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正所謂上行下效。

肅長老說完，堂內弟子們也跟著有樣學樣，護起明嫣來。

「小師娘為愛鋌而走險，算什麼犯規？」

「感動，這才是真正的道侶，真不愧是我們玄天宗年度恩愛道侶排行top1。」

「誰敢動我們小師娘，我們跟他拚命！」

明嫣：她這是誤入了什麼大型CP磕糖現場了嗎？

醒醒啊你們——

這裡是最公證嚴明的天樞峰刑堂，而不是什麼師叔師娘是真的CP超話！

明嫣在心中吶喊。

正在這時。

忽地，一陣威壓襲來。

所有人被迫安靜。

來自渡劫期大佬的威壓讓人瑟瑟發抖。

而刑堂內，唯一擁有這種實力的男人，便是楚玄清。

明嫣偷偷用餘光看了楚玄清一眼，男人雖看起來平日里一樣冷漠，但明嫣作為他枕邊之人，自然能察覺到那波瀾不驚下的些許怒氣。

太好了。

她就知道，楚玄清是個有原則的男人。

作為天樞峰峰主，就算所有人，包括肅長老都淪陷，楚玄清也絕不會有半點動搖。

楚玄清絕不允許有人能凌駕於門規之上，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與他息息相關的道侶明嫣。如果這事兒真的輕輕揭過，他以後還怎麼讓手下信服？

果不其然，片刻后，楚玄清開口：「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肅長老：「峰主不可啊，擅闖魘林者要被關進絕情窟十五日面壁思過，小師娘她身嬌體弱，如何承受得住？」

其餘弟子也跟著跪下求情：「求峰主網開一面！」

明嫣又怎麼會錯過如此機會？

她立刻跟著上竿爬：「不要啊夫君，我不想去絕情窟，那裡又冷又黑的。」

嘖，有蠢毒女配那味了。

楚玄清，你夫人我都給你把路鋪的如此完美了。你若再不殺我，就說不過去了吧？

楚玄清：「你不必去。」

明嫣：「？」是想直接給我個痛快嗎！

「道侶間同氣連枝……」

見明嫣小臉怔楞，獃獃的模樣，楚玄清忍不住把話說的更清楚明白。

「我替你去。」

*

去絕情窟的路果然很黑很冷。

伸手不見五指，明嫣只得整個人都掛在楚玄清身上。

楚玄清無奈：「叫你不要跟來。」

「我不！」說著，明嫣又把楚玄清抱緊幾分，倔強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能讓夫君替我受苦。」

黑暗中，她眼眸微微發亮，像某種呆萌可愛的小靈獸。

楚玄清忍不住親了一下她的頭頂。

「夫君……」

有楚玄清這個人型交通工具，自己不需要費力走路。

明嫣眼睛眨了眨，心思又開始活絡起來。

「你說，絕情窟這麼黑，又荒無人煙，是不是很適合做壞事呀？」

「你想和我雙修？」

「……不是，是真正的那種壞事。」尼瑪，狗男人就知道雙修！

「哦。」

男人立刻沒了興趣，懨懨地。

「你仔細聽我說。」明嫣扯了扯男人耳朵，試圖讓他集中注意力，「你難道不覺得，這裡很適合當殺人現場嗎？」

「不覺得。」楚玄清道。

「為什麼？」

明明這絕情窟簡直是天然的殺人拋屍現場。

殺人沒動靜不說，殺完人還能把屍體放河裡直接漂到山下。

簡直神不知鬼不覺。

明嫣就是知道絕情窟這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才肯和楚玄清一起過來的。

「到了。」楚玄清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明嫣不依：「你先回答我。」

楚玄清推開石門，光線瞬間從窟內傳了出來，刺的明嫣眼睛疼。

她下意識想從楚玄清懷裡下來，自己查看絕情窟內的環境。卻沒料到剛走進門半步，無數外貌可怖，叫聲凄厲的鬼影撲面而來。

「鬼啊！」

明嫣尖叫一聲，立刻重新跳回楚玄清懷裡。

八爪魚一樣，死死抱住楚玄清不放。

楚玄清穩穩噹噹接住她：「現在懂了？」

明嫣：「嗚嗚……」為什麼修真界要有鬼這種設定，這不科學！

楚玄清抱著自家道侶，神色十分閑適的從眾鬼中穿梭而過。

然後落座在一個破舊的蒲團上。

眾鬼覺得失了面子，怎麼這個男人居然不怕他們。

又重整旗鼓，張牙舞爪地朝楚玄清撲來。

楚玄清本不欲理會，可懷中人卻怕的發抖，頭埋在他胸口半分不敢抬起，他眸光一暗，帶著殺氣的眼神掃過眾鬼。

鬼：惹不起惹不起!

