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禮

謝禮

寒江穆這樣的行為其實是很失禮的,畢竟他只是一個護院,是不應當與主人家這麼說話的。

但姜潮雲知道他不是,他心裡對他有敬也有懼,本來也沒有做好準備去見他,現在真撞上了,很輕易地讓他腦子亂糟糟了起來。

為什麼不能看他,當然是因為他看了他,會喜歡上他——

但寒江穆這樣的人,當真會因為他的容貌喜歡他嗎?

他是這樣膚淺的人嗎?

姜潮雲不知道,他忽然有一種福至心靈的想法,無論寒江穆是不是因為容貌喜歡上他,只要他適當地表露出一些讓人不喜的特質,寒江穆應當就不會對他有什麼心思了。

現下,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啊。

姜潮雲能感覺到自己掌心下臉頰灼熱的溫度,他放下雙手,想去直視寒江穆,然而目光剛觸及寒江穆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就像被燙到一般飛快地縮了回來,以至於他接下來說的話也顯得很沒底氣,「我、我是你的少爺,你只是一個護院,你不能看我!」

或許是因為太緊張,姜潮雲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尖,疼得「嘶哈」了一聲,漂亮的小臉立即皺了起來。

碧心緊張地問:「怎麼了少爺?」

姜潮雲疼得眼角都泛起了淡淡的紅,他捂住了嘴緩了一會兒,才小聲說:「咬到舌頭了。」

碧心緊張地說:「讓我看看,流血了嗎?」

姜潮雲捂住嘴,搖搖頭,拒絕了她的要求。

碧心也不強求,她看了一眼寒江穆,對姜潮雲說:「少爺,趕緊回去吧,再晚要是被夫人知道,怕是會生氣。」

姜潮雲巴不得離開這片有寒江穆存在的空間,因而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依然不太敢看寒江穆,只是覺得剛剛那番話實在沒什麼氣勢,又對寒江穆說:「你太高了,我不喜歡被俯視,以後你不準這麼看我。」

因為剛剛咬到了舌頭,他說話還有些縮著舌頭,聲音裡帶著一股子綿軟的氣音。

寒江穆看著他泛紅的耳尖,沒有說話。

姜潮雲看他不回答,心裡這股勇氣一退再退,對寒江穆的恐懼倒是又冒了頭,他一扭頭,大聲地對碧心說:「碧心,我們走。」

碧心應了一聲,要去扶姜潮雲,姜潮雲不讓,碧心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抓住了他的披風,生怕他在橋上滑倒。

姜潮雲腳步匆匆地遠離了寒江穆。

直到看不見姜潮雲的人,劉老大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過與姜潮雲一般,氣勢有些弱,他委婉地說:「江穆,你剛剛不應該跟潮雲少爺那麼說話的。」

寒江穆看了他一眼,這時候他眼裡好像沒什麼情緒了,劉老大心裡一松,告訴自己方才那種感覺是錯覺,對待寒江穆的態度又變得隨和了起來,「姜家好歹也是咱們主家,你與他說話也要尊敬些,不能那般隨意。況且潮雲少爺身子弱,你對他也不能那麼粗暴,萬一出了事兒,主家那邊不好交代。」

寒江穆聽了,卻答非所問道:「我很高嗎?」

劉老大愣了一下,上下看了看寒江穆,點了點頭,說:「是啊,你這個子是有點太高了。」

劉老大身量也算高大了,但比起寒江穆,又矮了半個頭,加之寒江穆渾身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氣場,以至於劉老大跟他說話,總覺得要低上一頭。

或許是寒江穆這樣沉靜的氣質,天生能讓人打心底里臣服?

劉老大也並不覺得對一個小他十來歲的少年如此氣弱有什麼丟臉的,畢竟他輸給寒江穆也是事實。

寒江穆聽了他的話,沒有說話。

劉老大也不覺得有異,寒江穆一直話很少,這樣反倒顯得很可靠。

姜潮雲身體弱到了何等的地步,看他小跑了一段路,就氣喘吁吁的模樣就能看出來了。

碧心一邊給他拍脊背順氣,一邊有些埋怨地說:「少爺,你跑得這麼快乾什麼?後頭又沒有野獸追你。」

姜潮雲靠著柱子緩了一會兒,才說:「那個就是寒護院嗎?」

碧心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少爺好像對寒護院有些太關注了,但是她依然沒有多想,回答說:「是啊。」

又想到姜潮雲性格一向溫吞,方才對寒護院那般態度……碧心立即轉換了態度,對姜潮雲說:「寒護院到底是外頭流浪來的,一點禮數都不懂。」

姜潮雲忍不住為他說話,「剛才要不是他,我就掉水裡了,他救了我。」

碧心一頓,說:「這倒是。」

姜潮雲說:「我方才對他說那種話,太、恩將仇報了。」

碧心摸不准他的態度,又擔心他在外頭出汗受涼,一直催促他進了屋。

姜潮雲脫下披風,手指在毛茸茸的白狐毛上摸了又摸,想來又想去,對碧心說:「不若給他送些銀兩,就當謝禮。」

想了想,又說:「別說是我,噯,你跟夫人說一聲,讓夫人那邊出面。」

碧心有些納悶,卻也沒說什麼,低聲應了。

*

寒江穆坐在石桌旁邊,擦拭著他那柄劍,劉老大在旁邊看著,很是眼饞。

寒江穆有一柄好劍,這是姜府護院們都知道的事情,那柄劍身長三尺不到,中間部分有精美的細紋,乍一看和尋常的劍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它削鐵如泥,儼然和神兵無異。

