現在讓我回長安，我興許還不習慣長安呢。就是這裡那些流行的胭脂裙釵，總是比長安流行起來的慢一些。」

像是懷念一般，都指揮夫人瞧著謝舒的時候又帶著些憐惜之意。

謝舒從都指揮夫人院子回去的時候，她身邊伺候的丫鬟拿著不少珠釵，都是都指揮夫人送的。

謝舒怎麼都沒想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總不能讓都指揮夫人覺得她的模樣特別符合景王的喜好，所以又給她送了些珠釵？

屋內都指揮夫人說道：「我像謝姑娘那般年紀的時候，正在府里忙著挑選夫婿呢，後來到邊關也是因為我嫁的夫君要來邊關任職，她那般容貌跟才情，若不是讓皇上賞賜給了景王，定然能選擇一個不錯的夫君吧？」

一旁的丫鬟笑道：「夫人，謝姑娘的容貌，就是我瞧著都覺得臉紅，青絲跟緞子一般，肌膚賽雪，身段婀娜，看著是清冷了些但是她好脾氣讓人逗笑的時候又明艷的很。」

都指揮夫人：「何止，還膽大有勇有謀的很。」

可惜了，就算景王喜歡，也只能做個寵妾或者是側妃吧？

景王妃是景王親自跟先皇求了聖旨，三媒六聘娶回去的，他對那位王妃更是尊重，甚至有人說他們兩位琴瑟和鳴，景王不近女色也都是為了景王妃。

都指揮夫人：「謝姑娘那邊小心點伺候著。」

「是，夫人。」

想到了自己那個不爭氣的三兒子，都指揮夫人也就沒有繼續想著謝舒，她那個兒子吃吃喝玩樂，就不能像他哥哥那般要不準備參加科舉要不就去軍營裡面任職。

若他是個廢物也就算了，偏偏還不是個廢物。

都指揮夫人：「三少爺他用完晚膳做什麼呢？」

丫鬟回答道：「好像已經歇著了，也沒飲酒。」

謝舒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她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景色，雙手撐著下巴，鼻尖因為冷風吹過稍微有些紅。

李盛站在院牆外面，動作乾淨利落的□□進去。

看著謝舒的窗戶是開著的，伺候的丫鬟在忙著，他急急忙忙跑到了謝舒的窗邊。

李盛對著謝舒比了一個噓的動作，結結巴巴的：「謝，謝姑娘，是我。」

他臉紅著：「我能不能進去說？」

他是都指揮的兒子，上次又要跟自己賠禮道歉，肯定是知道自己是皇上賞賜給景王的美人，所以對於李盛謝舒是相信的。

謝舒面不改色的看著不遠處的丫鬟，笑道：「我若不讓呢？」

李盛把自己懷裡拿著的東西塞給了謝舒：「我這就回去。」

李盛大概是因為賞賜給她銀票賠禮道歉的事情過來的，至於為什麼這個時候過來，是因為他們的身份不能交往過密吧。

如果都指揮夫人知道了，指不定都要把李盛打一頓。

謝舒：「進來吧。」

李盛快速從窗戶跳了進去。

隨後他腳下一個沒站穩，摔在了地上。

丫鬟聽到動靜，趕緊跑過去。

「謝姑娘？」

「沒事，你們不用過來了。」

「是，謝姑娘。」

「謝姑娘如果有事情記得喊我們。」

李盛快速站起來，一連退後了好多步，他朝著謝作揖：「謝，謝姑娘，那日是我醉酒叨擾了姑娘，後來不聰明竟然拿了銀票要跟姑娘道歉，這次又闖進來打擾姑娘，但是姑娘，我實在是，實在是只能這樣見你，我.......」

謝舒身份特殊，他不能直接去找謝舒，又誠心的想找謝舒當面道歉，所以才如此。

在府裡面偶遇李盛也想過,謝舒身邊伺候著的都是府上的人，謝舒也只能說不用賠禮道歉。

再就是.......他想單獨跟謝舒見面。

謝舒愣了愣，她眨著眼睛：「你不結巴呀，我還以為你是結巴呢？」

李盛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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