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弟「重」逢
突然,病房的門「砰」一聲的打開了,同時門口響起了一把爽朗的笑聲:
易少,我又來啦,想我了沒有啊!
原本正準備好好檢查一下那所謂「內力」的易青聽著那帶點陌生但卻異常熟悉的聲音,先是全身一震,然後閃電般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滿是陽光,同時帶著幾分帥氣的少年的臉……正是易青的童年好友,蔡俊浩。
就是易青再怎麼冷靜,這時候也按捺不住心頭的陣陣激動,一時間甚至說不出話來。不過也幸好他沒說話,否則以他那二十年後鐵血傭兵的說話方式,只怕一開口就得讓已經對易青(當然是重生前的易青)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浩給懷疑上。
好不容易,易青才平復下自己激動的心情,同時也記起了自己現在已經重生的事實。
我有點口渴……
怎麼說也是曾經傳奇傭兵,易青很快利用自己現在是「病號」的身份找了個了借口,不但掩飾了自己的失態,同時不動聲息的把俊浩暫時支開。
靠,就知道支使本少爺幹活!俊浩嘴上這麼說,但還是立刻轉身去給易青倒水。
趁著這點時間,易青悄然無聲地陷入了關於俊浩的回憶之中:
在易青的前生里,不算傭兵界的那些戰友,能在他心裡稱得上一聲「兄弟」一共只有一個半人。
那半個指的是段洪,兩人的交情要真說起來其實並不沒有多麼深厚,但偏偏在機緣巧合下成了真正的「生死相交」,假如段洪後來沒死,自然當得起易青的一聲兄弟。只是最後段洪卻是英年早逝,所以這兄弟也就只能算是半個。而剩下的那「一個」,指的便是眼前的這位被易青叫去倒水的蔡俊浩。
蔡家與易家是鄰居,可以說打從有記憶開始,蔡俊浩就是與易青「一起玩泥巴」的好朋友。在易青十歲那年,本身都是孤兒的易父易母同時意外死於車禍,更是因為蔡俊浩的父親擔當起易青監護人的身份才沒讓他被送進孤獨院。從那之後,蔡俊浩與易青就更是「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而說來好笑的是,雖然俊浩比易青還要大上那麼一歲,但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被「欺負」的人卻總是他。當然,那其實也不是真的欺負,最多也就是小孩子打鬧、彼此占點小便宜之類,但這其中蘊含的卻是俊浩對易青深深的呵護。可以說,俊浩一直充當的根本就是一個「有點懦弱的兄長」的角色。而這個兄長雖然看上去有點懦弱,但依然可靠!因為,他對易青的愛,是最真最無私的。
易青清楚地記得,前生的他回國血洗飛虎幫的那一次,大抵是事情鬧得太大,事後他還沒偷渡出國便遭受到古國國安局特別行動組數個小分隊的阻擊。因為無法對自己祖國的執法部隊下殺手,雖然最後易青成功在特別行動組的手下逃脫但卻也身受重傷。逼於無奈之下易青摸到了俊浩當時的家。
那時候兩人已經有三年沒見面(因為易青自小唯死後就一直認為自己與俊浩已經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所以一直沒聯繫;而俊浩,一個普通人自然不可能找得到已經身處國外而且有意躲避的易青),但當俊浩深夜打開門看到一身是血的易青的時候,他依舊是毫不猶豫的把易青扶進自己的家,並且沒有任何言語就迅速地找藥箱給易青處理傷口。
易青清楚,對一個普通人來說,要收留一個滿身是血同時正被通緝的人(當時易青已經被全國通緝了三年多的時間)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冒著怎麼樣的風險!而俊浩,卻是一個連紅燈都沒衝過的安分守己的「典範良民」!!
易青在俊浩家一共呆了三天,那三天俊浩是這麼過的:首先是跟單位請了病假,然後跟所有人說自己得了重感冒(為此特意穿上厚重的外套,戴上口罩,當時那可是七月份的天……)這幾天不要找他;房間的所有門窗都是關著的,窗帘統統拉上,除非是要購買食物或藥品,否則堅決不出門;不上網,不看電視(即使易青再三申明沒有關係),除了吃飯睡覺和偶爾陪易青說說話,就是一個人像塊木頭一樣坐在角落;遇上來探病的同事或者鄰居(這裡倒說明他的人際關係處理得不錯)強裝著平靜地接待,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送客……只是每次房門一關上,他都會嚇出一身冷汗,全身抖個不停……然而,即使是這樣,俊浩跟易青說的卻依然是:傷沒好就多住幾天,咱兄弟見一次面不容易……
直到三天以後易青的傷勢好轉,借口有要事要辦離開了俊浩家。臨走的時候,俊浩遲疑了一下但依然堅決地說,如果,我只是說如果,下次沒地方去的話,哥這有地方……
那就是易青上一生里,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
這時,倒水歸來的俊浩見易青突然在那裡發起呆來,走過去便是一掌拍在易青的肩膀上(當然,這得虧是易青已經把自己的狀態調整過,否則俊浩同學少不了要親身感受一下什麼叫「超級傭兵的本能反應」),口裡說:
喂,發什麼呆呢?
易青吃痛回過神來,接過俊浩遞過來的水杯,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想一些事情罷了……
俊浩白了他一眼說,就你,還想事情呢!發獃你就直說……說到這裡,他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指著易青的側臉,驚叫道:你兩邊的頭髮怎麼了?
什麼頭髮怎麼了?易青這時已經有點適應自己的新「身份」,很自然地反問。
這兩邊啊,俊浩邊說邊走到易青的身前,拉了拉他側面的頭髮,怎麼一下子都白了?
白了?易青一愣,立刻想起自己前生一夜之間變白的雙鬢,難道是自己重生的時候把它們也「帶」過來了!?明白過來的易青自然不可能告訴俊浩這是重生的「贈品」,隨口就說,哦,是我昨晚染的。
染的,怎麼染?俊浩當然不信,這是醫院又不是理髮店。
昨晚有人來醫院推銷什麼「自助染髮劑」,說什麼「一噴起效」,我就試了一下啊,反正不用錢!怎麼,不好看?
編一個小小的諾言自然難當到易青。而他這麼一說,俊浩倒也信了七八成。在那時候,到醫院推銷東西的人多去了,商品也是五花八門的,不要說推銷個染髮劑,就是推銷菜刀的俊浩都聽說過。
那倒不是,這樣還是挺帥的,很有些滄桑的味道……疑問消去后的俊浩對易青的白髮還是很欣賞的。
呵呵,也不看看那是誰染的!
易青現在越來越投入角色了,這時竟然摸著自己的頭髮「臭屁」了起來。要是讓他前生的那些對手見到易青現在的樣子,只怕眼鏡都得碎光。
切……
面對如此「不要臉」的易青,俊浩自然是豎起中指,以示他的鄙視之心。
只是,就是俊浩也沒有發現,易青撫摸白髮時眼裡閃過的那一絲絲莫名的溫柔……
就像是在撫摸自己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