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風雨飄搖

第十二章 風雨飄搖

冀州跟上京一樣與陽城接壤,不過一個是北鄰,一個為南鄰。

人少物稀,冀州水產業豐富,中歐有些地方常年從冀州城運走,鯛、鰻、鯉、虹鱒、對蝦、牡蠣、紫菜及珍珠、扇貝、鮑等海珍品,天朝海水珍珠產量佔世界首位,其間冀州城功不可沒。

大山以東十七里,一個以茅草堆砌的房屋,此時炊煙四起。

陽光襯照,似有農家小院的古樸風情。

草屋正前方,途徑著一條河流,河道不寬,水卻很湍急。

「哎呀,還是家鄉的河水親切」。

一個青年手握鋼叉,他致力一甩,一個腕大黑魚被提拽上來。

青年樣貌清秀,只是嘴裡少了兩顆大門牙,極為顯眼。他將黑魚從鋼叉剝離,放在已有七八條小魚兒的籃子里,喜滋滋的。

「再多弄個幾條」。說著他又將鋼叉刺向河裡。

這邊這位在打魚,茅草屋內,宋彪對他可謂是一頓牢騷。

這住地,還真是」依山傍水」。

草屋不大,有近四十個平方,其中一張大黑桌就佔據了本來足夠寬的空餘位置。

黑桌上,堆放著一隻狩獵的野兔,還有一些治傷止血的草藥。

除此之外,還有兩把鋒利無比的尖刀,尖刀刀面印落著奇怪的紋絡,像是血管組合的心臟圖,又像是苦澀難懂的藏寶圖。

茅草房就這麼一張床,還被沉睡的任天龍佔據。

床尾一角,或是因為漏雨的緣故,黑跡斑斑。

泥土地面散落著盆盆罐罐,有些經年不洗的瓦罐,被嫌棄的堆疊一角。角落聳立著一個黑色木樁,或是為了起到支撐重壓的作用,有些瓦罐索性捆綁在柱子上。

「這豁牙,住的什麼地兒,還不如老子的廁所,什麼有山有水好地方,不就一個茅草房嘛」。

宋彪在一個木製的床榻前坐著,似是肥胖緣故,木床有承受不起的趨勢,最後他索性站了起來。即使如此,他的手也不閑著,用碗盛著粘葯,朝任天龍觸目驚心的傷口上去貼。

在為其治傷的同時,他也在感嘆,對方受這麼重的傷都能活下來,真是奇迹。

看似一個粗俗的大老爺們,干起這手上的活倒也細緻,宋彪將葯在傷口上塗了一遍,然後用粗布纏繞。

包紮傷口可是個技術活,如果不去刻意注意,哪傷包哪,或力道不足,都可能產生藥效不佳,令人疼痛發炎的後果。

顯然,這個黑胖矮個,是個老手。

也是,這些年大傷小痛,何止百次,為葉成坤賣命,不受奚落就不錯了,還能指望他安排一個絕色女護士,照顧自己不成。

什麼事,都得親力親為。

只是斷了手筋,又被打上石膏的宋彪,做起這些事來非常吃力。他只能用正在恢復的雙手大拇指跟食指,來完成這些平時,看似簡單的動作。

做好這些,宋彪放下手中的碗,衝到茅草房子外面。

「呀,這是什麼啊。老大,你怎麼這樣啊,抓屎往我臉上抹!」

正沉浸在抓魚的其樂無窮中,突然一個既黏又臭,還是熱的東西,被糊了他一嘴,氣的大豁牙連忙作嘔。

大豁牙像是電擊的螃蟹,頓然爬撲到水面,用水清洗臉上的臟臭泥濘。

速度很麻利,洗的也極為用力。

大豁牙的反應,讓宋彪突然愣在那裡。隨即他面色一沉,腳一用力,正趴那洗臉洗的正帶勁的大豁牙,「撲通」一聲,便被踹進河裡。

姿勢像極了狗吃屎。

「屎,屎你娘個大頭鬼,還不快上來幫老子把手洗了!」

宋彪半蹲下來,沖著河裡四腳朝天,全身濕透的大豁牙嚷嚷道。

此時正陽高照,入水起身的大豁牙也不覺得冰冷,隨即樂呵的走上岸來,用水沖洗著宋彪沾滿黏葯的雙手。

「老大,是葯喲,你不早說。」

……

茅草房內,任天龍躺卧的床上,被褥粗劣骯髒不堪。

「雪兒!」

床榻上,正昏睡的任天龍,突然驚醒,滿頭大汗,顯然是從噩夢中驚醒。

「你醒啦!」

聞聲前來的宋彪跟大豁牙,飛快的跑到屋內,準備步入床榻,但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宋彪當先停了下來,後面大豁牙一個不經意,撞到了宋彪身上,二人差點翻倒。

「是你!」見突然前來的宋彪,還有未來的及丟掉鋼叉的大豁牙,任天龍神色爆怒,就要起身沖將過去。

「別,你別亂動,否則傷口就要裂開!」

宋彪話剛落,任天龍的身子為之一振,疼痛像是尖銳的鐵蟲,瀰漫周身多處。

因重傷昏迷的任天龍,被宋彪二人從林間發現,移至此處療傷。

可宋彪只為任天龍用藥醫敷了外傷,他的幾處脛骨跟胸腔骨裂,還需要他去醫院救治,長時間修養方可復原。

二人之所以未將任天龍送去醫院,一是因為此處遠離市區,一些處理傷口的藥品,還是大豁牙跑出一里多地買回來的。

他們將任天龍拉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他氣息薄弱,生怕路途顛簸再出什麼變故,所以二人便做主先等任天龍蘇醒再說。