劉老大想想之前與寒江穆比試,寒江穆一劍將一座假山削開的場景,額頭冷汗又冒出來了——那一劍差點劈到他頭上。

也幸好他敏捷躲開了,不然現在恐怕都還在床上躺著。

就在劉老大走神的空檔,有個丫鬟捧著一個托盤走進了院子,大聲地問:「寒護院在嗎?」

劉老大回過神來,有些不是滋味地說:「又是來找你的。」

寒江穆眼皮都不動一下,依舊擦拭著他那柄長劍。

劉老大知曉他的脾氣,放開嗓子大聲叫了一句:「他在這兒。」

丫鬟循著聲過來,劉老大一看,是夫人身邊的當紅丫鬟靖柔,他眼睛亮了起來,語氣輕柔起來,「是靖柔姑娘啊。」

靖柔看都不看他,眼眸柔情似水地望著寒江穆,聲音也嬌滴滴地道:「寒護院,夫人聽說你救了少爺,特地派奴婢過來給您送些東西,以示謝意。」

寒江穆那張臉委實惹眼,一進府就吸引了不少姑娘的注意,連二房三房的小姐都春心萌動,若不是自持身份尊貴,怕也要湊到寒江穆身邊來。

但想也知道,寒江穆只是一個護院,他哪能配得上姜府的小姐,倒是她這樣的丫鬟,配給他並不吃虧。

靖柔心裡這麼想著,再看寒江穆那張俊美得毫無瑕疵的臉龐,眼裡的秋波藏都藏不住,「寒護院?」

寒江穆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將劍收入劍鞘,劍身與劍鞘相撞發出了清脆的金屬聲響,他聲音有些冷:「這是什麼?」

靖柔掀開紅色的布蓋,裡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銀錠,姜林氏對待姜潮雲的事情上從來都不會吝嗇,因而這裡頭是整整的三百兩現銀。

這已經是一筆巨款了,她這樣在夫人面前得臉的大丫鬟,每個月也不過二兩的月錢,再往下頭,一個月幾百錢月錢的奴婢也大有人在。

而寒江穆這樣的護院,每個月也不過一兩的月錢。

三百兩,足夠他在外頭置辦一個很不錯的房子,還能再買幾個婆子小廝。

這樣的家底,再嫁過去,也不怕過苦日子了。

靖柔想到這裡,語氣更溫柔了,「寒護院,這裡是三百兩紋銀,你救了少爺一命,這是你應得的,請收下罷。」

寒江穆語氣里有些異樣,「夫人如何知道我救了少爺?」

靖柔愣了一下,回答說:「當然是少爺身邊的丫鬟來稟報了,夫人才知道的。」

寒江穆說:「所以,是少爺要賞賜我?」

他的語氣其實是有些冷的,但靖柔不知道為何,聽出了一點上揚的情緒。

是錯覺吧?

靖柔有些遲疑地說:「這是夫人的意思。」

寒江穆垂下眼,「是嗎?」

靖柔被他這反問弄得有些尷尬,那滿心的萌動也夾雜了一絲埋怨,夫人有賞賜下來,他不好好收著就算了,還「是嗎?」,他還當不起夫人的賞賜嗎?

人看著是很俊朗的,就是這個人情世故,他一點都不懂。

靖柔將托盤放下,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他俊秀的眉眼,那抹埋怨又消散了,她嬌滴滴地說:「那謝禮我就放在這兒了,寒護院趕緊收好,我得回去給夫人復命了。」

說完,戀戀不捨地離開了。

劉老大艷羨地說:「你可真是塊木頭,靖柔姑娘方才那樣對你說話,你都不好好回一句。」

又嘮叨著道:「靖柔姑娘也是夫人面前的大丫鬟,得臉,你要是娶了她,也能在姜家安家,這可是你天大的福氣啊……」

劉老大這麼說的時候,寒江穆看向了他,那眼神很平靜,似乎沒帶什麼情緒。但劉老大下意識的心裡一悚,忽然噤聲了,目光也不自覺地偏移,很有幾分莫名的尷尬,「我是不是太啰嗦了哈哈。」

寒江穆沒理他,只垂著眸,用劍柄撥動了幾下那盤銀兩,唇角微微挑起一個弧度。

他想起了前不久在林子里看見的一隻大貓,皮毛油光水滑,看起來,很適合為他做一件皮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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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一下結尾

看到評論說攻替身的問題,前輩子攻的確搜羅了很多「替身」,但對於攻來說,那些只是能讓他睹物思人的"物」,畢竟畫像那些都是死的,所以第一章"替身」燙傷了手指,就被他搞了。他對受的感情沒有少過,沒有給過別人,他學男德,我家攻都學男德,這點不要擔心(。)

至於攻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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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男主的白月光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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