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

蘇宓開開心心地出門,笑容滿面地回來,最高興的是秦嬤嬤。秦嬤嬤做完活就在院子外面等她,她一見面就滔滔不絕,但絕口不提曲婉兒為難的事,也不提半句見過王妃的事。

她嘰嘰喳喳說的都是鶴園的事,什麼梅花開得真好看,假山之中還有一小池活水,活水裡養的魚有紅有白。以及紅嶺答應給她買點心,不過要等上一兩天的之類的事。

秦嬤嬤看她如此歡喜,以為她孩子心性,必是盼著那什麼金玉滿堂的點心。當她說關於宅子之事時,秦嬤嬤臉色變得鄭重無比。

「郡主答應你了?你把你和郡主說過的話都和嬤嬤說一遍。」

不怪秦嬤嬤如此仔細,實在是宅子非小事。

蘇宓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將先前的事情掐頭去尾說了一遍。只說自己出了主意,司馬延覺得不錯,答應她事成之後送她一套宅子的話。

「嬤嬤,郡主說凡事一碼歸一碼。丁是丁、鉚是鉚,無論我是什麼人,她答應過我的事情都會辦到。」

秦嬤嬤聽完,怔神著。

司馬延是王府郡主,她相信對方不會輕易許諾。可是她的姑娘身份特殊,事情真的會這麼容易嗎?

她心裡期盼著,又隱約有些不安。

「嬤嬤,我不會佔別人便宜的,我和郡主說我以後會慢慢還錢。」蘇宓搖著她的手臂,一臉嬌憨。

她沉吟一會,「對,姑娘做得對,不能占別人的便宜。嬤嬤不求住什麼大房子,只求郡主能看在你幾次三番出主意的份上…將來能看顧你一二。」

蘇宓垂眸,「我不要別人照顧,我只想和嬤嬤在一起。」

她依偎過來,緊緊靠著秦嬤嬤,那種孺慕和依戀令人動容。

秦嬤嬤再次落淚,「好,嬤嬤會一直陪著姑娘。」

她不敢哭出聲來,蒼老的臉上擠出笑模樣,眼裡卻儘是擔憂,她不知道這樣對姑娘是好還是壞。

姑娘若能得安和郡主相護,以後定然活得鬆快些。可那人願意看到姑娘好嗎?姑娘顯了眼,會不會招來那人的殺心?

她糾結得難受,夜裡偷偷起來跪拜老天。

「天老爺在上,我家姑娘自小純良。還望您看在她什麼都不知道的份上,讓她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

又低頭細喃,「娘娘,您泉下若有知,千萬要保佑姑娘。老奴年紀大了,也不知道能陪她幾時。她這樣的純良的性子,如果沒有人護著…老奴死都不會瞑目。娘娘,等老奴安排好了姑娘,老奴就去陪您…」

一室昏暗,寂靜蒼涼。

仔細聽去,似乎有泣咽之聲。

「嬤嬤。」

一聲囈語般的輕喚,驚得她連忙起身。「姑娘,可是又做夢了?」

「不是。」糯軟的聲音像是嘟噥,床上的人眼睛並未睜開,「我好像聽老鼠咬東西的聲音…」

秦嬤嬤擦乾眼淚上床,輕輕拍著蘇宓身上的被子,「明兒個老奴弄些葯來,保管姑娘以後聽不到它的聲音。」

「嗯。」蘇宓翻個身,「它以為躲著不出來我們就不會抓它…它躲得再好也沒用…」

蘇宓的話迷迷糊糊,像是在說夢話。

秦嬤嬤聽得卻是渾身一涼,姑娘說得對。躲得在好有什麼用,姑娘在那人眼裡本就不應該活著。那人若真容不下她們,憑是她們再謹小慎微也逃不掉。

或許以前是她錯了。

她幽幽嘆息著,一時間竟然有些後悔。

*

蘇宓早起來又要去鶴園,說是去等點心。

秦嬤嬤送她出門,叮囑她幾句。看她一臉天真懵懂的樣子,好多話秦嬤嬤都說不出口,唯有反覆叮嚀她要守禮、不能忤逆郡主。

她軟軟糯糯地答應著,一副不知人生愁苦的模樣。

秦嬤嬤欣慰她比以前開朗的性子,慶幸她忘記那些不好的事,更盼著以後她永遠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

