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顧思恆差點失去了田雨兒
半個月後,一個陰雨天。洪立老師公出去了外地,臨行前交代我為一個女民營企業家補拍幾張生活照。
這對我來講是極簡單的工作,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便完成了。我看看時間還早,於是決定來個雨中漫步,讓充滿負離子的濕潤空氣來洗滌一下焦躁的心緒。
我撐了一把精緻的透明花傘在街旁甬路上行走,路過一個花園時,見園中盛開的月季牡丹在雨水的滋潤下甚是嬌艷,便犯了職業病,取出相機對著園中美麗的鮮花一頓狂拍。
美麗的風景似乎總在離你不遠的前方,於是我便在這一路芬芳的指引下,漸漸離開了街道,進入了花園的深處。
此時雨勢竟然開始變大,打濕了我身上淺色牛仔褲的褲腳,於是我決定找個地方先避避雨再說。
抬頭只見前方一個玲瓏的小亭,應該是一個避雨的好地方。於是我緊跑幾步,進入亭中,收了手中雨傘,將相機裝入背包。
我開始打量這小小的涼亭,這才發現來這裡避雨的並不止我一人,亭中的長椅上一個纖瘦的長發女孩背對著我坐著,痴痴地看著雨景,安靜得彷彿畫中人一般。
我的心突然狂跳起來,失聲叫道:「田雨兒!」
那女子肩頭一顫,緩緩回頭,正是田雨兒那清秀的面龐,只是昔日里笑意盈盈的細長雙眸里滿是憂傷與寂寞,神采全無。
我疾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道:「雨兒姐姐,真的是你啊!你怎麼在這裡啊?顧思恆找不到你快要急死了你知道嗎?你是怎麼了?為什麼……」
我住了口,因為田雨兒的眼睛里開始流下了大顆大顆的淚珠。
我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紙巾為她拭淚,誰知道那眼淚竟然洶湧而出,連綿不絕。田雨兒一向是個堅強的女孩,認識她這麼久了,我從未見過她的眼淚。於是我放棄了追問的打算,伸手將她摟在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
這個舉動進一步刺激了她的情緒,她竟然失聲痛哭起來,全然沒有了往日里的堅強與矜持,哭得聲嘶力竭。
過了好久,田雨兒哭聲漸止,但是心底的悲傷令她雙唇發紫,雙手冰冷,身體不停地顫抖。
我擔心她著涼生病,看看雨勢變小,便柔聲對她說道:「雨兒姐姐,跟我回我的宿捨去吧,好好休息一下,好嗎?」
田雨兒緩緩點頭,我扶著她站起來,走出花園,乘坐一輛計程車直奔我的宿舍。
我先是找出一件厚厚的晨衣為她披上,之後又燒了開水,沏了紅糖生薑水給她喝。
漸漸地,田雨兒暖和過來,身體不再發抖,情緒也平復下來。
我坐在她身邊,看著她憔悴的面孔,不說話。
田雨兒勉強笑道:「文芯,謝謝你,你一直那麼善解人意,就像我的親妹妹一樣。本來今天我是偷偷去了思恆的單位,想遠遠地看他一眼,之後就永遠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再不回來的。可是今天他竟然沒有上班。我見不到他,又趕上了雨,就到那個小花園裡避雨,誰知道就遇見了你,這難道就是天意?」
我笑道:「是啊!雨兒姐,是老天爺安排我們見面的,要不是這場雨,我也不會走到那個小亭子里去的。所以,雨兒姐,我們都該遵從天意的安排。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田雨兒身子竟然又微微一震,臉色大變。
我急忙道:「雨兒姐,你不想說就不說,我不會逼你的……」。
田雨兒凄然一笑,道:「文芯,不是我不想說。是我怕我說了以後,你會嫌棄我,會瞧不起我……我……」說著竟然再次流下淚水。
我猜不出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著她如此難過,想來這件事情一定是非常嚴重的了。不禁也替她感到難過起來,鼻子發酸,也流下幾滴眼淚。
我哽咽著對她說:「雨兒姐,我們是幾年的朋友了,你的人品,你的才華,你的一切都令我敬佩無比,我怎麼會嫌棄你呢?怎麼會瞧不起你呢?你放心,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朋友,我都支持你,並且願意盡我所能去幫助你。」
