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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還用問嗎?你們剛剛不是已經幫我找出了答案?」溫紅唇弧甜甜揚起,「當然是因為我超『哈』星宇豹的球員啰。」
「嗄?」辨不清她是嘲諷或認真,王永平只能苦笑。他頓了頓,繼續問:「聽說你研究所才剛畢業,以前除了在球場打工外,沒有任何棒球相關經驗,為什麼豹隊會聘你為球團經理?」
「這個嘛,是秘密哦。」溫紅說,神秘兮兮地眨眼。
秘密?記者們這下可好奇了,紛紛豎起耳朵,聚精會神。
「說來挺傳奇的,其實……」
Shit!麥哲倫在心裡低咒一聲,再度往前跨一步。這沒神經的女人該不會當場公布老頭的遺囑吧?如果她敢,他不保證自己不會當眾掐死她。
「……我也不知道呢。」
正朝她肩頭掠去的猿臂煞住。
「……我想麻雀變鳳凰,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俊朗的劍眉挑起。
「……對這一點我也很好奇,不如我們一起來問問我們偉大的球團董事長?」
劍鋒,就這樣平平淡淡地轉向一直默不作聲的麥哲倫。
他先是凝望溫紅數秒,接著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俊容惹來場內女記者們一聲嘆息。湛深的眸掃視會場一周后,他才接過球團助理遞過來的麥克風。
「為什麼聘溫小姐擔任球團經理,我想等球季開始后,各位就會有答案的。」
「麥先生的意思是,溫小姐有辦法改善豹隊的戰績啰?」
「我的確這麼期許。」
「為什麼你這麼信任溫小姐?她還這麼年輕!」
「既然我們豹隊球員都很年輕,我想他們總是希望能天天看見一個年輕美女養養眼吧。」他幽默地道。
「這麼說,你認為溫小姐很漂亮啰?」一個女記者問,語氣不無妒意。
麥哲倫挑眉,深深望向溫紅,彷彿真的在為她的長相評分。
在他毫不掩飾的注視下,溫紅芙頰淡淡刷紅,赧然別過頭。
他微笑,「如果真要打分數,一個女人的外表頂多只佔三十分。」
言下之意,他更看重的是內涵啰。一個傳聞中縱橫情場、不知粉碎多少女人芳心的花花公子,竟會說出這種話,真令人吃驚啊。
溫紅自眼睫下悄悄窺視他。
「……你認為溫小姐的內涵值多少?」
「我想不會輸給這裡大部分的人。」四兩撥千斤。既迴避了正面答覆,又不著痕迹地替她修理了這些輕視她的記者。
她要修正對他的印象了。黑咖啡男……其實還不錯嘛。
「請問溫小姐,目前對於星宇豹有任何計畫嗎?將來打算怎麼整頓豹隊?」
嗯,總算問到重點了。這才是她想回答的問題啊。
溫紅對提出問題的記者微笑,正打起精神想好好陳述一番時,卻聽見麥哲倫不慌不忙的聲嗓搶先一步揚起──
「溫小姐的目標是,帶領豹隊在下個球季拿到總冠軍。」
淡然一句宣稱,威力卻直逼炸彈,在場內激起漫天硝煙。
記者們嗡嗡高語,數道質疑的目光朝溫紅冷射而來,刺得她太陽穴猛烈抽疼。
前言撤回。黑咖啡男,果然還是挺可惡的。
「你是故意整我的嗎?」溫紅問身旁的男人,雖是質問,語調仍輕軟。
「你說呢?」麥哲倫不動聲色,右手一旋,保時捷跑車開上了綠意盎然的敦化南路。
「我想你是故意不讓我好過。」她嘆口氣,「明知道那些記者聽到以後一定會緊咬住我不放,卻偏偏這麼說。」
「我說錯了嗎?」他閑閑地問,「拿下總冠軍難道不是你的目標?」
「是這樣沒錯啦。只是,你也不必當眾給我那麼大的壓力啊。」語調哀怨。
「想逞強當然得承受壓力。」他冷淡地,「如果你覺得自己做不到,我隨時可以找人幫你。」
「你的意思是要我只做挂名經理嗎?」
「難道我之前說得還不夠清楚?」
「那可不行。」她搖頭,「你說過的,會給我一個機會證明自己的能力。」
「剛才那場記者會還沒讓你認清現實嗎?」
「記者會?有怎樣嗎?我覺得我的表現應該還可以啊。」
她究竟是搞不清楚狀況,或是純粹裝傻?
麥哲倫瞥了眼身旁神態天真的女人。剛剛她在記者會上的表現,確實令他意料不到,說她迷糊嘛,她又為豹隊球員說了那麼一席漂亮話;說她精明嘛,卻又糗態百出。看來,他有必要重新評估一下這個女人。
她也許真的不簡單,否則怎麼可能將老頭迷得團團轉,甘願將整支球隊送給她玩?一念及此,不悅的情緒猛地堆上麥哲倫心頭,他一踩油門,跑車呼嘯著加速。
強烈的衝力令溫紅背脊撞上椅背,她驚呼一聲,急忙伸手抓住車廂頂端的把手。「喂喂,別開這麼快啊。」
「怕了嗎?」
「怕是還好啦。只是這裡不是高速公路,不能開這麼快,會被開罰單的。」
「無所謂。」他淡淡挑眉。
對哦。溫紅在心中暗斥自己笨。堂堂星宇集團的總裁哪會在乎區區幾張罰單?
「你開慢一點,小心別撞上人。」只好動之以情。
「放心吧,我的技術很好。」雖是這麼說,車子的速度倒真的慢下來了。
溫紅疑惑地瞪大眼,才發現原來前方有一群小學生正在馬路旁嘻笑打鬧。
雖說現在是綠燈,可麥哲倫依然放緩了速度,慢慢通過。
驀地,一個小男生手上抓的線一松,一顆彩色氣球貼上車窗。那小男生大聲喊叫著,瘦小的身軀猛然沖向前。
「小心!」
伴隨著溫紅的尖叫響起的是一陣緊急煞車聲,麥哲倫反應迅速地趕在撞上小男生前停下車。可後頭的車子卻因為煞車不及,撞上了保時捷的尾端。
「啊──」她身子往前一傾,正以為自己難逃一劫時,白色的安全氣囊瞬間鼓起,護住她臉龐。
「你沒事吧?」焦急的嗓音旋即拂過她耳畔。
她抬起頭,意識仍處於半失神的狀態,茫然地望向身旁的男人。
「你還好嗎?」他拍了拍她臉頰,試圖喚回她的神志,「有沒有哪裡撞傷?」
「我……沒事。」好一會兒,容色蒼白的她才從驚嚇中回神。
「沒事就好。」他似乎鬆了一口氣,取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她,「喝一點。」
溫紅楞楞接過,他則開門下車,走向那個闖禍的小男生。
她透過車窗,看著他蹲下身對那小男生說了些什麼,然後伸手摸摸他的頭。
他沒開罵?望著他平和的神情,溫紅忍不住驚訝地瞪大眼,拚命想認清那浮漾在他唇畔的……是不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