瞬間。

眾鬼退散。

懷裡的人方小心翼翼探出腦袋：「鬼走了？」

「走了。」

明嫣活了過來，從楚玄清懷裡一躍而起：「絕情窟也不過如此！」

懷裡陡然空蕩。

楚玄清垂眼，空氣跟著一冷。

「嗯。」

「讓本仙子看看，這絕情窟到底怎麼個絕情法。」說著，明嫣就要在絕情窟里巡視，可她剛走半步，便又回頭——是被凍回來的。

天樞峰已經夠冷的了，絕情窟比天樞峰還冷一百倍。

仔細一看，絕情窟的四周，居然全是冰塊兒，還他媽是八二年的老冰塊兒。

難怪他們都說，以明嫣的小身子骨，在絕情窟里熬不過三天。

明嫣瑟瑟發抖。

「夫君，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頓飯沒吃，我能先回去嗎？」

她現在不想作死了，只想她房裡的小暖爐。

「不是說，一人做事一人當？」

楚玄清睨她一眼。

明嫣癟嘴，貓兒似的眼裡無盡的委屈：「可是，人家好冷。」

楚玄清沒說話。

他只是伸手將明嫣重新拉回懷裡。

「現在不冷了。」

男人的體溫火熱，像是大火爐一樣，還帶著好聞的松木氣息，明嫣不自覺又主動往裡貼了貼。溫暖使人膽大，她隨手把玩著楚玄清垂下的髮絲：

「夫君，你這次去魘林，有什麼收穫嗎？」

「有。」

「有？！」

明嫣猛地抬頭，眼神流露出不敢置信：

「真的假的？」

心跳加速，渾身發燙。

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嘛，嗷，愛了愛了。

「想要？」楚玄清問。

「啊？」明嫣有些不明就裡。

這次去魘林，不是去給他找功法的嗎，她拿來做什麼？

「那便送你。」

楚玄清自說自話。

明嫣來不及反對。

楚玄清仙紋一閃，揮袖。

只見憑空之中，一隻兇猛異常，吊睛白額的猛虎出現在兩人面前。

「嗷嗚！」

猛虎怒吼，噴出三尾妖火。

它粗壯的爪子上、尾巴尖處，也帶著火。

一看就是一隻高階妖獸。

明嫣瞪大了貓兒眼。

這不是魘林里和她搏鬥過的那隻妖虎嗎？

那妖虎深居簡出，在魘林里靠其他妖獸為食，竟偷偷發育到了相當於人類化神期修為的地步。饒是明嫣卸下偽裝，放開了自己化神後期的修為，也只是堪堪和它打個平手而已。

楚玄清居然把這妖虎抓過來了？

他是要做什麼？

難道這狗男人不忍心親自動手。

要讓妖虎吃了她？

明嫣心中警鈴大作。

她的確是有死不了的特殊本事。

但前提是，她並不知道死無全屍會是什麼後果。

若是她被老虎吃了，當成粑粑排泄出去……靠靠靠！

明嫣一陣惡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絕不允許這件事發生。

然而，正在明嫣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妖虎當飯後甜點吃掉的時候，「妖虎」卻嗅到了熟悉的氣息，一臉歡脫地朝明嫣蹭了過來。明嫣猝不及防，竟被舔了一口。