田雨兒啜泣了一陣,擦了擦眼淚,語無倫次地說道:「文芯,本來這件事我是想一輩子爛在心裡,永遠不說出去的,但是我……我放不下顧思恆……我原本是想快刀斬亂麻跟他分手,可是我沒想到這樣反而傷他更深……我……我……」
我不打斷她,直視著她的眼睛,等著她的下文。接下來,田雨兒斷斷續續地給我講了她的不幸遭遇。
三個月前的一個夜晚,田雨兒在公司里加班。等到她下樓要回家的時候,才發現夜已經很深了,公交車早已停運,計程車也寥寥無幾。
田雨兒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大街上,不由得感到陣陣慌亂。她想打電話給顧思恆,卻想起他出差去了外地,還沒有回來。無奈她只好順著街道往家走,一邊不時地揮手希望能攔到一輛計程車。
可是,十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一輛車子停下來。此時田雨兒越發慌亂,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誰知,在路過一個漆黑的巷子口的時候,裡面突然竄出一個黑影。
那人頭上戴著一頂帽子,帽檐兒壓得低低的,在昏暗的燈光下根本看不清面孔。
那人手中拿了一把尖刀,威脅田雨兒交出身上的錢財。
田雨兒害怕極了,急忙將自己的包扔給他,希望他拿了錢走人。可是那惡人劫了錢財還不滿足,竟然獸性大發,將田雨兒拉到了那條巷子里就欲施暴。田雨兒呼叫掙扎,卻更激起了那人的獸性,他一拳將田雨兒打昏……
田雨兒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頭痛欲裂。
田雨兒失魂落魄地走回了自己租住的房子,剛一進門就昏倒在地上。
之後整整兩天,田雨兒向公司請了假,將自己關在家裡,不敢出去。
兩天後,顧思恆終於從外地回來,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她。
她卻根本不敢將自己的遭遇告訴他,她的心裡充滿恐懼,她害怕他會離自己而去。於是,她打起精神,強顏歡笑著將自己的傷痛藏起,裝作無事人一般,照常工作、生活,只是在夜裡常常被噩夢驚醒,淚濕枕巾。
一個月以後,噩夢再一次降臨,田雨兒發現自己居然懷了孕。
她恐懼,彷徨,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她對顧思恆謊稱自己要回老家幾天,又以同樣的理由跟公司請了假,之後,她悄悄找到了一家私人的醫院,做了人流手術。
她滿以為從此可以擺脫那噩夢,全心全意地跟顧思恆在一起,可是,誰料命運卻再一次將她拋到了地獄的深淵裡。
在連續一個多月的時間裡,田雨兒流血不止,到大醫院檢查后,醫生告訴她,人流手術做得不成功,傷到了嬌嫩的**,造成了流血,並且非常遺憾地告訴她,以後她極有可能做不了母親。
至此田雨兒心如死灰,感到自己的人生已經跌入了谷底,甚至一度想要一死了之。可是,想到遠在家鄉的父母弱弟和年邁的祖父母都靠著她一個人辛苦工作來贍養,她又不忍心撒手不管。
但是每次面對顧思恆那充滿愛意的雙眼,她又覺得羞愧難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騙子,而且欺騙的還是自己最愛的男人。於是,便有了後來發生的事情。她向公司辭了職,跟顧思恆分了手,躲起來不讓他找到自己,並且在南方的一座城市裡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只想遠遠地再看心愛的男人一眼便離開,誰知道一連兩天也沒有見到他,卻意外地遇到了我。
我聽后震驚不已,氣憤難當,卻又無可奈何,只好捧著田雨兒的手,軟語安慰。
田雨兒深深呼吸,平復了一下心緒,開口道:「文芯,好妹妹,謝謝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把一切都告訴他,我害怕他知道了以後會受不了,更害怕他會厭棄我,我不想破壞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所以,我想悄悄地離開,用我的餘生為他祈禱,願他一生幸福平安。」
我沉吟片刻,開口道:「雨兒姐,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不該承受這些痛苦,你也不該就這樣放棄了自己的人生。但是,你的擔心也不無道理,我也不確定老顧知道了這些事情以後會是怎麼樣的反應……我想,我們應該想個辦法,看看老顧的反應,之後再決定怎麼做,行嗎?」