第二個原因便是忌憚葉家,葉家在中東的爪牙耳目眾多,一不留神就將引來霍亂,這樣一來,不僅自己二人性命不保,任天龍也會遭到無情的殘害。

在宋彪的心裡,任天龍給他的震撼足夠徹懾心底,他佩服任天龍。

所見之人沒有任何一人會像他這樣,如此的心志剛烈,勇猛不衰。

「你先躺下,我們中間有許多誤會,聽我們跟你……」。

宋彪似乎知道任天龍要幹什麼,當即出言阻擋,若不是因為誤會未解除,有所忌憚,他早都衝過去按住任天龍。

「紀家大小姐沒事!」

大豁牙見任天龍就要下床跳將過來,情形之下,脫口而出。

這一喊,不光是正要衝將,暴怒身形的任天龍死盯著他,包括宋彪也朝他看了過去。

大豁牙憨,但卻不傻,他從宋彪微怒的眼神讀出了「你個憨憨,你說錯話了」,「真是多嘴」等字眼。

「說,你們把紀雪怎麼樣了!」

宋彪二人出言阻止,但未曾將誤會化解,反而激怒了怒火中燒的任天龍。

知道有紀雪消息,怎麼能按耐性子聽二人辯解,當即一個縱越,雙手迅速從桌面抄起雙刃,直抵二人咽喉。

舉止之涌動,身手之迅捷,大豁牙二人望塵莫及。

任天龍雖有重傷在身,這出類拔萃的身形跟果斷,絲毫不減從前。

不經意帶進鋼叉的大豁牙,在突驚之餘,器具瞬間無力的脫落。

「別,你可別亂來,我們沒有想加害你的意思,可否慢慢聽我們跟你解釋」。

宋彪見尖刀相向,生怕任天龍手一哆嗦,自己好不容易出逃的命就載在這裡,栽到這個窮鄉僻壤的茅草房裡。

「你想想,如果我們兩個真要加害於你,為什麼會幫你治傷?」

見任天龍還未緩解惱怒,宋彪再次出言提醒。

因擔憂紀雪,沉迷前一直處於緊張的搏鬥之中,神情一時難以減消防護。

聞言,任天龍看及周身被粗布包紮的傷口時,直頂二人咽喉的刀慢慢放了下來,但刀卻牢牢被他攛住。

見瞬間迸及喉嚨的尖刀挪開,二人長吁一口氣。

而因發力,差點痛暈過去的任天龍,此時卻突然栽倒地面,宋彪二人見此,攙扶他躺向床上。

驕陽傾斜,或是少了浮華與宣洩,鄉野時光,總要比都市過的緩慢一些。

暖陽很大方,同時也很焦慮,似乎銀裝似錦,又或繁華落寞,它心不甘情不願的裸露出的一絲傷懷,彎了彎腰閃進河邊的茅草房。

「葉成坤現在人在哪?」

任天龍坐在床上,手捂住右肋位置,似乎剛才動力引發了傷口,血也從白色粗布溢了出來。

任天龍身前站立著宋彪跟大豁牙二人,在知道了紀雪沉睡在醫院裡,內心焦急如焚,同時對葉成坤恨之入骨,對眼前之人也是憎恨無比。

「他知道事情敗露,躲了起來,紀家的人也在找他,我們也不知道他躲在哪裡?」

大豁牙被任天龍臉上的表情震道,生怕這個身手不凡的少年,會拿他二人開刀。

「你,跟了葉成坤這麼多年,危機時期,他躲藏的地方,你會不知道?」

