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色
第一章天色
井國,位於濟北大地南部,近南海,土地肥沃,風景秀麗。因占『長河』這一濟北大河,而水源充足,甚少發生旱災之類天禍。而又因占長河這一濟北大河,位於濟北大地中、北、西、東部各國不免對其心存爭奪之意,也導致了井國與各國之間的摩擦與時常爆發的戰爭。
井國下中部地區,屬偏僻之地,無甚林木,四處雜草橫生,而野獸罕見。亦是井國少有的乾旱之地,此地有一城鎮,名叫「禱沐城」。
禱沐城之由來,據說是一夥盜墓『先人』耗費半生所建起。至於名字的由來,好似是因為此地乃井國少有的乾旱之地,且建起這座城鎮之人乃一夥盜墓先人,故而取了禱沐兩字。頗有祈禱上天降雨救災之意,但似乎更據那伙先人行業的味道。
當然,此地居民對禱沐城的是非由來,向來都不怎麼在乎,他們在乎的是今年的收成如何如何。與其去討論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不如趁這點時間去那旱田裡忙活一翻,種些易活且易熟的食物,說不定來年就有新的收成了,也好挨過不久后的乾燥冬季。
禱沐城有一家鐵器鋪,專賣些村民需要的鋤頭鏟子等鐵具。店主姓『白』,人稱白老。曾經是外面大城鎮里的一位鐵匠,據說為官府打造過劍刃刀兵之類的武器,賺了不少銀兩,好不風光。只是年邁五旬,手腳無力,而其子又因在煙花之地得罪了個有錢少主,給人活活打死。但這有錢少主卻是個心腸歹毒的人,認為自己面子丟盡,還想報復死者家人。這鐵匠心中悲憤,奈何無法與人相鬥,被迫攜帶老伴與孫兒逃離故地。至於孫兒他娘,早難產而亡了。
鐵匠一家三口,幾番長途跋涉,終於在人跡罕至的禱沐城安頓了下來,最終開了家鐵器鋪,過起了平靜的生活。
時光飛逝,眨眼十年,當年便年邁五旬的白老,此時更近一步,已是年過六旬的老頭兒了。其老伴更長白老七歲,將近七旬,可惜早在六年前就已經撒手西歸了。留下爺孫兩人,相依為命。
孫兒名叫「白曉痕」,其父未死之前,本叫「白歆」,然白老也不知是何用意?方在禱沐城安頓好,便為其改名,改作「白曉痕」。
如今,白曉痕也已經十來歲,長的眉清目秀,可能是因為地處乾燥,常年日灑,膚色也甚是黃黑,且身形修整,一眼看去,與尋常孩童相比,倒也顯得健康壯實。
此時日落西山,天地之間一片金黃,只是東方,卻有淡淡黑霧由遠處迎來,越衍越廣,向西而行,如同一幕黑紗遮天逐日,又彷彿在示意著『這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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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痕急急忙忙趕回家中,方入店門,就長聲喊道:「爺爺,要變天了!趕緊把門牆上的臘肉收進來,遲了就要被淋濕了。」
隨著聲音落下,一道瘦長的身影緩緩由鐵器鋪內走出,一頭長白髮,滿臉皺紋,是位老者。老者看了白曉痕一眼,接著往後一探,見天色漸黑,並且有下雨的意思,搖了搖頭,乾巴巴的嘴唇一動,也不知想到些什麼,突然嘆聲道:「小歆,爺爺老了,是活不了多久的了,往後你要看好家中事物,最重要的是讀好詩書,切莫向你爹那樣,只知道遊手好閒,就連老頭子的手藝也不去學,知道么?」
雖改名為白曉痕,然而白老卻時常用舊名「白歆」來叫喚孫兒。
白曉痕聽著心中一動,點著頭道:「是,爺爺。」
白老瞧孫兒應的認真,知道他已經聽入心裡,便欣慰一笑,眯著眼睛道:「好,那你去尋棍子來,待爺爺取下臘肉,削一塊煮來吃。」
白曉痕聽得這話,眼睛登時一亮,笑著跑了出去,不多時就已經拿回一根四尺長的棍子,棍子端頭開有一杈口,顯然是用來撐東西的。
白老笑著不語,接過棍子便走了開去。
白曉痕心下歡喜,想道:「終於要吃上臘肉了!」摸了摸肚子,笑嘻嘻的咕嘟一聲,一副垂涎不已的模樣。