田雨兒凄然笑道:「事到如今,我已經毫無辦法。我自認為自己一向是個堅強的人,可以面對生活中的一切苦難,但是當正真的苦難來臨,我才發現自己竟是脆弱不堪,是個十足的懦夫……」
我安慰她道:「雨兒姐,你不要這樣悲觀。正如你所說,事情已經糟糕到了不能再糟糕的程度,我記得有一個詞叫做『觸底反彈』,還有一個詞叫做『否極泰來』,不是嗎?」
田雨兒看著我,再次流下了淚水。
下午,我早早結束了手中的工作,向主編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匆匆回到宿舍。
田雨兒已經離開了。她沒有聽從我的勸告,還是決定第二天就離開這座城市,但是卻將她新換的手機號碼給了我,也答應我不會跟我斷了聯繫,表明她對顧思恆還是懷著希望的,這也是我放心讓她離開的最主要原因。
我撥通了顧思恆的電話,電話響著,卻沒有人接聽。
就在我幾乎就要放棄了的時候,才聽到一個略顯焦急又疲憊的聲音說道:「喂,是文芯嗎?我是你柳阿姨,你快來看看思恆吧,他病了,高燒兩天不退,真是急死人了!」
我心裡一驚,急忙掛斷了電話,換了一身衣服,出門叫了一部計程車,直奔顧思恆住院的醫院。
路上,我又撥通了田雨兒的電話,將顧思恆的情況告訴了她,田雨兒心痛不已,在電話那頭痛哭起來。
掛斷了電話,我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我不知道田雨兒能否留下來,只是暗暗向蒼天祈禱著,不要讓相愛的人勞燕分飛。
顧思恆面色蒼白憔悴得令人心疼,他猶自昏睡著,無助的躺在病床上。
柳依依和他的父親顧德義守在一邊,柳依依的眼睛紅腫得像兩顆爛桃子,看起來像是蒼老了十歲。顧德義也不住唉聲嘆氣,在病房裡踱步。
二人見我進來,彷彿見到了希望似的急忙上前,柳依依抓住我的手,哭泣道:「文芯,你看可怎麼好?思恆這樣子昏睡不醒已經兩天了,醫生也查不出什麼毛病來。」
我急忙道:「阿姨您先別哭,他怎麼會突然病了呢?我前兩天跟他通電話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啊!」
柳依依哭道:「唉,文芯啊,你有所不知啊!這些日子以來,他到處尋找雨兒,卻一直沒有半點消息。他每天都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苦苦支撐著。誰知道兩天前他竟然感冒了,繼而病情逐漸加重,竟然高燒不退,還不時地說胡話……即使偶爾清醒過來,也是閉目不語,茶飯不思,我跟你顧叔叔都束手無策,真是急死人了啊!」
她一邊哭訴著一邊拉著我的手來到顧思恆床邊,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叫道:「思恆,兒子,媽媽求求你快醒醒,別再嚇唬媽媽了……」
我聽得心酸,急忙對顧德義說:「顧叔叔,柳阿姨太累了,您還是帶著她回家去休息一下,我來照顧思恆。」
顧德義嘆息道:「唉,我早就說叫你柳阿姨回去休息一下,可是她就是不聽啊!」
我轉向柳依依道:「阿姨,我來照顧思恆,你總該放心吧!您好好回去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您再來,好嗎?」
柳依依流著淚點點頭道:「好的,文芯,阿姨聽你的話,只是要辛苦你了。」
我一邊將她的衣服和皮包遞給她,一邊說道:「您放心回去休息,我會照顧好他的。」
柳依依在顧德義的攙扶下緩緩走出病房,還不時回頭張望病床上的顧思恆。
我回到顧思恆床前,只見那可憐的院草往日里如熟透的櫻桃般鮮艷紅潤的雙唇已經變成了一種灰白的顏色,而且已經乾裂起皮了。
於是我用一隻棉簽蘸了水,想為他擦拭一下。只聽身後傳來一個細弱哽咽的聲音:「我來吧,文芯。」
我驚喜地回頭,果然見田雨兒滿面淚痕,悄然站在病房門口,向著床上的人張望。
我急忙走到她身邊將她拽到病床前道:「雨兒姐姐,你可來了,你看看老顧多可憐啊!」
田雨兒望著心上人,終於捂著嘴痛哭起來,她哭得渾身顫抖,悲傷難抑。
我扶著她在顧思恆身邊坐下,她伸手抓住顧思恆的胳膊,呼喚道:「思恆,思恆你醒醒,求你快醒醒吧……」
