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巴厘島
臨別前路校長曾經問我是否買好了火車票,我告訴他說已經買好了。
其實我撒了謊,因為我根本就沒打算乘火車回去,我的計劃是駕駛我的二手摩托車,沿著國道一路騎回家去。
我先到縣城裡購買了一套騎行棉服和一張地圖,將摩托車送到修理鋪檢修,之後找了一家飯店大吃一頓,順便研究好了回家的路線,這才雄赳赳地出發了。
感謝修車小哥的優良技術,我的二手摩托車在這一次將近一千公里的旅程中居然沒有發生一點故障。因為途中有兩次找錯了路耽擱了一些時間,我用了整整五天的時間才算回到了家裡。
傍晚,城市裡的路燈亮起,我駕駛著摩托車一路轟鳴著開進我家的豪宅,引得小秦和大李兩個大呼小叫地隨後追趕而來。
我將車子停好,摘掉頭盔,兩個保安驚奇地叫道:「二小姐!」
我哈哈大笑,將頭盔掛在把手上,大聲道:「是小爺我!」之後將背包背在肩頭,推開了大廳的門。
大廳里依舊燈火通明。
文宣和畢承薇正坐在沙發裡頭碰頭地捧著一張白紙研究著什麼,文宇和文蓉也在一邊不時地發表著意見。
劉姨的身材依舊圓潤,正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一邊用慈愛的目光看著沙發上的幾個年輕人。轉身抬頭看見了我,面上神色立即變得驚慌,大聲叫道:「二小姐!」
劉姨的叫聲引來了沙發上人們的目光,文宣和畢承薇臉上堆滿笑意,快速地起身迎接我,文蓉也笑著跟在後面,文宇表情複雜,坐在原處不動。
我呵呵一笑,大聲道:「劉大媽,怎麼你見到我竟像是見了鬼一般,難道是做了什麼虧心的事?」
劉姨老臉一紅,訕訕地道:「二小姐還是那樣愛開玩笑,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回來。」說完轉身走向廚房去了。
畢承薇搶先走到我身邊道:「文芯,你終於回來了,怎麼事先也不打個招呼?我們好去接你啊!」
我笑著拉起她的手道:「謝謝你承薇姐姐,你好嗎?」
畢承薇笑道:「還好還好,呵呵。」
文宣笑道:「文芯,回來了就好,坐了這麼久的火車一定很累了吧!」
文蓉走過來拉住我的手笑道:「是啊!快坐下歇歇吧!」
我笑著回應他們的善意招呼道:「老大老三,你們還好吧!我還好,不太累。」
文宣接過我肩頭的背包放在一邊,大家又重新在沙發上坐下。
我笑著問道:「剛剛你們在研究什麼?那麼認真?」
畢承薇嬌羞地看了文宣一眼道:「在研究婚禮的程序和準備工作呢!」
我笑道:「怎麼樣?都準備好了嗎?」
文宣笑道:「差不多了,就等著那一天了。」
我嘻嘻笑著調侃道:「老大你倒是很淡定的樣子,難道一點不緊張嗎?」
文宣笑道:「那有什麼好緊張的呢!對了文芯,記得明早把你的身份證給我,去***,再遲了恐怕來不及了。」
我笑著將身份證取出遞給他道:「就在這裡,拿去吧!」
文蓉盯著我的臉道:「文芯,你看起來很憔悴的樣子,怎麼,很累嗎?」
我笑道:「老三你就喜歡看人家的臉,實話告訴你,我是騎了五天的摩托車才終於在今天晚飯前趕到家裡的,能不憔悴嗎?」
我的話引得眾人都驚訝地叫了起來,就連文宇也豎起了兩條好看的劍眉,表示他正在專心聽我們談話。
文宣嘆息著道:「文芯,你總是這樣出人意料。這麼冷的天氣,這麼遠的路,哎呀,你還真是……難怪你穿成這樣。」
文蓉急忙點頭表示同意,嗔道:「是啊,爸爸知道了會怎麼說?」
我笑道:「如果你們不告訴他,他又怎麼會知道?」
畢承薇搖頭道:「哎呀,要我說啊,我們都是俗人,只有文芯才擁有一個真正自由的靈魂啊!」
我見她竟是一本正經的神色,不由得大笑道:「好啦!不要說我啦!我好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估計現在可以吞下一條牛,我先上去洗漱換衣,一會兒下來享受張姐的手藝。」
