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朕在你眼中如此不堪?
被撂了綠頭牌,孟純萱恨極了容姣。
坐在仲華宮的圍椅上,孟純萱被貴人趙思柘問起前幾日的事,勉強牽了牽唇,看向上座的沈鶯鶯,道:「妾身也不知陛下在想什麼,明明說了要廢掉容姣立沈妃娘娘為後,又遲遲不頒聖旨。妾身那日也只是替沈妃娘娘好奇,誰知陛下反對妾身生起了氣……」
見沈鶯鶯不說話,孟純萱訕笑:「為了這事,妾身還被父兄數落了好一通。不過照妾身父親所知,容將軍已經知道了此事,只是為何不上書父親也不清楚。但想來陛下遲遲不下聖旨,大約也有容將軍一份功勞。陛下畢竟才登基沒多久,前朝老臣的面子,總是要看的。」
說完,孟純萱又嘆氣道:「說來父親也十分猶豫呢,若是在朝中仍是容氏佔上風,那麼想來他也要起草一份阻止廢后的摺子才行了。」
新帝登基初期,朝臣看的絕不會是新皇的臉色,瞧著老臣的風向見風使舵方才是常態。
這話便好巧不巧戳到了沈鶯鶯的痛處上。
滿朝文武都知沈家有抗衡容氏的幾分餘力,但為何發不出?還不是因為新貴沒有舊豪門腳跟站得穩。
掐緊了手下的茶盞,沈鶯鶯將茶蓋放下,對孟純萱道:「上回之事,本宮明白你多有委屈,畢竟你問這事是為了本宮好。但本宮想,陛下撂牌子的緣由,必定不是尚且還留戀著皇後娘娘,多半是因你干預了朝政。」
「你也不想想,若是老臣們真的在為難陛下,陛下如今是得多麼焦頭爛額殫精竭慮。可你不能撫慰他也就罷了,還叫他想起這事傷神。」沈鶯鶯輕輕呵欠了一聲,「要本宮說,陛下一言九鼎,勢必是不會出爾反爾的。最多便是因前朝老臣不知如何處置這事。唉……也怪我出身沈家,有些事,不能光明正大地為陛下分憂。」
瞥了眼孟純萱,沈鶯鶯搖了搖頭,愁眉苦臉地伸手叫侍婢扶住自己,借口乏了后,悠悠地退了場。
孟純萱當即明白了沈鶯鶯的暗示。
容姣有錯,但背景雄厚,與高隱有多年情誼,僅僅一二句不尊高隱,不致廢后。
要想扳倒容姣,還需更厲害的一劑猛葯。
站在布滿爬山虎的冷宮宮牆外,孟純萱瞧著扇心替容姣辦事出了宮門,確信不再有人能幫助容姣后,冷笑著對身後的幾位侍衛拍了拍手。
眼下正是戌時,當夏之熱,便是人靜立不動也心躁。
冷宮裡雜草瘋長,偏是熱得沒有一聲蟬鳴。孟純萱跟在侍衛的聲音,聽著他們躡手躡腳踩過草叢的微小斷裂聲,指了指台階上那扇半開的破舊窗欞。
侍衛靠過去,破床上落著容姣從景陽宮帶來的幔帳,綽綽約約間可見床上被子高聳。
容姣果然已經睡下。
瞧侍衛們給自己打了個「人在」的手勢,孟純萱伸手,身畔的掌事姑姑阿瓮立即將催情的迷香拿出來,遞到了孟純萱手裡。
小指細的竹竿里裝著迷煙,侍衛拿著吹進屋子裡,床上之人彷彿感覺不適,床搖動了兩下。
見狀,阿瓮立刻道:「這便是迷藥發揮功效了,你們先進去,待事成之後,娘娘各賞白銀一千兩。」
早前叫來這些人,孟純萱便已和他們說好了價碼,但如今催著進去,那些人卻又一動不動。孟純萱眯了眯眼,前頭的便坐地起價了:「三千兩。」
「這麼值錢的嗎……」
孟純萱耳邊聽到了一聲驚嘆,但聲音細微,屋內又毫無動靜,她只以為是錯覺。
心裡罵著這些侍衛是下三濫的玩意兒,孟純萱算著自己的私房,道:「最多兩千兩。」
孟純萱蹙眉,侍衛們大約也曉得這是一個才人能拿出來的最高價錢,遺憾地嘁了聲,繞道門前,悄悄行入內。
屋內靜悄悄的,黑暗中瀰漫著一股陰濕的氣味。幾人順著破木桌摸到床邊,帳里的人依然動也不動,睡得頗沉。
最尾的侍衛按著領頭侍衛的意思帶上了門,急不可耐地淫笑著解開衣衫上的扣子,絲毫沒注意到門后的木桶邊上有一團黑乎乎的影子正在瑟瑟發抖。
看著人高馬大的三人往床邊去,扇心面上綁著濕布巾縮在木桶后,被什麼東西碰了碰手。
她望著那幾人不敢眨眼,等著東西拿到手裡才發現是根棍子。
猛然回眼,容姣立在她左手邊吊著灰渣的屏簾后,臉上系著條濕帕,手中還不知從哪兒搞來了一根如女子小臂粗的長棍。
見那幾人開始興奮得脫掉外袍,容姣對著扇心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氣音道:「那幾人孔武有力,一定要小心行事。等會兒上去……」
她把食指挪到頸間,換做拇指惡狠狠橫劃了一下,「朝後腦底下使出吃奶的力氣打,別讓他們有餘力爬起來。」
扇心一出門便看見了孟純萱。一個往日和容姣並不親近的才人,扇心用腳後跟想都能感覺到不對勁。故而假做離去后,扇心便繞道從冷宮的側門回來給容姣報了信。
聽聞怪異,容姣罕見的愣了愣,當即便將床榻偽裝,還給了她濕帕子,叫她藏了起來。
扇心當時不解至極,容姣也不願解釋。
畢竟這事在書中一筆帶過的,她同樣沒想過,這事不是容姣主動所為,而是被陷害。
——容姣被廢那章節,寫的是容姣被廢后不檢點在冷宮中偷人,方才被高隱賜死。
可是現在……
容姣攥緊了棍子:如今的情形說到底和書里的結局也差不到哪去。這三個男人個個強壯如牛,如果她沒收拾掉他們……一旦被他們反制住,便是沒有失去清白,也會被當作失貞的廢后處置。
沒了命,她便當不成鹹魚了。
扇心憂心道:「娘娘,我覺得我們未必能成功,還是逃出去……」
容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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