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儀式中斷
徐婷這才吁了一聲，放下戒心，脫掉了外套，僅剩下貼身的內衣，慢慢在沙發上躺平。
我將隨身的小木箱打開，裡面全都是一些瓶瓶罐罐——也之前雖然把這些東西全都藏了起來，可是到底沒能瞞過我。
我從裡面挑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上面寫著「地仙灰」。
別看這東西的名字這麼好聽，其實也就是糊弄一下那些有錢人。
只有我知道，這小瓶里裝的是骨粉，也就是骨頭磨碎了的灰，俗稱骨灰。
我將骨灰倒在手心裡，隨即戾聲吩咐徐婷，「待會兒我要撒灰驅邪，你閉眼屏息，千萬不要吸氣。這東西陰氣重，一旦吸進肺里，那些髒東西可能會跟你一輩子！」
停了我的話，徐婷的臉色刷的一變，隨即猛的閉眼，憋住了呼吸。
我則趁機大吹一口氣。
呼！
隨著我一口氣噴出，骨粉像青煙一樣，瞬間瀰漫成了一片。
霧氣一樣的骨煙緩緩飄落，好像一層脂粉一樣，均勻的落在她的臉上。
當骨灰散盡，徐婷的臉色平靜如死。
骨灰彷彿隔絕了陰陽，那一刻，徐婷就好像沒有了呼吸，真的變成了一具屍體。
這就是殮容的詭異之處，即使是活人，在殮容之下，也如同死物一樣。
那一刻，徐婷彷彿也忘記了呼吸。
我連忙從木箱中抽出一面銅鏡，豎在了徐婷頭頂的地方。
照骨鏡！專照陰陽邪祟！
爺說過，鏡清則福，鏡污則止。
意思就是，每次殮容的時候，豎上照骨鏡，鏡子里清清亮亮的一片，就代表著沒事，殮容可以繼續。
如果銅鏡變模糊了，那就是真的有邪魅妖祟，必須馬上停手，不能繼續殮容。
我朝鏡子里望了一眼，金色的銅鏡里泛著幽幽的黃光。
鏡子里清明如水！
這趟生意可以繼續！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說祖宗待我不薄，第一次出手，就這麼順利。
此時，徐婷的呼吸細不可聞，一眼望去，雖生猶死。
我將雙手穿過她的秀髮，撫摸在細膩的臉頰上。
她那白皙的皮膚潤的好像羊脂玉一樣，我心裡不由得感嘆，這女人真是個尤物。
閃念間，我已經聚攏起心神，專心化妝。
「你的天庭飽滿，中宮旺盛，從面相上看，絕對是有福之人。所以，太霸道的殮容妝不適合你。」
「你心不靜為鬼，夢不寧為魘。現在，我送你一副『則天聖容』妝。趨吉辟邪，富貴吉祥。」
我嘴裡喃喃說著，手上動作不停，手指翻飛。
頃刻之間，淡掃脂粉，峨眉盛妝，已然成型。
當眉筆在她的眼角掃過最後一抹，徐婷的氣質陡然一變，多了一絲冷艷和神秘。
則天聖容其實就是則天遺容，是武則天崩天之後，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抹容顏。
她有帝王命，星宿相。所以即使是她的遺容。也擁有著與眾不同的力量。
就在妝成的那一瞬間，一個女人的影子在照骨鏡里一閃而過。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我去清晰地看到了那張臉。
微胖的容顏，威嚴、凄冷，讓人看一樣，就有一種跪下頂禮膜拜的衝動。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想起爺跟我說過的話：殮容殮的是死人之容，一定會招來陰氣和已死的魂靈。
所以，真正注入活人容妝里的，其實是死人之魂。
只不過，這死魂被妝容所蠱惑，誤以為自己就是被化妝成的那人。
所以此刻，死魂以為自己就是武則天，才會擁有則天的霸氣，嚇走徘徊在徐婷身邊的遊魂。
照骨鏡里的死魂，輕輕地抬起眼睛，望了我一眼。
隨即，她的整個面龐緩緩滲進徐婷的臉上。
照骨鏡里清晰地展示這一幕。
我看的目瞪口呆，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雖說這種事情，我以前常聽老頭子提起來。可是自己親眼所見，這還是頭一回。
只要那條死魂，徹底融合進死人妝里，埋魂這一步就可以徹底告終了。
到時候，三十萬立馬就能到賬。
想到這兒，我心裡不禁暗暗興奮，心說這生意簡直太他娘的好賺了。
誰知，我還沒高興完，就聽見別墅大門處，傳來嘩啦嘩啦的開門聲。
我心裡咯噔一下，心道不妙。
這三更半夜的，怎麼別墅里還有人來！
要是埋魂被打斷了，事情恐怕要糟。
結果怕什麼就來什麼，正當我心裡犯嘀咕的時候，別墅屋門也被打開，一個腳步聲急匆匆地上了二樓。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個男人的身影已經開門，邁進了房間。
他腳步輕鬆，一臉笑容，一邊脫下自己的西裝，一邊笑道：「親愛的，你還沒睡呢？」
這個架勢，明顯是這家男主人回來了。
可是，這話剛說了一半，他的目光就落在我的身上。
我頓時就毛了，現在這個情形，他媳婦光溜溜地躺在沙發上。
他不會因為自己媳婦脫光了衣服，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就對我大打出手吧？
靠，暈了，怎麼碰上這麼尷尬的事情。
然而我清楚的，殮妝過程是不能停止，一旦中斷，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這種意外，讓我恐懼，讓我魂不守舍。
爺爺說過，殮妝突然停止，會帶來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但我又怎麼才能阻止這個男人呢？
「你們——你們背著我做出這種事情來！徐婷！你竟敢敢背叛我！」
說著，男子衝上來，一巴掌打過徐婷的臉，接著就是對我一陣拳打腳踢。
奈何我沒練過功夫，被揍的不輕。
臉都腫了，直到男子離去，我才勉強支撐著身體站起來，而徐婷也披上了一層輕薄的半透明紗衣，扶著我。
「金師傅，你怎麼樣？」
光看到這個女人豐腴的身材，就讓我難以克制身體的衝動了。
就像我說的，她的確是個尤物。
該死，我怎麼還能想這些事情，殮妝中斷，後面的可怕將會接踵而至！
冷不丁的，我略微抬頭，看到她臉上妝已經變化了，嘴巴下成了一條血紅色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