說完我拎了背包,告別眾人,先是到廚房見過正在忙碌的張姐,之後回到樓上自己的房間里好好地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家常的衣服,來到樓下飯廳。
王小瑛正要上樓來叫我,見我主動下來,點頭問了一聲好,轉身進廚房端菜了。
我見大家都已經入座,也在下首的一個空位子上坐下。
文蓉正在跟畢承薇講八卦:「承薇姐,上周有一天晚上我跟孟雲暄一起吃飯,看見餐廳里有個男的好像承澤哦!當時他正跟一個女孩兒一起吃飯,看樣子很熟很親密的呢!是不是他女朋友啊?」
畢承薇笑道:「哎呀,我那個寶貝弟弟,一生命犯桃花,身邊的女孩子怕是有一個加強連那麼多,誰知道哪一個是他的正牌女友。」說著二人相視而笑。
文宇難得地開口了:「你們女人就是愛八卦,承澤那麼大的人了,交女友是很正常的,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文蓉不服氣道:「話雖如此,以承澤的身份地位和自身條件,找女朋友一定會找個門當戶對的豪門淑女的吧!」
畢承薇笑道:「難說。那孩子從小就特立獨行,不按常理出牌的,誰知道他將來會『坑害』了哪家的姑娘啊!」說完二人又咯咯咯的笑個不住,這次連文宣都忍不住笑起來了。
說笑間飯菜已經齊備,我跟畢承薇稍微客氣了幾句,便拿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自從於琿病倒以來,每頓飯只能吃些米粥、麵湯之類的流食,我也就跟著他胡亂對付,加之擔心他的病情,就更加無心飯食,身體著實有些虧欠。今天好不容易回到家裡,面對著滿桌子的美食,便放縱自己大吃大嚼起來。
眾人被我的吃相驚到,不由得紛紛停止了進食和談笑。
文宣親自盛了一碗雞湯,端到我面前,輕聲道:「文芯,慢點吃,喝點雞湯,看噎著了。」
我含糊地道了謝,端起碗一飲而盡。
文宣眼圈兒開始發紅,又道:「天知道你在那裡過的是什麼日子,怎麼餓成這樣。」
我咽下口中的食物,滿意地摸了摸肚子,笑道:「老大,你幹嘛?你又不是沒吃過我們那裡的飯菜,不是挺好吃的嗎?你跟畢總兩個一頓飯吃了一盆麵條,難道你忘了?」
文宣「撲哧」一笑道:「那不是餓急了嘛!」
我站起身笑道:「正是啊!我今天也是餓急了,嚇到你們了。現在我是酒足飯飽,要去睡了,失陪了各位。對了老大,明早不要叫我,讓我睡到自然醒,OK?」說完我慢騰騰地走回自己的房間,簡單刷了遍牙,倒頭睡去,一夜無夢。
時光如流水,這句話真的絲毫也沒有誇張的意思。彷彿眨眼之間,文宣和畢承薇的婚禮已經近在眼前。
婚禮前三天,我跟著家裡人一起來到了這仙境般美麗的巴厘島。由於沒有什麼特別的任務,我便每日里在島上各處遊盪,當然不會忘記用手中的相機記錄下這裡的美麗風景。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畢家的人也都趕到了酒店。
我在外面遊盪到傍晚時分,回到酒店的時候發現文蓉等在門口,見我回來微笑道:「文芯,大家都到齊了,就等著你回來吃晚飯呢!」
我不置可否,跟著她來到餐廳,發現大廳里有很多人正在就餐。有些人看著面熟,但是大部分人對我來講都是生面孔。
文蓉走在我前面,一邊不時的跟人打招呼,一邊小聲告訴我:「我們家和畢家承包了這家酒店所有的房間,所以這些人都是來參加婚禮的客人。」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我們來到二樓的一個包間,文蓉打開房門,招呼我進來。我發現畢承薇和她的父母、畢承澤和他的父母以及我的家人們竟然都悉數在座。
