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搶奪鴉片（上）
天氣晴朗。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難得看到撥雲見日的美好景緻，杜粵商心情甚好。悠閑的坐在咖啡廳看著報紙，還好近期商會暫時沒有做什麼大動作，杜粵商也就安了心。
「少幫主。」王昭英匆忙趕至，破壞了杜粵商準備沐浴日光享受美味的好心情。
「什麼事？」看著王昭英氣喘吁吁的模樣，杜粵商料到此事絕對不小。
「請回會館再談。」王昭英壓低了聲音，示意杜粵商回會館再做詳細稟告。
杜粵商意識到此事絕對不小，立刻起身顧不得手中香氣四溢的咖啡，隨著王昭英匆匆的趕回安徽會館。
安徽會館是杜粵商平時議事的地方，也位屬法租界。這裡有許多虎青幫的兄弟駐守，加上是法租界的地盤，在這動亂的上海灘也算得上是平靜地一塊。
杜粵商蹙著眉，正盯著王昭英遞到他桌上的一個布袋子。
「真的是在我們的地盤發現的？」杜粵商為求確認再問了一次。
「恩，是會館的兄弟在後巷子發現的。」王昭英回答道。
「沒想到我們也能撿到這種便宜。」杜粵商翻了翻布袋子，布袋子里咕嚕咕嚕的滾出了幾個圓乎乎的鴉片球。
「那，少幫主現在你要怎麼處理？」王昭英詢問杜粵商的意見。
杜粵商哼了一聲，反問王昭英，「現在的上海灘能搗鼓煙土的是哪些人？」
王昭英怎會不知道這個，流利的答道：「當然是以郭杏山，步青雲，英田他們為首的煙土黨的傑作。」
「那你覺得他們為何會把這些煙土扔在我們虎青幫的地盤上？」杜粵商點起了一隻草煙，悠悠的抽著。
「郭杏山他們已經滲透入了緝私隊，他們要販賣走私搞到鴉片那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兒。而且他們是英租界的人，跟我們法租界這邊井水不犯河水，我實在想不到為什麼會弄一袋煙土扔到我們這邊。」王昭英如實答道。上海灘煙土的輸運權基本都掌握在那一群煙土黨手裡，而虎青幫跟煙土黨一般無往來，虎青幫也從未沾染煙土之事，怎麼會招來煙土黨呢？
「郭杏山之流已經把整個緝私隊跟英租界的巡捕房給滲透了，那下一步當然是來跟法租界搞關係。雖說他們從來看不上我們虎青幫，但是若是需要我們虎青幫為他做事的話，我相信他們肯定會主動上門的。」杜粵商一連吸了幾口煙。
「少幫主你的意思是煙土黨想要讓我們涉足煙土倒運？」王昭英似乎明白了點套路。
「確切的說應該是需要我們的碼頭！要倒運煙土最重要的是什麼？就是碼頭！現在他英租界那邊能控制的碼頭畢竟有限，就將目光放到我們的這裡。」杜粵商猛的一口吸完了整支煙，似乎想到了什麼。
「少幫主，現在怎麼做？需要派人過去給他們答覆嗎？」王昭英再問。
「答覆？不需要，他方既未言明，我方便也不再多說。不過他倒是提醒了我，讓我多有了一條生財之路。昭英，你在三日之內給我召集能夠動用的全部人手！」
「調動人手，那這需要請示幫主嗎？」王昭英接著問。
「暫時不需要，能事成之後我自然會給黎叔一個驚喜。」杜粵商在胸有成竹的時候，臉上總是會盪起一種異樣的神色。王昭英瞧見了這種神色，自然放心大膽的按照他的吩咐辦事去了。
打發王昭英下去了之後，杜粵商也準備為自己的計劃開始行動了。所以他的第一站便來到了天香樓。