她的眼淚一滴滴落在顧思恆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成為了一股小溪流。
病床上的顧思恆突然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我急忙推了推田雨兒,驚喜道:「雨兒姐姐,你看老顧醒了,老顧醒了啊!」
田雨兒急忙止住哭泣,焦急地起身叫道:「思恆,你醒了?你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嗎?思恆……」
顧思恆慢慢地將渙散的眼神聚焦在田雨兒臉上,用沙啞的聲音虛弱地說道:「我又在做夢了,雨兒,我又夢到你了,雨兒……」說著又閉上了眼睛,眼角有一滴淚水滾落到枕頭上。
我心中焦急,上前叫道:「老顧,你醒醒,這不是夢,雨兒姐姐真的來看你了,我找到她了,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啊!」
顧思恆再次睜開眼睛,說道:「芯哥,是你嗎?你來看我了嗎?芯哥,我找不到雨兒,到處都找不到,我真的撐不住了,芯哥,怎麼辦?怎麼辦?」
我笑道:「老顧,你難道發燒燒糊塗了,你看看,這不就是雨兒姐嗎?你看啊!」
顧思恆這才徹底清醒過來,一把抓住田雨兒的手,失神的眼睛里開始有了光彩,那貨顫聲道:「雨兒,真的是你嗎?我沒有在做夢嗎?雨兒,雨兒……」
田雨兒附身將他摟在懷裡哭道:「思恆,是我,對不起,思恆,對不起……」
顧思恆也淚如雨下,哭道:「雨兒,你去哪裡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我快死了,我真的不行了……」兩個人來了個抱頭痛哭。
我在一邊看得心酸,又替他們感到高興,於是悄悄退出了病房,走到大街上。
雨已經停了,西方天空中一輪紅日露出了半張笑臉,一道絢麗的彩虹掛在前面摩天大樓的樓頂,「明天該是個好天氣吧!」我心情愉悅,腳步也輕快,向著不遠處的一家餐廳走去。
一個小時以後,我一手拎著一袋食物回到了顧思恆的病房裡。見田雨兒正拿了一條雪白的毛巾為顧思恆擦拭,眼睛里是濃濃的寵溺;顧思恆的目光則牢牢鎖定在田雨兒身上,片刻也不願離開。
我心中暗笑,故意大聲咳嗽了一聲。
田雨兒回頭看著我笑道:「文芯,你怎麼才回來啊?」
我走到顧思恆床頭將食物取出,回答她道:「哎呀!雨兒姐,我這叫做有自知之明,絕不當燈泡。」
顧思恆也笑了,開口道:「芯哥,那你為什麼又回來了?」
我笑道:「我是害怕某些剛剛重逢的有情人會餓死嘛!尤其是還有一個病得快死掉了!哈哈!」
顧思恆和田雨兒對望一眼,俱都露出了羞澀的笑容。
我招呼道:「好了,快吃飯吧!我買了養生粥,冷了就不好吃了。」
田雨兒笑著道了謝,端起粥碗餵給顧思恆,那貨一臉享受地接受著美人兒的照顧,吃得很香。
等到二人都用完了晚餐,我笑道:「那麼,二位就請慢慢享受你們的浪漫重逢夜,在下就告辭了。」說完我就轉身要走,卻被田雨兒一把拽住。
田雨兒輕聲道:「文芯,別忙著走,再陪我們一會兒好嗎?」
我看著她眼睛里的几絲惶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道:「雨兒姐,你跟思恆好不容易見了面,有什麼話就等他病好了再說吧,好嗎?」
田雨兒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不說什麼。
顧思恆見了田雨兒的神情,幽幽地開口道:「雨兒,我見了你,病便好了大半。所以,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吧,我都能承受。文芯,你也不要急著離開,我懇請你留下來為我們做個見證,我顧思恆鄭重起誓,從此刻起,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要陪在田雨兒身邊,用我的一生去保護她,給她幸福,直到生命終結。」
田雨兒怔怔地望著顧思恆,眼中開始流下淚水。
我於心不忍,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田雨兒打斷,她哀聲說道:「文芯,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該來的終究要來,對不對?所以,就讓我將一切都告訴他吧,之後無論結果怎樣,我的心裡都會變得輕鬆起來,我的負罪感也會減輕的吧!」
