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5父子鬧僵
賀隨舟逆光站著,目光沉沉,沉默地盯著虞清酒,似乎想從她身上瞧出些別的東西,骨節分明的手擋住門,始終沒松。
他的存在感太強了,僅僅只是道影子斜斜籠罩在虞清酒身上,都帶來極為壓抑的逼仄感。
不用言語,都能將她強裝的鎮定自若擊垮得片甲不留。
虞清酒咬著牙關,即將繳械投降之際,賀隨舟卻收回了手。
「那你好好休息。」他的聲音冷冽,像是壓著脾氣,轉身下樓。
直到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走廊,虞清酒這才鬆了口氣,心裡喧囂又躁動不安的情緒在不斷滋長,像是開了瓶蓋的碳酸汽水,咕咚咕咚冒泡。
完全不可控。
她一定要離開這裡,離開賀隨舟。
絕對不要再過這樣的生活。
事實上,賀隨舟仍對虞清酒的行蹤起了疑心,打了通電話讓人去查。
次日,特助有些糾結地敲門進去,看了眼賀隨舟,態度是從未有過的為難。
「說。」賀隨舟眼神里夾雜著不耐煩,從一堆文件中抬頭。
「昨天老賀總到學校里找虞小姐,後來去了一家咖啡館談話,具體談了些什麼並不清楚。但據店員說,老賀總離開時,臉色很難看。」
話音落下,賀隨舟的臉色陡然一變,拍桌憤然起身。
「一個小時后的會議挪到明天。」賀隨舟撂下這句,拿了車鑰匙便走了。
氣勢洶洶,好像要去砸場子。
特助怔然,他覺得賀總好像哪裡不大一樣了……
賀隨舟到達老宅時,身上的氣勢冷得刺骨,站立在父親面前:「我以為,昨天已經把話說得夠清楚了,這件事我不希望您來干涉。」
「所以,一大早上的,你就為了那個女人來興師問罪是嗎?」賀泓銘本就因為被虞清酒拒絕而惱火,現在兒子的這句話無異於是火上澆油。
「賀隨舟,賀家辛辛苦苦栽培你,可不是讓你這麼胡來的。」
兩個人對峙著,誰都不相讓,宛如火山撞地球。
賀泓銘鐵青著臉,指責:「既然你頭腦不清醒,拎不清是非對錯,這件事就由我來結束,我絕對不會看著你斷送自己的前程。」
傭人們躲避三舍,生怕遭殃。
「所以,您就去為難一個小姑娘?」賀隨舟的聲音里壓著不滿。
「她也沒你想的那麼乾淨簡單。」賀泓銘對虞清酒的印象很差,不屑地作出評價,「舉止人品都上不了檯面,一副小家子氣。」
「你真當她拒絕了那些誘人的條件是清高嗎,不過是為了留在你身邊,貪圖更多的好處罷了。小小年紀就這麼多心機,難保日後還會闖出什麼禍。」
賀隨舟眼神愈冷,垂放在兩側的手骨節分明,手背上青筋迭起,顯示著他此時的心情有多暴戾,只是礙於面前的人是他的父親才沒有發作。
「她是我養大的,什麼性子品行我比任何人都了解,無需通過旁人的話來認識她。再有,我今天來,並不是為了聽您說這些,而是想說一遍,請您不要干涉我的選擇和生活。不然,我不會念在您是我父親的面上就手下留情。」
「你。」賀泓銘氣得高血壓都快犯了。
這就是他的好兒子,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頂撞忤逆自己。
氣氛一度緊凝到了最低點。
「爺爺。」一道突兀的聲音闖入。
賀昔樓走到賀泓銘身邊,「有話好好說,一會生氣傷的是您的身體。」
在爺爺面前,賀昔樓向來都是乖巧的,說完這話才同賀隨舟打招呼,眼神有些不滿。
方才兩個人吵架的內容,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沒想到的是,小叔這般高高在上、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人會為了虞清酒和爺爺鬧得這麼僵。
難道小叔真的對虞清酒……
「隨舟,爸好歹是長輩,你就不能讓一下他嗎?」大哥賀際瑞對弟弟一直都是有所忌憚的,連帶著勸說的話都說得完全沒底氣。
賀隨舟像是沒看到這兩個人一般,眼神掀不起一絲波瀾,薄唇緊抿,姿態仍舊是冷淡的。
「其實,我覺得爺爺說得沒錯。」賀昔樓看不慣小叔的作派,更因為方才浮現出的想法而覺得氣惱,故意挑起這事。
「現在外界對小叔誤解極深,再把清酒留在小叔身邊,只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這種惡劣印象對商業上的合作難免也有影響。」
賀昔樓裝作沒看到父親警告的眼神,執意說著,挑釁地看著小叔。
「以小叔的條件,想找什麼樣的名媛千金沒有,又何必弔死在一棵樹上。更何況,人家也未必喜歡你,說不定只是迫於其他原因罷了。」
最後一句話諷刺意味太重。
見爺爺露出認同的眼神,賀昔樓這才拋出自己的重點:「不過,清酒到底是一個女孩子,總不能讓她流露街頭。不如這樣,讓她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反正我們都是同齡人,比較聊得來,在一個學校里進出也方便。」
賀隨舟漫不經心地嗤笑一聲,看向賀昔樓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在看一個死物,冷厲吐出兩個字:「別做夢了,憑你也配?」
「為什麼不行,如果讓清酒來選,她未必就會選擇你。」賀昔樓杠上了,忿忿不平地說著,「在一起是憑藉著喜歡相處,而不是用其他方式逼迫,你有考慮過清酒的感受嗎?」
他一口一個為清酒鳴不平的行為,實在惹得賀隨舟很不爽。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不介意讓你長長記性。」
賀隨舟扯了扯領帶,又解開了袖子往上卷了幾圈,動作莫名帶了些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
論打架,賀昔樓怎麼可能打得過爆發力極強又學了七八年散打的小叔,眼神泄漏出幾分怯意,氣勢上已經輸了。
「都當我死了嗎?」賀泓銘沒眼看這場鬧劇,憤然離場。
一個是被寄予厚望的繼承人、一個是前途光明的小輩,都被虞清酒迷得七葷八素,甚至不惜打架翻臉,這說出去簡直是有辱門楣,丟人現眼。
賀泓銘越發覺得虞清酒根本就是一個禍害,不能再留了。
賀昔樓雖然不忿,但也沒有傻到上趕著當人肉沙包的份上,咬牙切齒地跟著父親走了,眼神里分明就是不服氣。
刀光劍影的緊張氣氛漸漸消彌,賀隨舟身體站得隨意,黑眸卻深邃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