我急忙做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跟他們一一問好。
畢承薇的母親戚芳凝滿面笑容,拉著我的手沖著苑雨潔說道:「看來女大十八變這句話還真是所言非虛,你家的文芯啊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呢!」說完有意無意間瞟了米佳一眼。
苑雨潔笑道:「哪裡哪裡,你過獎了。」
我客套了幾句,在文蓉身邊坐下,將目光牢牢盯住眼前的那套清雅的白瓷餐具,認真研究起來。
我聽著眾人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心中暗道:「都是千年的狐狸啊!明明各懷心腹事,卻都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在一起吃飯聊天,這演技,令人真心佩服。」
面對著滿桌子的海鮮大餐,我卻無法縱情享用,所以這一頓飯吃得鬱悶非常。
好容易等大家都撂下筷子,我急忙趁亂悄悄溜出餐廳,回到自己的房間,找出一袋零食大嚼起來。
剛剛吃了兩片薯片,房門便被敲響,來不及多想,我起身將房門打開,只見畢承澤和他的母親米佳正站在我的房門口。
我有些不知所措,匆忙抬手摸了摸嘴角。
米佳依舊是那樣美麗迷人,她微微一笑道:「文芯,我可以進來嗎?」
我機械地點頭道:「哦,當然可以,請進……米阿姨。」
米佳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代之以淡淡的憂傷表情,輕聲道:「文芯,兩年多了,你還是不肯叫我一聲『媽媽』。」
我轉身走進房間,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
米佳跟過來坐在我身邊,拉起我的一隻手撫摸著,輕聲道:「你這孩子,非要去做什麼支教老師,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今晚也幾乎沒吃什麼東西。」說著轉頭叫了一聲:「承澤。」
我這才注意到畢承澤手裡端著的一隻大托盤,裡面居然是一隻烤熟的大龍蝦,還有兩杯紅通通的果汁。
畢承澤將托盤放在茶几上,在我的另一邊坐下,笑道:「媽媽擔心你沒吃飽,特意叫了這隻大龍蝦,來吧,別客氣,我知道你愛吃這個。」
我勉強笑道:「我其實是中午吃多了,所以晚上都不怎麼餓,所以吃得少。」
畢承澤又是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道:「丫頭居然學會撒謊了,不餓你為什麼躲在房間里偷吃零食?」
我無奈笑道:「無聊嘛!不是因為餓才吃的。」
畢承澤道:「那好,既然你無聊,那就陪哥哥吃龍蝦吧,OK?」說著竟然直接伸手拽了一隻大鉗子下來,遞到我手裡。
我不肯接,他竟然扒出來一塊白嫩嫩的蝦肉要塞進我嘴裡。
我嚇了一跳,急忙接過那隻大鉗子,道:「好了好了,人家自己有手,自己來就好了!」
畢承澤得意地笑笑,自己也拽了一塊吃了起來。
說真的這大龍蝦考得恰到好處,又鮮又嫩,味道不是一般的好。我竟然沒出息地吃到停不下來了。
就這樣,米佳笑盈盈地坐在一邊,看著我和畢承澤吃吃喝喝,眼睛里那濃濃的寵溺的光芒令我覺得溫暖又不安。
很快,那隻倒霉的大傢伙就被我和畢承澤消滅得一乾二淨,就連那兩杯味道怪怪的熱帶果汁飲料也都喝得一滴不剩。
米佳拿起一張紙巾伸手要替我擦嘴,我急忙接過來道:「謝謝您,我自己來就好了。」
米佳依舊一臉笑意道:「文芯,你們兩個剛剛吃了東西,不如陪我出去走走吧!」
畢承澤介面道:「對啊,走路有助於消化,走吧。」