接著,田雨兒斷斷續續地將之前對我所將的話又對顧思恆講了一遍。
我聽得出她強忍的悲傷與忿恨,心中暗自嘆息生活的殘酷和上天的不公,但是我最擔心的還是知道真相的顧思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終於,田雨兒將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顧思恆。
最後,那不幸的女孩居然面露一絲凄楚的笑意,對顧思恆說道:「思恆,我之所以離開你,是因為我愛你;我之所以又回來面對你告訴你實情,也是因為我愛你。這麼久以來,這件事情如一座沉重的大山一般在我心頭,使我一刻不得輕鬆。現在好了,我已經毫無保留地將事情全部告訴了你,也算卸下了心頭的重擔,我可以放心地離開了,還請你不要恨我,請你忘了我,也請你一定要幸福。」說完,竟然轉身向著門口的方向邁動了腳步。
我急忙看向顧思恆,只見那貨臉上神情變換不定,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使得他那副漂亮的面孔看起來有些猙獰。
眼看著田雨兒就要走到門口,顧思恆忽然自床上躍起,踉蹌著走到了病房的窗戶旁邊,嘶聲喊道:「田雨兒,你不許走!你這個狠心的女人,枉我對你一片真心,你竟如此無情無義......好,你要走便走,我不會攔著你,但是,你前腳走出這個門,我隨後就會從這裡跳下去!」說著竟然一把推開了窗戶,將半邊身子探了出去。
我嚇得一身冷汗,田雨兒也驚呼一聲疾步來到顧思恆身前喊道:「思恆,你做什麼,快回來!求求你了!」
顧思恆淚流滿面,哭道:「田雨兒,你明知道我有多麼愛你,你明知道我有多麼離不開你,你明知道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事情……卻還是要狠心離去,難道你對我竟是一點信心都沒有嗎?你明知道我只會心疼你的不幸,只怕我的心比你更痛,我寧願那些苦難都由我來承受……可是……你……」
一句話沒有說完。他忽然身子一軟,竟然暈了過去。
我跟田雨兒同時大聲驚叫著上前扶住了他。田雨兒抱著顧思恆,開始崩潰痛哭起來。我急忙跑去找醫生。
很快,幾名醫護人員將顧思恆放到病床上開始急救。經過一番折騰,顧思恆終於睜開了眼睛,田雨兒抓住他的手哭道:「思恆,我在這裡,思恆,對不起,我不會離開你了,永遠不會了,求你快好起來吧!」
顧思恆輕聲道:「雨兒,求你別離開我。我的心好疼,你走了我真的會死的,我……」
田雨兒眼中的淚水滾滾而下,抓住顧思恆的手連連點頭,二人淚眼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田雨兒已經心軟,顧院草這條命是保住了,至於其他的事情就只能靠二人自己解決了。
於是我故意大聲咳嗽一聲,笑著調侃道:「老顧,你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事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雨兒姐,以後有你好受的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老顧就交給你來照顧了,有事電話聯繫吧!拜拜!」說完我退出了病房,替他們關好了房門。
走在大街上,我深深呼吸著微帶雨意的空氣,心裡由衷地為他們二人感到高興。
時間還早,我不想立即回宿舍,決定乾脆走路回去。一路上車來人往,很是熱鬧,人們盡情享受著這難得的清新空氣,樂在其中。
忽然,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我掏出來一看,是文蓉打來的。
我按下接聽鍵,文蓉的聲音依舊溫柔似水:「文芯,這周六二哥過生日,雲曦姐想給他來個su
p
ise,所以我們偷偷定好了一個度假村,安排了一些節目,在那裡玩兩天,再給他開個生日pa
ty,你一定要來,不許找借口。周五下班時間我們去接你,OK?」
我無奈笑道:「遵命,老三。」
文蓉十分高興,又啰嗦了幾句,才掛斷了電話。
我聳聳肩自語道:「Pa
ty,pa
ty,就知道開pa
ty,唉,有什麼意思啊?」一邊開始四下尋找商店,準備給文宇買一份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