就是在天香樓，杜粵商從黎世榮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想起自己剛跟著黎世榮的時候，黎世榮喜歡來這裡吃早點，而且憑著黎世榮在上海灘縱橫多年的勢力，人脈寬廣，每次跟著他來到天香樓都能夠見到許多的達官貴人或是幫派首領。而杜粵商從來都是悶聲不響的站在黎世榮的背後為他提包拿衫，悄悄的觀察所有的人的神情。也有幾次，一些小的幫派要約黎世榮出來談判，杜粵商也是恭敬的站在黎世榮身後學著黎世榮的談判方式處事之道，可以說，跟著黎世榮三年，杜粵商學到了差不多十年的東西。再後來，有其他的小幫小派再想約見黎世榮，黎世榮都是派出杜粵商去應付了事，而杜粵商便將這些年在黎世榮身上學到的東西用了個遍，為虎青幫收納了許多的小幫派。得到擢升之後，杜粵商多了許多親近黎世榮的機會，所以杜粵商抓住了一切能夠給黎世榮留下好印象的機會，給出了許多好的主意給他，黎世榮很欣賞杜粵商的為人處世之道，索性讓他拜了師傅，從此便以師徒相稱。杜粵商成了黎世榮的重點培植對象。然後，就提升了杜粵商做二把手。
杜粵商自是很感激黎世榮的知遇之恩，可是慢慢的隨著自己的勢力不斷做大，黎世榮也並沒有曾經那般的信任自己。這一對曾經的師徒陷入了信任危機。
杜粵商找了一個靠邊的位置坐下。天香樓的老闆夥計立刻圍坐了過去，點頭哈腰的請杜粵商點些東西。杜粵商望著遞過來的菜單，覺得索然無味，便合上了菜單。
老闆以為杜粵商不滿菜式，嚇得抖如篩糠，戰戰兢兢。
「老闆，瞎子在不在？」杜粵商看了看四周，湊過去問了一聲。
老闆一聽原來杜粵商已有來意，哪敢知情不報，如打字機般的拚命點頭，「瞎子他最近鮮少出沒在這邊，正巧今天來了，原來是因為杜爺要見他，來，杜爺，我這就領你進去。」老闆話雖說得諂媚不已，但身子卻沒多大動作，因為一般找瞎子的人都不會有什麼見得光的事兒，何況還是虎青幫的少幫主找他。
杜粵商跟著老闆進了後堂，然後來到一扇門上別著個「畫龍桃景」牌子的房門口。
「杜爺，瞎子就在裡面抽著呢。請！」
杜粵商眉眼一挑，從兜里拿出來一塊大洋，直接放到了老闆弓著的雙手裡。老闆得了一塊大洋，立刻千恩萬謝，也不便打擾杜粵商談事，就下去了。
還沒走進屋裡，光是從門縫就聞到了點燃的鴉片味，杜粵商微微皺眉，然後推開了房門。
房間的陳設很簡單，除了一套桌凳跟靠牆的一張睡榻。而那個名喚瞎子的正如一灘爛泥一樣躺在睡塌吞雲吐霧。
就算聽到了開門聲，睡塌上的那灘爛泥卻還不願放棄手上的大煙筒，繼續懨懨的躺著。
「瞎子！」
杜粵商端起一張凳子，擱在瞎子的身旁坐下。
「哦？原來是杜爺呀。咳咳。」瞎子看到了杜粵商，這才露出了一個笑臉。
要說這個瞎子，那可算是一大人物。參加過辛亥革命，二次革命失敗之後親自護送中山先生逃亡了日本。而他之所以被稱之為瞎子，就是因為在辛亥革命的時候被人用斧子橫劈過雙眼，最神奇的是他卻沒有瞎，但卻在臉上留下了一道永恆的長疤。這瞎子人脈廣闊，上海灘多數亡命之徒都願意跟著他，招兵買馬的時候找他准沒錯。
不過這瞎子有個習慣，心情不好的時候管你怎麼好說歹說，他不想接就是不想接。所以，回上海灘之後他乾的票數不多，但是威名卻很廣。
瞎子看到杜粵商來了，已料到是要找自己幫著招兵買馬，也就開門見山的直說了，「杜爺，瞎子我昨晚上夢到了之前很多的兄弟，他們鮮血淋淋的問我為什麼讓他們去送死。你也知道，這種作孽事不能做太多，否則是要遭天譴的。」