她告別秦嬤嬤,像離巢的鳥一般歡喜出門。路上碰到素月,素月是奉司馬延之命來請她的。她滿臉疑惑,好奇司馬延找她有什麼事。

素月道:「表姑娘你去了就知道了。郡主看中表姑娘,表姑娘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奴婢。」

言之下意,是在邀那日之功。

蘇宓認真不已,「我不會忘記的。」

素月目的達到,越發對她殷勤。沿途一直說個不停,半句沒有提到曲婉兒,也沒有提到忠親王妃。

她心裡有了底,想來昨日之事被封了口。

引她進內殿的是紅嶺,從紅嶺的臉上她沒有看出什麼情緒。在門外時,她正準備拿出自己的鞋套,不想紅嶺遞過來一雙白色的新鞋套。

她微微一愣,接過來。

「上回我見你這麼用,便做了幾副。」紅嶺解釋。

她笑得極靦腆,「紅嶺姐姐覺得有用就好。」

套上新鞋套,她獨自一人進了內殿,紅嶺沒有跟進去。

她忐忑不安地站在屏風外,不敢抬頭去看屏風裡面的人。殿中冷香沁心,溫暖無比。不大會的功夫,她覺得有點熱。

屏風內的貴妃榻上,司馬延慵懶地斜靠著。依舊是白衣勝雪,清冷又不失高貴。她手裡捧著一本書,似是看得入神。

一刻鐘過去。

兩刻鐘過去。

三刻鐘過去。

蘇宓覺得越來越熱,雙腿又麻又軟。

「昨日你去驚擾我母妃了?」屏風內傳來不辨喜怒的聲音。

「…是,我不是故意的。婉兒姑娘說我父母都不是好人,說我娘是害人精,說我爹不明是非,聽女人話…」

書本重重拍在桌上的響聲一震,她像是被嚇到一般身體瑟縮著。

「所以你就去問我母妃?」司馬延的聲音還是聽不出什麼情緒。

蘇宓埋著頭,「…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怎麼了,我一門心思只想知道婉兒姑娘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上回問過你,你說不認識我母親。我想著我母親是王妃娘娘的遠房表妹,王妃娘娘一定是見過她的。我…我錯了,我不應該問的…」

一陣沉默。

又一刻鐘過去了。

蘇宓越發不自在,身形開始輕晃。

「上次我在外面並未聽到你的呼救聲,何以我一出現你就大喊救命?」司馬延再次發問。

「我是看到郡主后才喊救命的。」

蘇宓答得理所當然,司馬延看了過來。

那雙鳳眼微眯著,說不出來的深沉冷漠和探究。

「以前大公主捉弄我,無論我怎麼求饒都不會住手。那些人都是大公主的人,婉兒姑娘也是大公主一邊的,我知道沒有人會救我。當我看到郡主,我也不知怎麼的就喊了。可能是我心裡盼著郡主會救我…」

又一陣沉默。

殿內靜得嚇人。

蘇宓蒼白的臉被熱氣熏得泛紅,額頭鼻尖冒出細小的汗珠。她盯著腳上的鞋套,潔白如雪的料子,綿密而又細膩。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快要站不住。

「咕咕」肚子一陣響。

這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中清晰無比,她額頭的細汗冒得更多,臊得險些無地自容。屏風內毫無反應,她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往裡瞄,只見貴妃榻上那金尊玉貴的人正在閉目養神。

視線之中,是不染纖塵白。地上的白毛毯子,貴妃榻上的白毛墊子。一應桌布蓋簾皆是白錦銀綉,連桌上的茶具亦是如同白玉一般。

這樣的白和她的低微格格不入,她彷彿誤闖仙境的襤褸之人。

不知又過了多久,久到她感覺自己化成一根木樁。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倒下去時,她終於聽到紅嶺的聲音。

紅嶺在殿外稟報,說是大皇子送來宮中新出的點心。

貴妃榻上的人緩緩掀起眼皮,鳳眼凌厲。

「拿去喂狗!」

這聲音又冷又沉,聽得蘇宓手心冒虛汗。

紅嶺遵命,正要照辦。

屏風內又傳出司馬延的聲音,「狗怕是不會吃,賞給她。」

這個她,指的是蘇宓。

蘇宓腿一軟,就勢跪地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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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奸妃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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