我推脫道:「還是不要了,晚上這裡的蚊子好厲害的!」
畢承澤變魔術般拿出一隻綠色的小瓶子,不由分說沖著我的頭髮和四肢一陣狂噴,邊噴邊笑道:「早就為你準備好了驅蚊水了,好了,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我無奈起身道:「好吧,那就出去散散步吧!」
米佳高興地起身拉著我的手走在前面,畢承澤跟在後面,一行三人走出了酒店。沿著乾淨的街道散步,欣賞著這美麗島嶼的美麗夜景,米佳興緻頗高,不停地找尋一些話題來談論。畢承澤也不時地講幾句俏皮話,使得我一度以為眼前的畢承澤是個假的。
夜色漸深,我們回到了酒店,剛一進酒店大堂,就見我的父親文天賜和文宣兩個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說著什麼。
父親見我們三人一同回來,面上神色微變,快速起身來到我面前,拉過我的手道:「文芯,晚飯沒吃飽吧?去哪裡了?要不要叫點吃的?」
我急忙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挽起他的胳膊道:「我吃飽了,爸爸不要擔心,剛剛出去散步來的。」
父親這才轉向米佳和畢承澤點頭致意,卻沒說什麼。
米佳神色如常,禮貌地點頭告辭,回房間去了。
畢承澤對我父親道:「文伯伯,我送文芯回去,你們忙吧!」
父親對畢承澤顯然不那麼緊張,笑著點頭說好。
我轉向畢承澤笑道:「不必了,畢總,這裡的路我比你熟。」
畢承澤不理,直接抓起我的胳膊就向樓上走去。剛剛走了幾步,就聽身後一個甜膩的聲音響起:「Hello,M
.Bi!」
畢承澤停住腳步,轉身向後面看去,我趁機擺脫了他的掌握,也轉身向後看去。只見一個身穿米白色紗裙的美麗女子正款款地向著我們走來,紅艷艷的雙唇是她臉上最大的亮點,彷彿兩粒熟透的櫻桃般令人忍不住想親口嘗一嘗。
畢承澤向前幾步,對著那漂亮的女人伸出了一隻修長白皙的右手,說道:「是您啊,Ama
da.您好。」
那叫Ama
da的女子笑顏如花,直接越過畢承澤伸出的美手,伸開雙臂將那座高大的冰山摟在懷裡,還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邊不住地說些寒暄的話。
畢承澤不著痕迹地從她的懷抱里掙脫出來,禮貌地問道:「Ama
da,你好,你也是受邀來參加婚禮的嗎?」
那女子朱唇微啟,發出一串清脆的笑聲道:「當然了,我的大總裁,我可是你姐姐的鐵杆閨蜜,怎麼能錯過她的婚禮呢!」
此時文宣和不知道何時來到的畢承薇也過來跟Ama
da打招呼,幾個人有說有笑,很是熱鬧。
我悄悄轉身向著二樓自己的房間走去,身後不時傳來Ama
da那迷人的笑聲。
婚禮的前一天,文家和畢家的人們更加忙碌起來,就連米佳和畢承澤也都忙得腳不沾地。
我樂得清閑,一大早就戴好遮陽帽,又將裸露在外的皮膚塗滿了防晒霜,開始在這島上遊逛。走累了就叫一輛計程車代步,午飯吃的烤肉和炒飯,感覺味道還是能夠接受的。就這樣一直到下午五點鐘,我才乘坐一輛計程車趕回酒店。
酒店的大堂里有很多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其中一組沙發里坐著文宣和畢承薇,對面是文宇和文蓉,畢承薇身邊坐著昨夜見到的美女Ama
da。
此時她正將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緊緊地盯在坐在她對面的畢承澤身上,滿面笑容,妙語如珠。畢承澤背對著我的方向,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不過想來他還是喜歡這充滿魅力的女子的吧!