「嗷嗚~」妖虎親昵的用大腦袋蹭她。

明嫣：「……」

這他媽的不是老虎，是狗吧？

妖虎還想再舔。

楚玄清淡淡瞥了它一眼，妖虎僵住。

明嫣知道肯定是楚玄清搞的鬼：「怎麼回事？」

楚玄清用手指輕輕撫過明嫣手上方才妖虎舔過的地方，施了個潔凈術：

「你不是一直想要個靈寵？」

明嫣：「我是想要個靈寵，但我想要的是小貓咪小狗狗那種可愛的，你給我整個老虎……」

明嫣嫌棄地瞥了妖虎一眼。

好大一隻，威猛有餘，但可愛不足。

「嚶……」

妖虎化神期的修為，已經開了靈智，能聽懂明嫣的嫌棄。

委屈巴巴地哼了哼。

明嫣看它那可憐的模樣，心頭一軟：「好吧好吧，老虎就老虎，就是你太大了。」

妖虎：「嗷！」的一聲。

——然後就變成了小奶虎。

「這樣還挺可愛的嘛。」明嫣高興地抱起小奶虎，擼著它毛茸茸的腦袋。心想，小老虎就和她上輩子家裡養的金漸層一樣。

只不過多了些紋身而已。

「給它取個名字，以後它便是你的靈寵。」

楚玄清道。

明嫣眨眨眼，看著一臉期待的小奶虎：「我的靈寵，那名字可得好好取。」

小奶虎：「嗷嗷！」

明嫣：「不如就叫大橘吧。」

小奶虎：「？？」

「大橘，快——」明嫣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個紙糰子，扔了老遠出去。

大橘：「……」

楚玄清看了大橘一眼，原本按兵不動的大橘立刻火燒屁股一樣竄走。

「哈哈，真可愛。」

明嫣拍拍手，看得好不開心。

唇角的小梨渦若隱若現。

楚玄清心頭微跳，抱著明嫣的手不自覺收緊。

「明嫣……」

*

在明嫣的印象中。

楚玄清極少像現在這樣叫她名字。

有一段時間明嫣幾乎以為，楚玄清是不是一心向道，連她這個道侶叫什麼都不記得；直到後來某天，她忘了是兩人婚後的第幾年，楚玄清忽然很反常的開心。

他主動抱著明嫣，親昵的喊她：「明嫣，明嫣。」

像是最親密的戀人那般。

明嫣恍惚了半秒。

那瞬間她真的以為，這個男人是喜歡她，眷戀她的。

可下一秒，男人就抱著她上了塌。

昏天黑地。

抵死纏綿。

那一次明嫣幾乎以為自己快死了。

因為那過程足足持續了一個月。

一個月沒吃飯，沒喝水，就專門干那事兒。

就算明嫣本身是個化神期修士也受不了了。

後來明嫣就學聰明了。

聽到狗男人叫她明嫣，她立刻就警惕地推開他，強硬地拒絕：「不可以。」

「為何？」

楚玄清眼裡分明寫著不情不願。

明嫣從他懷裡起身，往四周看了眼：「總之就是不可以。」

楚玄清沉默。

「咳咳。」明嫣咳嗽了兩聲，有些心虛，「要是你沒什麼事兒的話，那我先走了。」

她跟過來只是想看看楚玄清到底在耍什麼鬼把戲，既然得知楚玄清目前不想殺她，這鬼地方她就懶得再繼續呆了。

楚玄清整了整衣服，沒什麼表情：「走吧。」

明嫣：「我真的走了！」

——你要殺我就儘快哦。

楚玄清挑眉，輕笑：「要走就走，還是說你在欲拒還迎？」

明嫣飛速逃走。

她走得匆忙，沒注意到裙子後面竟沾上個什麼東西。

回到天樞峰轉身一看，竟是大橘。

不得不說，大橘此刻小奶虎的模樣還是相當招人喜歡的。明嫣抱著大橘回天樞峰，不一會兒小傢伙就儼然要取代明嫣，成為天樞峰團寵的架勢。

紫蘇，還有其他一些弟子，紛紛拿了肉和靈石來喂大橘。

明嫣心裡惦記著自己的PlanB到底成沒成功，把大橘扔給紫蘇就沒管了。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紫蘇跑過來給她彙報：

「大橘好像是吃壞東西了，肚子鼓鼓的，白楊師兄替它催吐，吐出本書來。」

「書？」

百無聊賴的明嫣來了幾分興趣：「莫非這書上寫著『大楚興，陳勝王』？」

「什麼？」紫蘇一臉懵然。

「唉，沒什麼。」

看來大橘也是個九年義務制教育漏網之虎。

《陳涉世家》都沒背過。

「書上沒寫小師娘說的那句話，倒是模模糊糊寫了……『人首無水，殺女上首』這幾個字。」

「人首無水，殺女上首？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明嫣心不在焉，隨便打發紫蘇：「沒什麼用就扔了吧。」

「好的小師娘。」

紫蘇聽話的離開。

明嫣給自己倒了杯茶，長吁短嘆。

楚玄清到底得沒得到她準備好的功法，真是捉摸不透。

他要是得到了，為什麼不殺她；他要是沒得到……不對啊，她放的那麼明顯，他不可能得不到。

她思考的出了神，手指不自覺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人首無水，殺女上首。

等等……人首無水，殺女上首，看著怎麼這麼熟悉。

莫非，是她的《大道無情，殺妻證道》？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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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這貓呀，就不能帶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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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們，這章繼續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