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巧舌如簧

面對貂蟬的苦苦哀求，王允始終無動於衷。

他輕抬垂目，不著痕迹地看了一眼貂蟬旁邊的凌驍。

神色間閃過一絲意外：「他是誰？」

「我叫凌驍，現任呂統領坐下曲部。」凌驍不被不坑地回應著。

同時心中在想，自己的頂頭上司呂布，那可是董卓身邊的紅人，如日中天，想想他也不敢對自己如何吧！

貂蟬見王允問起凌驍，她連忙解釋道：「他是嬋兒幼時的玩伴，我們也是剛剛見到，他其實什麼都不知道，是嬋兒把他約過來的，還請義父高抬貴手放過他。」

王允負起手，從上到下打量著凌驍，來回踱步。

片刻之後，臉上漸漸泛起了一股一不做二不休的殺意。

他緩緩道：「兒時玩伴？我觀這少年二十不到，死了怪可惜的。但是為了我大漢皇室，只能對不起了。」

「啊……」

聽王允這麼一說，貂蟬不禁花容失色，叫出了聲。

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向慈眉善目的義父，竟然會因為自己，要處死凌驍。

想到是自己把他約來的，她心中就沒來由的一痛楚，一股濃濃的負罪感油然而生。

她急急地向王允磕頭道：「義父，您放過他，他是無辜的，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嬋兒答應您，嬋兒什麼事都答應您，您放就饒了他吧！」

凌驍看著身邊的女人為了自己，不惜答應隻身跳入火坑。而且對方還是公認的古代四大美女之一，他哪能遭得住？

這個時候，他只能在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對這個女人負責到底。

但是。

面對貂蟬不住地哭求，王允卻沉沉地搖頭，一股悲涼之意浮於面上。

「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怎麼卻沒有半點盡孝之心？你可知道你為他求情，就是在置你義父於死地啊！」

王允不久前才想出的這道連環計，最大的破綻就是不能讓董卓和呂布提前知道，他將貂蟬同時許配給了他們倆。

王允深知，董卓麾下有一個叫李儒的謀臣，此人攻於心計。

這個事情一旦傳到他的耳里，恐怕對方瞬間就能猜出他的全盤計劃。

依照董卓那嗜殺成性的脾氣，一旦事情敗露。

那麼他費盡心血的計劃不但泡湯，自己也將迎來帶來滅頂之災。

所以為了防止意外，他只能讓凌驍永遠閉嘴。

於是他向左右下令道：「扶小姐回房，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讓她出入閨門一步。」

說完，他看向凌驍。

臉上浮起幾抹看似慈祥的笑意：「少年郎，你，可有遺言？」

凌驍見自己自報家門，似乎並沒有得到王允的重視。

於是他再次提醒道：「如果呂統領知道，他的屬下被王大人殺了，不知會怎麼想？」

「我只當府中溜進來了一個偷雞摸狗之徒，殺了，再毀屍滅跡，我想沒有人會過問。」

「況且我位列大漢三公重臣，在自己府上不小心殺了一個貿然闖進來的小小曲部，也不至於被問罪吧？」

王允很耐心地解釋著，他也知道凌驍罪不至死，但為了封口，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此刻。

他覺得凌驍或許會跪地求饒，亦或是知道自己難逃一死而留下遺言。

凌驍卻面帶蔑視地搖頭笑了起來：「呵呵，司徒大人差異。」

王允沒想到對方死到臨頭了，竟然還對自己發出蔑視的笑聲。

不由疑惑地問道：「你笑什麼？」

王允剛剛問完這句話，凌驍就停止了搖頭，目光忽地直逼王允雙眼。

「我笑你這個不忠不孝的愚昧之徒，竟可笑至極地讓你的義女盡孝，還自詡大漢三公重臣，我想問，你這張老臉到底是虛長了多少斤肥肉？」

「你、你說什麼？」王允驚怒地伸手，顫抖地指著凌驍問道：「我王允對漢室的忠誠，天地可鑒，你竟敢說我不忠不孝？你、你有何憑.咳咳」

王允萬萬沒想到，凌驍突然蹦出這麼句話來。直把他氣得渾身發顫，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作為舊朝老臣，王允自董卓入京以來，他一直在暗中網羅前朝官員，明裡暗裡給董卓下絆子。

雖然收效甚微，但他自認為一顆心，那是完全忠於大漢的。

所以凌驍的話對他而言，不但是在氣他，更是在否決他的一片赤膽忠心。

但凌驍擲地有聲的言辭和語氣，卻又不像在信口雌黃，所以他也想聽聽對方的憑據是什麼。

「憑據？你還敢問我要憑據？董卓篡漢，禍亂後宮。你作為前朝重臣，為忠者，理應拚死相抗，以死明志，以喚起天下公憤而除之。」

「但你們這些前朝老臣，拿著前朝的供奉，卻苟活至今，為他董卓鞍前馬後，治理朝野。」

「像你這樣助紂為虐之徒，也配提一個忠字？」

「你、你、我那是」王允對凌驍怒目而視，想要出口反駁，但卻發現對方句句在理，他竟無理可辨。

「我什麼我？貂蟬作為你的義女，十歲才到你府上。」

「說是養育，其實你只不過給了他一口飯吃。但她卻任勞任怨，每天給你這個風燭之年的老人捶背揉肩，為你開解在朝堂上所受的悶氣。」

「你把她收作義女，那她就是你王家的女兒，你卻親手將自己的女兒推出去一女侍二夫。」

「你行將就木，卻作出如此下作之事，你們王家門風都被你敗光了。百年後，你如何面對你家列祖列宗辛辛苦苦撐起來的門面！」

「還口口聲聲在這裡提一個孝字！在我看來，像你這種倉髯匹夫，就應該身受千刀萬剮而亡！」

「你、你、啊噗.」

凌驍還沒罵完，王允就已經一口老血噴出，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其身邊的家僕連忙跑過去扶起王允，不住地叫嚷道：「司徒大人，您沒事吧司徒大人！」

「竟敢侮辱司徒大人，要不我們把這小子捉起來殺了！」

「義父！」

貂蟬也起來想過去扶王允，但被凌驍拉住了。

而王允卻一把推開了身邊的僕從，他無力地為自己辯解道：「我這、這也是為了大漢朝綱著想，你豈敢如此侮辱我！」

眼見對方心理防線已經崩潰，凌驍乘勝追擊：「哼！為了大漢朝綱？我看你是為了自己！」

「你一直在貂蟬面前，對一個懵懂的無知少女說你那所謂的國家大事，等到時機成熟再對她進行苦肉計是也不是？」

「在她不得不答應你，從而不惜出賣自己的時候，你就能用你所謂的美人計去離間董卓呂布，這是你早有預謀的吧？」

「王司徒，王大人，捫心自問一下，用如此荒誕的計謀搬倒董卓，你就沒有一點私心嗎？」

當凌驍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王允突然渾身一顫，神情震驚地看向前者。

他是怎麼在這麼短時間內，猜出自己引以為傲的計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