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時間

杜非預計爬出魚缸需要三個小時，事實證明，他太樂觀了。

當兩人爬到第一千個梯階時，他的胳膊、腿變得軟綿綿的又酸又疼；江曉楠更是不堪，秀髮散亂的貼在汗濕的額頭上，臉頰也漲得通紅，起初爬三五十梯階才休息一次，到現在爬個四五步，就得停下來。

「楠楠，你這樣越休息越想休息越覺得腰酸腿軟，一鼓作氣爬上去后，你願意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老公，還要爬多久啊？我真的沒力氣了。」江曉楠有氣無力的說道。

「估計還要一千個梯階。」

杜非說了好多次就快到了，現在再說同樣的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江曉楠聞言整張臉都垮了下來，她下意識的低頭往下看去。

「不要往下看！」

杜非的提醒已經遲了，江曉楠原本漲紅的臉蛋兒頓時變得煞白，她說話都有些結巴了，「老…老公，我腿軟……我想…想解手……」

杜非靠的江曉楠更近一些，「告訴你啦，不要往下看…」瞧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責怪的話就說不出口了，「要不我扶著你，就這樣尿吧，我不笑話你。」

江曉楠：「……」

為了刺激江曉楠繼續前進，杜非用盡了威逼利誘的手段，許諾給她按摩頭部，按摩肩頸，搓背、捶腿、捏腳，等這些都不起作用后，杜非終於拋出了殺手鐧。

「楠楠，講真的，體力這塊，你真比不了高歌，那位姐姐跑個一萬米就跟玩似的……」

杜非知道江曉楠對他的前女友有著莫名的怨念，他卻不清楚這怨念有多深；不等他說完，江曉楠已然色變，她哼了一聲，不再低頭、不再回頭，手腳並用悶頭朝上爬去。

「姑奶奶，你慢點，別跟被狗攆了似的。」杜非當真嚇一大跳，這幾百米的高空容不得半點差錯，不誇張的說，掉下去絕對粉身碎骨。

「就是被你攆了。」

江曉楠雖然放慢了腳步，她卻不忘在言語上diss老公一下。

杜非鬆了口氣，他家祖宗還能犟嘴，至少說明她還沒有耗盡全部氣力。

當兩人爬到第一千九百級梯階時，江曉楠拉住了江曉楠的袖子，「楠楠，最後這段路，我走在你前邊。」

江曉楠並不是拎不清輕重的人，她更知道吵架拌嘴都要適可而止。

「老公，怎麼了？」

「我不知道當我們爬上魚缸上沿的瞬間會發生什麼，我在前邊至少能替你探探路。」

杜非這番話說完，江曉楠已經原諒了杜非，「老公，你小心一點！」面對不可知的突髮狀況，無論應變還是能力，杜非都比她合適，江曉楠很清楚這一點。

兩人爬過第一千九百五十級梯階，他們已經能感受到梯子彎曲的弧度，杜非更加小心翼翼；當兩人徹底站到魚缸上沿的中心地帶，杜非終於看到了久違的熟悉的場景。

「楠楠，咱們應該馬上……」

杜非拉起江曉楠的手，話未說完，他就感受到強烈的暈眩，再然後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當杜非再次睜開眼睛，他發現他正仰躺在自家客廳的地板上，江曉楠壓在他的身上尚未蘇醒過來。

「楠楠，醒醒！」

杜非拍了拍江曉楠的臉頰，接著又掐了一下她的人中。

「老公，」江曉楠悠悠醒轉，表情茫然的看著杜非，接著用更加茫然的目光打量著陌生的環境，「老公，咱們這是在哪兒？」

「這裡是我家，我們終於出來啦！」雖然周身酸痛難當，杜非卻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

家？

江曉楠看到了牆上的液晶電視、看到了電視旁邊立在角落裡的空調機以及電視對面的沙發、茶几，她也激動的重複杜非的話，「咱們真的走出來了？」

江曉楠並沒有等待杜非的回答，她激動的抱住杜非，在他的額頭、臉頰、嘴唇上胡亂的吻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她內心的激動。

「楠楠，我們先弄點東西吃！」吃了八個月的麵包糠，杜非迫不及待的想要吃點其他的。

「我要跟你一起。」

兩人相互扶持，在杜非的帶領下走進廚房。

「老公，咱家冰箱里就這麼…這麼…整齊？」江曉楠很佩服自己能想到整齊這個詞，在冷藏室的最上層，整整齊齊、滿滿當當的擺放著罐裝可樂；第二層，整整齊齊、滿滿當當的擺放著罐裝啤酒，在最下層放著三個西紅柿，冰箱門的最上層擺著七個雞蛋，除此再無任何食物。

「那陣子忙著研究魔法，沒功夫自己做飯。」杜非邊解釋邊拿起一聽可樂，拉開易拉罐的拉環，咕咚咕咚一口氣幹掉一罐。

「老公，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飲料不能直接喝，你要是胃疼咋辦？」江曉楠想阻止都來不及，看著杜非滿意的打著飽嗝，她忍不住責怪道。

「關鍵是太想這玩意兒了，一時沒忍住。」杜非笑笑，「要不你也嘗嘗，不行，你不能喝這麼涼的東西。」

江曉楠：「……」

聽到江曉楠肚子咕咕叫了兩聲，杜非忙道，「楠楠，稍等，我給你做點吃的。」

「那我給你打下手！」曾幾何時，江曉楠也幻想過跟心愛的男生一起做飯的場景，想不到這一刻竟真的變成了現實，「老公，你會做什麼菜……」

江曉楠忽然發現杜非正對著保鮮盒裡的西紅柿發獃，「怎麼了？」

「這西紅柿是去餐廳相親的前一天買的，這電冰箱保鮮期可達八個月？」

江曉楠自幼十指不沾陽春水，她實在不能替杜非答疑解惑。

「你跟我來！」說著，杜非拉著江曉楠匆匆跑回客廳，電視柜上擺著一本台曆，只是這種紙板的東西此刻沒有半點參考意義。

「老公，你到底要做什麼？」

「開電腦！」

杜非匆匆跑進次卧，打開筆記本電腦，看到筆記本右下角的時間，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公元歷2020年10月23日16:12。」

「這…這…怎麼可能？」

「什麼怎麼可能？」

「你還記得你去1988餐廳跟韓三千見面的時間？」

江曉楠聞言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那是個星期六，好像是十月二十三號。」

「沒錯，就是這一天，我跟甘寶兒約在天悅城見面的1988餐廳見面。」

「你怎麼記得這般清楚？」

「你再看看這個時間。」

江曉楠終於回過神來，她不能置信的盯著杜非，「老公，你是說，我們…我們……」

「我們在魚缸里度過了八個月，可在真實世界只過去了四個小時。」

杜非替江曉楠說道，唯恐電腦因長時間不開機出現故障，他又打開電視，依舊是2020年10月23日，只是時間已經變成了1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