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到了家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了。不過這次她倒沒覺得有多累，也許是因為她一路上想到了許多，又回憶起以前小時候很多的往事了。

…

那時候她才初中，母親因為受不了父親三天兩頭沒任何道理可言的毆打辱罵而離家出走了，她清晰記得那頭母親走的畫面，母親一大早給她做了碗面，坐在椅子旁對她說：「小晨，媽媽對不起你，我真的受不了他了，我要脫離他，我真的想一起帶你走的，但媽媽養活自己都成問題，真的沒辦法保證你的生活，對不起。你能理解理解媽媽嗎？」媽媽以後若混出個人模狗樣了，肯定會回來接你的。你相信媽媽。」當時的周暮晨什麼都不懂，只聽到了幾個「走」「對不起」自己大致理解一點點的字樣，因為察覺到母親當時的神色不開心，她彷彿察覺到了點媽媽的意圖，她急忙推開了那碗麵條，緊抓著面前媽媽的手，「媽媽，你怎麼了，不高興嗎？是不是小晨又不乖了，你不要哭好不好？我…我真的以後一定好好聽你的話，我上次考試還得了95分呢，老師都表揚了我，你…笑一笑好不好，像平時一樣帶小晨出去買糖吃呀。」可是那次媽媽聽完她說的，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笑容滿面地答應她。

也許可能只是當時年幼的周暮晨沒注意吧，其實當年事情發生后，長大了點的她回想起那時的事情來，她曾想過如果當時甚至之前她若能敏銳的發現母親當下的狀態不對勁，是不是可能事情發展就會有所不同了。

可是沒有如果。

她記得當時母親哭地非常傷心，隨後又抱了抱她，親了親她頭髮，當時的年幼心思簡單的自己只是有點覺得今天媽媽有點不太像平時的媽媽，但具體有什麼不同她也說不清楚。所以在她母親做了這些舉動后，她只是一臉天真地用手摸摸自己媽媽的臉，「媽媽，別哭了，暮晨會乖的。」可是她母親沒說什麼，只是回握了握她的雙手，然後突然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拿起旁邊自己的包就徑直朝玄關處走了。她當時心裡好急生怕媽媽真的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她狼嚎大哭，只是一個勁地喊著「媽媽，你幹嘛去呀，和小晨去買糖吃呀。」儘管她哭得再傷心，她媽媽最後還是沒再回頭地離開了。她追出門外，她媽媽也已經上了計程車，當時個子還小小的她一直跟著車離開的方向追跑著，邊哭邊追，可是車子卻始終沒有停，在那一刻，她突然有種感覺，媽媽是不想要她了，她被媽媽甩開了。再之後，父親回來了，從她口中得知母親走了，最初父親站在街道口佇立了很久很久，放佛一下子失去活力的樹木，一下子成了枯樹。再之後等她哭得也累了，父親便牽著她慢慢走回了家。他們沒有提起媽媽走的事情，她現在仍然記得，當時父親牽著她，就對她說了句，「小晨，餓了吧？想吃什麼，回去爸爸都給你做好吃的。」

周暮晨現在回想起這件事情，對父親仍然是疼惜與同情。她當時不知道母親為什麼離開他們，後來大了些，慢慢的從鄰居那聽來了一些事情，她媽媽是因為又遇到了她的初戀情人，而那個初戀情人還是單身，而恰好那陣子父親的公司有點經營不順，出了點小問題，父親那陣子心情受影響，有時總對著母親發火，母親幾次出去和她曾經的初戀情人聊起此事，對方又不斷地安慰她，也許是舊情復燃吧，也有可能就在那陣對父親突然變化的脾氣有點不適，又加上初戀情人的溫柔撫慰，轉而投入了這份舊愛的懷抱。所以之後才出現了她毅然決然離開家的場景。

得知這個事情的真相時，周暮晨也上高中了，她當時也差不多習慣了和父親倆人在一起的生活了，只是每次呆在家發獃的時候，會想起以前一家三口的快樂時光。但她知道她不能提及，她知道父親心裡其實不好受，所以在她知道事情真相時心裡也沒太大感觸了。

她一直沒覺得父親有對她們不好，反倒父親一直對她，對母親都愛護有加，很少把事業上的事情帶回家，更不要說毆打辱罵她們，這完全是荒謬至極的事情。但當時母親對自己的離開一事卻是這麼對她說的，上了高中的周暮晨想了想一家人幸福生活時候的片段，也發覺極為諷刺了。現在她再想想，大概都是為了尋找一下自己內心的安慰感吧，降低自己的愧疚。

…

周暮晨在儲藏室整理分類好帶回家的書後，望了望儲藏室堆放滿滿的書籍，唏噓了下，現在也挺好的，她這樣想著。

手掌間攛緊了剛剛整理時可能因為沒注意就從某本書籍里滑落出來的名片，她低下頭又看了眼已經知道的某人目前的職業—緝毒刑警幾個字，其實也沒覺得多奇怪，以前他不就經常表現出了對毒品的不強烈厭惡之感嗎，而且有次他們聊起未來他倆的理想，儘管過了幾年了，她還是能清楚地想起，他提到自己要當緝毒警察時的堅毅神情是有多麼的帥氣與豪情壯志。也是恰恰因為那次的閑聊，周暮晨對於當時瞞著他的秘密更是害怕提及和被他知曉。

想至此，她沉思了一會兒，低聲地說了句，就似問自己一般「若當時我主動和你說了，是不是之後的那些事不會發生呢」

這就叫一環接一環，命中的緣法嗎？

她輕輕長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過了會，房間輕輕響起微弱的低喃聲，仿若無聲，又似在自言自語，我好像也沒怎麼後悔和你的遇見...自從我遇見你后，你一直都是我心中的太陽，若非發生了後來的事，我真的曾很認真的想過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的情景。

可是……也許這大概就是宿命，總有些事情有誰能說得清呢，該發生的必然會發生的，我自己當時不是也一直不安嗎，我其實也想過我的秘密會對我們該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吧，只是當時的我沉浸在你對我的好，不想面對罷了。

周暮晨就隨意呆坐在儲藏室地上，打算先休息會兒，回回力氣來。

周暮晨今天累慘了，一個人把花店給重新布置了一番，因為之前租的那個花店前陣子被店主告知她不想和她續約了，而且她已經和另外一個人簽下了新的合約，要轉租給別人了。她纏了店主說了老半天，店主也不見有絲毫的迴轉餘地，最終沒辦法她只能拜託中介趕緊找了個新的店面給租了下來，這幾天前她就一直在忙活這個事情，把花店給轉移地點，幸好她之前的那些老主顧也十分理解她，她聯繫了近幾天下單的客戶，得到的是接的單可以稍微緩一緩。也因為如此，才讓她覺得有所安慰了許多。於是她前幾天都在趕著忙花店的事情，轉移店面，布置新的花店，還有聯繫以往的客戶，以及弄好宣傳單等等，這些事情都是她自己親自親為，她都恨不得這幾天天天48小時。幸好趕在客戶要的單的期限之前她終於全搞定了。於是今天這邊的書店裡的兼職生請假了，她又急忙擠出時間來這邊書店趕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