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現在，他在這個城市，她也在這個城市，她們再次重逢，這樣的事情之前自己也設想過。換而言之，也不過就是多次出現在自己腦海里的事情真是出現在了現實，有什麼好憂神的呢？況且當年撇除了他不告而別的事情外，他徐厲一直對她真真是沒得話說的，他很寵她，別人那時候經常說他寵她寵到了骨子裡，她自己沒說過這類話，但是她心裡是很贊同的，徐厲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會心疼她的人了，所以當年她在有對情愛這類的東西有心理隔閡時，還是勇敢地選擇了和他在一起，她其實不後悔，儘管在她這幾年最艱苦最難捱的時刻，她也從未後悔和他一起度過的時光，只是，的確，她在最難捱的時候，她對他有過怨，她也曾不止一次問過自己，為什麼他會突然離開，一聲也不吭地離開，當時她去找過所有可能會知道內情的人，李易，嚴肅老頭，甚至他父母，可是卻沒有得到任何答案，她有怨的，但……現在想來，什麼也都過去了。

看他的模樣，他挺好的，自己目前也挺好的，都過去了。

何況現在看來，她也不覺得他們之間是誰的錯，都只是青春罷了，以後的路還長著呢，不要再總讓過去的事情煩擾自己了。

一不留神想得出了神，看看浴室間放在梳妝桌上一旁的小鬧鐘，才驚覺原來已經泡了挺長時間了。

她竟然都沒注意。

現下浴缸里的水都有些涼了，這會等回過神來，周暮晨發覺真的有些冷了。她拍了拍腦袋，彷彿要把塞滿自己腦袋的那些回憶給攪散。她也意識到不能再泡了，不然肯定又得著涼了，自從那個時候開始，她身體就越發抵抗力低下了。之前還三天兩頭的感冒，這陣子自己稍稍注意了點才略微好點。

她趕緊站起身，打開浴缸的堵塞扣，打算隨意沖一下就算了。今天懶得洗衣服了，太累。

沖完后，撩起掛在一旁的浴巾準備擦乾淨時，又看到了左手手腕處輕輕淺淺卻又清晰可見的一道細長痕迹，周暮晨摸了摸，苦笑了下。

周暮晨擦拭乾凈，換上睡衣睡褲，便回房間倒頭側躺在了床上。

今天這樣的事情，真是沒精力再弄一次，自己身子有點吃不消，周暮晨心裡如是想著，需要再找招個人幫忙，不然下次又休息了，兩頭總是這樣跑，也不是辦法。

周暮晨其實之前身體還挺不錯的，雖然她的腸胃一貫不太好導致有些瘦，不過身體抵抗力各方面都還不錯，也正是如此，她的面容氣色從小一直都是屬於在同齡女生生很好的了。

她想起以前，那個時候小小還經常調侃她，說要和她換皮膚換膚色，每次弄得她無奈只能應承好好好，而那個時候，徐厲就會插話說，「我的人哪有不好的，自己到一邊玩著去，別鬧我的丫頭。」

當時的她起初一聽這話，就會止不住地臉龐發燙，後來慢慢地聽得厭煩了，她都是懶得搭理他了。

然後接著他都會用各種方法來逗弄她，每次最後都會以讓她承認「她是他的丫頭」的話語為結束才肯罷休

還有很多這樣類似的事情，不過現在都物是人非了

……

怎麼，怎麼又想起他了。

自從今天碰見他后，思緒就總是亂飛。本來都安撫好自己情緒了，可是怎麼總是不自覺地跳出來打擾自己呢，她此刻有點想發泄了。

徐厲今天還來找她有什麼必要呢，同情她嗎？她一點也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牽扯了，其實自從她主動接受去戒毒所戒毒后，她就已經是打算要和以前所有的事和人做個終結和告別了。

周暮晨一時腦袋有點犯軸了，適才就把剛剛引起自己思緒萬千的原因下意識的自動安到了今晚碰見的那個男人身上，有點像發氣，過了片刻，冷靜了點。

她轉了個方向繼續發矇，睡不著，自己不想承認，但自己心裡還是清楚的，大概是受到那個男人的影響，今晚總是讓她不斷的回憶起了以前的種種，她其實自戒毒成功從戒毒所出來后，她一點也不想再記起舊時的事情，她不願觸碰那些記憶。她害怕那些記憶里那個男人給自己的溫暖影響到自己，自己現在和他之間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不管是時間，亦或是其它，她想，就這樣，兩個人各自安好才是最佳的狀態，他們之間以後還是當陌生人比較好。

也許是太累了的緣故，周暮晨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漸漸地最終仍舊還是睡著了。

過了一會，窗外忽然滴答滴答下起了雨，雨肆無忌憚地落下，同時風也呼哧呼哧吹著。

起初，雨也只是淅淅落著，隨著雨大了，漸漸透過窗戶那一絲絲縷縷沒關緊實的縫隙吹動窗帘朝里涌了進來，床上一直沒怎麼動彈的某人大概已經處於沉睡中了，沒有聽到窗帘因為吹進來的風而被帶動著偶爾在地上摩挲的聲響，期間她只是微微動了幾下，大概只是在沉睡中的自己還是略微感受到了涼意，手下意識的朝後側動了動，仿若想扯一下被褥。不過扯了幾下落空了后便也放棄了。接著只是更加蜷縮起了身子。