任天龍沒有看大豁牙,兩隻濃眉大眼直逼宋彪。

「我真的不……」

「宋彪,你不要逼我殺你。若你告訴我葉成坤的藏身之所,我會念在你救過我的份上,對你兩次沖紀雪出手不計前嫌,否則……」

任天龍斷然打斷宋彪遮掩的話語,在沖著宋彪說話的時候,雙手尖刀已然是刀身呈上,好似再從宋彪吐出個」不」字,任天龍就將二人通殺當場。

雖然宋彪對自己有施救之恩,指令不是由他發起,但紀雪遭受的厄運,斷然跟他脫不了干係。

而且他跟在葉成坤身邊,肯定做了不少見不得人勾當,殺他!任天龍或許會念及其救過自己,下手會快一些,不讓他受到皮肉之苦。

但如若宋彪真的迷途知返,懸崖勒馬,退出了葉家,任天龍也不是嗜血星君,放其生路又有何妨?

任天龍現在急切的想做兩件事。

第一,去醫院看紀雪。

第二,去找葉成坤尋仇。

這一切,都是葉成坤從中作梗,若不殺他,此憤難平。

他要,眥睚必報。

「這樣吧,這幾日我想辦法聯繫在葉家的一個同鄉,他或許知道,看能不能找他問出點線索。」

宋彪絞盡腦汁想到了一位同鄉,這人也是為葉家干「臟活」的。

「你可別耍花樣,若想搬葉家救兵,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任天龍籌謀已定,對宋彪二人的「改邪歸正」,他多少還是有些猜忌,正如他師傅所說:世人都是大多偽善。

所以他需要警惕,堤防。

夜晚,風從山澗偷跑了出來,將一絲寒意刮進了草屋。

因為床榻只能容留一人,宋彪跟大豁牙便果斷的讓給了任天龍,這倒不是他們不想睡床,只是這床有點潮濕,有些污垢。

任天龍幾次暈迷,而且重傷在身,條件艱辛,二人只能退而求次。

其實他們不知道,任天龍常年以堅實的木板為床,縱然給他再寬軟舒適的錦棉,他都覺得木板更為踏實。

床榻不遠,兩人席地而卧,身下被鋪有涼席的卷被依襯。

只是被褥只有兩床,一床給了重傷的任天龍,另一床便是他二人共同所用。

大豁牙因為敬重宋彪,前半夜都只是就著一角蓋被,遮著肚膛。草房蓋頂,怎麼受得起後半夜的泠風侵襲,所以冷風無情,熟睡的二人便也開始了無義之舉。

大豁牙跟宋彪本是背駁而卧,後來二人頭腳反轉,為了遮擋侵襲的冰涼,都死裹著被褥,近乎用腳去頂對方的下巴,顯然宋彪是吃虧的,他一吃虧就醒來低聲喝斥大豁牙,似乎敬愛成了後者骨子裡的東西,所以必然大方的還了回去。

可是不足一刻,酣睡中的大豁牙又將繼續扯拽。

如此反覆,這個夜晚就這麼戲劇性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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