瞎子是在婉言拒絕自己，杜粵商倒也沒有直說來意，繞過了瞎子的話題，「瞎子，你抽的這芙蓉貨是在哪裡買的？」
「算是兄弟們給面子，孝敬了我一些，這才能讓我過個安生的日子。你知道，我是個老煙囪了，沒這玩意，渾身抖不舒服啊。」瞎子磕了磕煙槍，端起旁邊的茶水漱了漱口。
「我知道瞎子你好這一口，所以今天才專程來找你了。」杜粵商看時機差不多了，開始循循善誘道。
「哦？莫非杜爺也給兄弟我帶了點頂級芙蓉膏？」提到鴉片，瞎子因為疤痕看上去有略微黯淡的眼睛有了光彩。
「不錯。我還是專門去煙土黨那裡買來給你的。」杜粵商看瞎子來了興緻，接著講道。
「杜爺，你是拿我來涮吧。你們虎青幫跟煙土黨向來沒有往來，況且不怕得罪你，郭杏山那老傢伙壓根就看不上你們虎青幫，沖著這層關係，你虎青幫都不會去煙土黨那裡買煙土的，更何況你們虎青幫根本沒有涉足做這行。」瞎子聽出杜粵商的話里有假，興緻減了不少，身子又半躺著了。
「我可沒有騙你！我可是真的要直接拿煙土黨的上好芙蓉貨給你呢。我杜粵商可是從不打誑語的人。」杜粵商繼續說道。
「拿來吧。」瞎子伸出左手，倒要看看杜粵商拿不拿得出來。
杜粵商嘴角揚起，笑著說：「瞎子，你應該知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句話吧？我虎青幫是非常有誠意的送你芙蓉膏，不過你也不能就這樣平白的收禮呀？若是傳了出去，還真以為瞎子你是無故收禮呢。」
「杜爺，你也不要繞彎子了，說吧，什麼事兒需要人手。」瞎子是個急性子，沒有耐心跟杜粵商慢慢磨，直接問了他來意。
「搶鴉片！」
杜粵商這句話讓一向亡命慣了的瞎子都吃了一驚。
「搶鴉片？你是要從煙土黨手裡搶鴉片？」瞎子為確定再問了一遍。
「不錯。」杜粵商沒有否認。
「杜爺，這攤子太大了，恕我接不了。」瞎子聽了之後連連擺手。
「瞎子，我杜粵商決定做的事都是十拿九穩的。以我杜粵商在上海灘的威名，你還擔心我賠了你的兄弟不可？」
「杜爺你的威名我可從沒質疑過，可是你要去搶煙土黨的鴉片，你這不是在跟整個英租界作對嗎？郭杏山看不起虎青幫就是因為法租界那一千多畝的小地界兒。」
「你也知道煙土幫走私的鴉片都是官方負責押運的，所有人都忌了英租界的名，從沒誰打過他們手下煙土的主意。我就是要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杜粵商信心滿滿的說道：「有了我這第一次搶，其他的幫派之間肯定會湧起第二搶第三搶，到時候煙土黨他們走私鴉片就更加麻煩，勢必要把這塊肥肉拿出來與其他幫派共享，到時候我虎青幫定能從中分得一份，而這一份裡面肯定會有瞎子你的份。」
瞎子聽了杜粵商的話，思索了一陣。杜粵商都能感覺到瞎子體內的氣正聚在一起。突然，瞎子從睡塌上蹦了起來，拍著杜粵商的肩膀朗聲說道：「哈哈哈，老子縱橫戰場多年本來打算來上海灘好好的過完後半生就算了，但是現在杜爺你的這個計劃他娘的太給勁了。我瞎子為了你願意重出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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