而窗外的風仍然在繼續斷斷續續地吹進來。

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天氣倒是陽光明媚，彷彿後半夜的瓢潑大雨不曾發生過。

一間面積不算多大，不過還是五臟俱全且乾淨簡潔的小卧室里傳出一陣陣悅耳的手機鈴聲，期間鈴聲中斷過，不過彷彿電話那頭的有急事一般，中斷沒一會，便又響起了。

床上緊緊蜷縮在一起的女子卻絲毫沒有要接起的動靜，但這次手機鈴響一直直到完整的音樂都放完了這邊的手機自動掛斷，那邊才徹底停止了繼續呼叫。也許是電話那頭的人放棄了，但沒過多久，手機屏幕亮了亮。只可惜躺著的女子仍是沒有要醒來的趨勢。

大致過了一兩個小時，周暮晨家的門被拍響了。

來人彷彿很急迫，敲門聲很大，同時伴隨著大喊聲「暮晨，暮晨，你在家嗎？你開開門，在家嗎？……」

叫喊聲持續了幾分鐘，之前一直躺在床上的女子也許是隱約感覺到了，發出了幾聲呢喃聲，但聽不清是什麼，門外的男子聲叫喊聲未停，過了片刻，敲門聲中夾雜著另外一道聲音，隨即敲門聲停了下來，反倒是響起了門鎖聲，也就大致十來秒，門開了。

從門外迅速急匆匆進來一道人影，只見他往房間裡頭沖，口裡喊著：「暮晨，暮晨。」他鞋子也沒脫，隨著他的腳步，他眼睛快速的搜索著自己要找尋的目標，在客廳里沒看到自己想要找尋的人，他繼續往裡走去，打開了間卧室門。一眼就看到了還縮在床一側的小小身影。他猛地心頭一震，這是怎麼了？

徐厲緊忙走向床邊，印入眼帘的女生臉蛋通紅，他看了看房間，環視了一周，掛在窗戶邊的窗帘因為昨晚風吹過的緣故，已是有點凌亂，像是被拉扯到一側的模樣。徐厲看到此景像心裡已瞭然。他伸出手貼在周暮晨的額前，果然！發燙的很厲害，於是—

「大哥，麻煩你幫忙去洗手間拿條幹凈的毛巾過來行嗎？...哦，對了，麻煩再浸濕一下。」徐厲朝門口站立著的一位大哥說道，說完既又想到了什麼，連忙加上一句。

剛剛他一心急，也沒注意，敲門聲有點太大且急，隔壁住戶有聽到生怕會出什麼事，於是連忙叫來了安保大叔。

後來，在安保大叔開鎖之際，徐厲也還是耐心和他大致解釋了下他和這裡的住戶—周暮晨相識的這件事。因此此時安保大叔也是很乾脆的應了下來。

徐厲趁這個時間也趕緊給周暮晨套了件長袖外套，換好后，接過安保大叔遞過來的濕毛巾，仔細地敷在了周暮晨的額頭上，然後小心翼翼地背起她，朝外穩穩的走去。

昏睡中的周暮晨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靠在了一個堅實又帶著點溫熱的東西身邊，但又說不出是什麼，她模糊之際，想用手探探清楚是什麼，可是全身乏力，不管如何使勁，最後也就手指稍稍動了動。

隨即她只能放棄了，而且還因為其實這個在她看來不知名的被她倚靠著的東西讓她感覺很安穩很踏實。她也才就慢慢放下心來。

另一邊，背著周暮晨已進了電梯的徐厲感覺到了周暮晨手指在他後背微微觸動了幾下，他放低音量，開口道：「暮晨，你怎麼樣？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你別動，就接著躺會。等會就沒事了。」

等了會，沒聽到回應，徐厲知道，大概剛剛那只是她下意識的反應。隨即徐厲到了地下室，快速且穩步的走向自己的車。

一路上，徐厲邊開車不時地就通過後視鏡望向躺在座椅上的女子，臉還是發紅，連耳朵也是。可能是因為全身發燙的緣故，額頭上也出了一層薄汗。徐厲見狀，立馬踩下油門又加快了車速。

車速極快但又很穩步的到了醫院門口，徐厲心急地打開後車廂，輕柔的扶起周暮晨，隨後環抱住她的腰，腳下生風地朝門診趕去，同時時不時望向自己懷中的姑娘。

她這幾年應該過得挺不容易吧，以前眼睛咕隆咕隆的大眼睛彷彿會笑一樣，尤其是準備有什麼壞主意的時候，咕溜咕溜地轉著，一臉的鬼馬精靈的模樣，而現在……

昨晚在大街上見到她時，她全身的氣質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以前活潑俏皮的個性，儘管後來知道當時的她也是存著自己的小秘密，可是不管什麼時候眉眼之間遮掩不住的流光溢彩甚是吸引大家的目光，現在那些種種已然變成了沉靜與柔和，這樣的她也是依然散發著擋不住的光彩，可是要他選擇，他還是希望她永遠還是他初識她時的那個愛笑女孩。

當然也希望她依然是他的梨渦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