我心中轉著這樣的念頭,邁開腳步想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突然畢承薇將目光轉向了我,立即笑著大聲叫道:「文芯,你可算回來了,過來,我們等著你呢!」
無奈我只好堆起笑臉,走到他們那邊去。
文蓉站起來拉著我坐在她身邊,笑道:「文芯,一整天都不見你的人影,又跑到哪裡逍遙去了?」
我笑道:「還真是挺逍遙快樂的呢!遊了好幾處景點,還進了一處寺廟參觀呢!」
文宣介面道:「怎麼樣?累不累?」
我笑著回答:「吃喝玩樂怎麼會累呢!」
畢承薇笑道:「你不累就好。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今晚是我們作為單身男女的最後一晚,所以不能虛度。我們幾個打算好好地慶祝一下,就等著你回來一起去呢!」
我心道:「居然被你套路了去了,也只好跟著去了。」
於是我起身道:「那好,給我十分鐘時間換件衣服,很快就下來。」
二十分鐘后,我們一行七個人來到了另一家酒店的KTV,包了一個很大的房間。
房間裝修得非常豪華,四周擺了一圈真皮沙發,和一些音響設備,中間是一個小型的舞池。
兩個服務生端來了一些水果點心,還有一箱啤酒和幾瓶飲料,畢承薇揮手叫他們出去,之後大聲說道:「文宣、畢承薇告別單身狂歡派對現在開始,大家一起嗨起來吧!」
別人還好,Ama
da首先哈哈大笑著將音響打開,選了一支優美的曲子,調高了音量,不由分說抓過畢承澤的胳膊進入了舞池。
文宣也擁著畢承薇滑進了舞池。
文宇依舊高冷,手裡拿了一瓶啤酒坐在一邊欣賞著音樂和舞蹈。
天生擁有甜美嗓音的文蓉從來都是「麥霸」一族,早就將一隻麥克風抓在手裡放聲高歌起來。
我坐在沙發的角落裡,起開一瓶飲料啜飲。
包間里只點了兩盞昏黃的壁燈,天花板上旋轉的鐳射彩燈不時地將彩色的燈光照射到眾人身上。一時間文蓉的歌聲、音樂聲和Ama
da的嬌笑聲加上這不停旋轉的燈光令我有些神思恍惚起來,思緒不知不覺地飄向遠方,耳朵里嘈雜的聲音被孩子們清脆的笑聲代替,眼前的人影彷彿也換成了那個清瘦的戴著黑框眼鏡的大男生。
記得有一次我跟於琿閑談的時候曾經說起過巴厘島,他當時感慨地說要是能去旅遊一次就好了。我已經忘記了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答他的,現在我正身處此地,想著那片山坡上的那座小小的墳塋,眼睛里忽然衝進了一股熱辣辣的暖流,那暖流居然不受控制地衝破了阻礙,在我的臉上泛濫成河。
我急忙伸手擦拭臉上的淚水,心裡奇怪何以在這個時候竟然想起了於琿。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張潔白的面巾紙和畢承澤那張充滿關切的臉,我尷尬極了,端起手中的飲料喝了一口。
畢承澤用面巾紙擦了擦我淚濕的臉,說道:「怎麼了?為什麼哭了?是怪我冷落了你嗎?」
我「撲哧」一笑道:「說什麼呢?誰說我哭了?就是剛剛吃了一口這種水果被這怪味兒嗆到了而已。」
畢承澤搖頭道:「不對,你休想騙我……」
他正想繼續說下去,就見Ama
da手中拿了兩瓶啤酒過來坐在畢承澤身邊,遞給他一瓶笑道:「承澤,你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人了,來,我們乾杯!」
畢承澤只好舉起手中的酒瓶跟她撞了一下,喝了一口。
Ama
da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啤酒,之後又嬌笑著拉起畢承澤走向舞池,開始旋轉起來。
我搖頭笑笑,將目光轉向一邊。
此時文宇和文蓉正合唱一首中文的流行歌曲,文宇的聲音竟出乎意料地充滿磁性,很是好聽。
文宣和畢承薇二人則坐在角落裡喁喁私語,看起來非常親密。
我強行壓制下自己想起身離開的衝動,端起面前的飲料繼續啜飲。
此時包房內的曲子已經換成了一支節奏很快的舞曲,舞池內的Ama