此時夕陽尚未完全落下,外邊的天空卻已經給無邊的黑雲所籠罩,狂風大作,雷鳴幾響,一幕風雨欲來的景象。
白曉痕見天空如此,心中暗自想道:「等爺爺煮好飯菜,也需一段時間,此時氣候難得『大好』,外邊的天色風景也定是極其浩闊雄美,怎能不欣賞一翻呢!若心有感,情而生,就是作出一首千古流傳的好詩,也....也未嘗不能的!」
白曉痕幼時讀書,雖學得不少詩文,認得不少字體,可若要他作詩的話,就難了。
嘴裡嘟嚷幾句,可見風大雲低,一副風雨壓城城欲摧的樣式,還是轉著身,對著白老走的方向,喊道:「爺爺,你還沒煮好飯,歆兒就先去城裡逗一圈啊!」說著,人影一擺,卻往城西後門跑了去。
白曉痕一邊跑一邊瞅著天空,莫瞧此刻烏雲遮天蓋地,風聲雷鳴大作,但以白曉痕粗淺的見識,卻明確的知道,往往烏雲多的時候,天空就十有**不會下大雨,至多也就是嘩嘩嘩一下子,曇花一現的短雨罷了。故而白曉痕才敢在即將下雨的時候四處亂跑,還美名其曰「賞景、吟詩!」
禱沐城頗小,不似一些商隊、貴人經常出入的繁華大城,街道上人影稀疏,懶懶散散的,偶爾抬頭看下天空,也不為如此景象而作何反應,最多也就嘴上嘖嘖稱奇兩句,說什麼明天的旱田會好上一些,涼快不少之類的話語。
白曉痕一路輕跑,也不看前方,只顧瞅著天上不放,不大一會兒就來到了城西后城門,飛快一越而出,心中說不出的爽快,臉上笑盈盈的回頭一看。
說是城門,其實也就由幾塊石頭堆積而成,簡陋不已,城門上也無甚旗幟,只是幾件破舊木棚,乾枯枯的,被風一吹,便要輕搖幾下,彷彿隨時都有塌落下來的可能。
這塊地域雖是井國少有的乾旱之地,但卻不是沒有雨下的荒漠地區,否則在河流乾涸林木稀少的惡劣境地下,此地居民的生活更會艱苦百倍,難以存活了。那麼井國也不會置之不理,不管不問了。
白曉痕在這裡生活了十年之久,對周圍環境自然熟悉無比了。他靈活的踏著快步,一繞一拐的向北而去。沿途而走,亂石雜草遍地,幾塊甚少人去的地方,還未現出被人踏開過道路的痕迹。
小孩均有自己的秘密,不願告訴外人。白曉痕自然也有,雖然只是一個,但卻極為著緊,輕易不會透露給別人。
眼下白曉痕便要去自己的秘密所在,故而他在靈動快跑下,也時時回頭,生怕有人在他不留意的情況下,偷偷跟了上來,曝露了他的秘密。
白曉痕年前出來游耍時,意外發現了處好地;那裡地高百尺,一片草坪,綠綠蔥蔥。坪地盡頭,有崖,深越萬丈,終年雲霧環繞,無法看得對岸。
小孩心性使然,白曉痕一直都未告訴他人,只道自己心情不好時來散心。只是他見爺倆過得清貧,還常要照顧自己,一個人年紀大了,行動就會有所不便。白曉痕自懂事以來,就頗為乖巧,對爺爺無人照看還要為生活愁眉苦臉深有感觸,心下不忍,偶然發現的此片密處,也早早存下了給爺爺養老享福的心思。
白曉痕今年十二歲,雖幼年就開始讀書識字,但一來是他爺爺親自教導,二來因地理因素的制約,讀的詩書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幾本幾部,能在其間領悟出的道理自然也不會太多了,只是他卻深深明白一個「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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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湯湯,遮天蔽地。
烏雲任東邊滾涌襲來,而西邊落日金黃燦爛,霞光萬道,刺目耀眼。
陰風環繞,雷鳴乍起。
天地之間彷彿受到前所未有之大變化,如兩極共處,一片肅殺的景色。
白曉痕心中的秘密地方離禱沐城沒有多遠,只是其中繁雜且隱秘的路線卻很難給人發現。若知道路線,如白曉痕一般快跑而去,只需盞茶工夫就可去到。然而一直令白曉痕倍感疑惑的是,這禱沐城怎麼也存在了兩三百年的時日,期間生活在禱沐城的人自然就極多了,只是他那秘處...為何至仍無人發覺呢?