da正隨著樂曲扭動著她那成熟性感的身體,非常投入。文宇和文蓉也大笑著加入進去,就連文宣也被畢承薇拉進了舞池。
我正在尋找本應該呆在Ama
da身邊的畢承澤的身影,一隻胳膊卻突然被一隻大手拉起,正是畢承澤。他不由分說拽著我進入舞池,大聲叫我跟大家一起嗨起來。
我本來就不擅長這些,一時間被他弄得有些手足無措,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來,擺脫了他的掌握,徑直走向了包房的門,開門走了出去。我穿過走廊,來到了一處露台,暫時遠離了那喧囂的音樂。
畢承澤也隨後出現在露台上,開口道:「文芯,你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不開心?」
我笑道:「沒有不開心,就是覺得音樂太吵了,你知道,我根本不會跳舞的。」
畢承澤道:「我們來這裡就是為了放鬆一下,會不會跳舞又有什麼關係?你就這樣離開豈不是很沒有禮貌?」
我心中冷哼一聲,臉上卻不動聲色,我已經不是十五歲的文芯,早已學會了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依舊笑著開口道:「如果你覺得我不禮貌,我可以道歉。」
畢承澤有些急躁地道:「我沒有要你道歉的意思,你幹嘛又這樣鬧彆扭?」
我不禁冷笑道:「拜託畢大總裁,你到底想我怎麼樣你倒是說清楚啊?」
畢承澤道:「我也沒想你怎樣,只是我們這些人是一起出來的,尤其是還有Ama
da在,她畢竟是個客人,你總該顧及到該有的禮貌……」
聽他提起Ama
da,我的心裡忽然冒出一股無名的怒火,衝口說道:「對不起畢總,她是你的客人,可並不是我的客人。我今晚不過跟她第二次見面,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所以我想我沒有義務替你照顧你客人的情緒,而且我嚴重懷疑她是否知道我的名字!」
說完我轉身欲走,胳膊卻再次被畢承澤拽住,那貨竟一把將我拽到他面前,眼睛里燃著起了一小簇憤怒的火焰,大聲道:「文芯,你在那個小山溝里別的本事沒學到,口齒倒愈發地伶俐了,難道你是在怪我沒有把你介紹給Ama
da嗎?」
我心中怒氣更盛,略施手法將被他拽住的胳膊掙脫,腦子一熱還順勢狠狠地將他推到牆邊,大聲說道:「畢大總裁,我警告你別亂說話!你可以瞧不起我,但是我不許你瞧不起那個小山溝,你沒有這個資格!」
畢承澤被我的舉動驚得呆住了,瞪圓了他那雙好看的眼睛直視著我,半晌才恨聲道:「好,你夠狠,文芯,你竟然為了那個小山溝里的那個人如此對我,你……」
我正想再說些什麼,卻突然發現他的眼睛里居然留下兩串晶瑩的淚水,站在那裡一臉幽怨地看著我。
我心裡一軟,覺得自己的確做的有些過分了,於是急忙調整了臉上的表情(我相信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很猙獰),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畢承澤任憑眼淚在臉上流淌,也不去擦掉,哽咽道:「文芯,你……你這小惡魔,居然敢跟我動手?!你當我是什麼?!難道你當我是文宇嗎?!你……我恨你!」
說完也不回包房去照顧他的客人,竟然大步離開了這家酒店,在酒店門口攔下一輛計程車向著我們下榻的酒店方向駛去。
我內心一片茫然:「這貨今天是怎麼了?不過是幾句口角,以前也不是沒有過,至於這麼大的反應嗎?真是奇怪。」
我在露台上愣了一會兒,最後只得無奈地回到包房,告訴文宣他們畢承澤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
文宣看了看時間,說道:「今天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我們也回去吧!」
眾人紛紛應諾,於是我們又搭乘兩輛計程車回到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