可懷著發現寶的心思,白曉痕卻自動忽略了這道疑問。
盞茶時間眨眼即過,待來得那處秘地外圍,白曉痕卻忽地怔住了,一副錯愕的表情,他懊惱無比的輕拍後腦勺,鬱悶的嘀咕道:「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跑來這裡?爺爺就要煮好飯啦!」
之前,白曉痕見天空難得出現這等龐然氣象,就觸景生出了賞景吟詩的高尚心思,而在他想來,這種事情自然要有好的景色搭配才行,於是想起了自己的秘密寶地,兩者一搭一配,正好合了。故而頭腦一熱,立即動身!
但他卻忽略了爺爺去收臘肉,並且準備下廚的事兒。你想,收臘肉、煮飯,根本用不了多少時間,尤其煮的只是爺孫倆的食物,所耗的時間自然就更短了。白曉痕這腦子發暈,考慮不全,莫名其妙的用盞茶時間跑去游耍,做些無謂的事情,這不是犯傻么?
白曉痕無語搖頭,暗罵自己傻子。也沒了心思去看前邊美景,腳步一轉,往後一踏,就以更快的速度沿路跑回。生怕錯過吃飯的時間,讓那到嘴的臘肉給失了。只是先前剛跑過,體力消耗甚大,如今再次跑回,才跑出一會兒,頓覺無力,速度不曾增加,反倒降了三分。
白曉痕腦子想住美味臘肉,心中卻兀自著急,大惱自己的傻瓜白痴行為。自七歲起,他的爺爺白老,就沒有為他留過飯菜,說是給他不按時回家吃飯的懲罰。
此時天上烏雲更低,雷聲風聲也漸漸小了下來,四周靜寂無聲,一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著實有些可怖。
白曉痕氣喘吁吁的慢跑了好一會工夫,終於是回到了禱沐城,抹去額上汗珠,白曉痕顧不得至今尚未降下雨來的天空,急忙朝鐵器鋪的家中跑去,心中著緊不已。口中哆嗦道:「我的臘肉啊、臘肉,可不要沒了!」
對於清貧窮苦家的孩子來說,一餐美味食物已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大好事了,尤其是喜歡吃肉的白曉痕,爺爺弄的臘肉,對他那是具有極大的吸引力,垂涎久矣。
三步做兩步跑,白曉痕以比出城時更快三分的速度一口氣奔回了鐵器鋪,還未進門,就已經看見爺爺那瘦弱的身子,正坐在一張矮木椅上。
白曉痕見此情景,就知道爺爺已經用完飯,苦著臉,懊惱萬分,然而卻仍不死心,道:「爺..爺爺,那個...臘肉是不是都吃完啦?」
白老哼的一聲,也不看他一眼,只顧瞅著天上萬里烏雲,口中卻沒好氣的罵道:「你這小子,都說煮飯了還出去,也不說一聲。回來后居然還敢問臘肉吃完沒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難道想氣死我才好?」
白曉痕一個激靈,趕忙否認道:「哪裡!爺爺,我出去時可是同你說啦。你沒聽見我走時喊的那句話么?」接著怪眼一翻,又輕聲嘟嚷道:「而且..孺子不可教根本就不對,孺子是可教的...」
雖然爺爺沒有說,但他卻認為爺爺已經將臘肉吃完了,鬱悶之餘,心情自然大糟,於是忍不住出言頂撞幾句。
白老終是將目光由天上收回,輕飄飄的看了白曉痕一眼,淡淡道:「你怎知孺子可教?」
「孺子不可教也」原是「孺子可教」,出自《史記·留侯世家》。但世人常與《論語》里「朽木不可雕也」搭配,以致誤認為是孔子說的。
孺子,主要指小孩子。本身並無貶意。
「孺子不可教也」是說:這個小孩子愚頓,不能舉一反三,所以給他講道理也是對牛彈琴。
「我自然曉得。」白曉痕不無得意的說出口,接著又向爺爺解釋其間意味。他曾經聞得路過禱沐城的一位先生,向身邊的學生解釋這話。如今再與一直教導自己的爺爺說,心中是極為舒爽的,那股因臘肉而鬱悶的心情,也隨著淡了下去。
白老點了點頭,嗯的一聲,隨即搖頭笑著道:「你這傢伙心思怎樣,難道爺爺還看不出來?好了,臘肉爺爺給你留了,還熱著,你自己去灶下拿吧。」
白曉痕眼睛一亮,嘿嘿幾笑,應了幾聲,就快步跑去灶下。灶下,也就是煮飯的地方。
見白曉痕走去,白老眯著眼睛笑了笑,緩緩立起身子,接著又探頭望著鋪外的天色,有點疑惑,自語道:「這天...怎麼會這樣?風也停、雷也收。既不降雨,又不散雲。昏沉沉的,鬧的心頭好不壓抑,總是覺得有些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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