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幻夢
別墅結構複雜，且環境相當混亂，加上燕飛身體狀態並不允許，燕飛終究還是追丟了目標。
漆黑的空間，就算是燕飛的雙眼已經適應了黑暗，但是依舊像是蒙住眼睛的驢，抓瞎。
一路追到另一個尚未探索的房間之中，燕飛停下了腳步。
如果只是一味莽撞地行動，不僅無法救出孩子，就連自己也將會陷入危險的境地。
這間房間本來在白天探索的時候上了鎖，但是現在卻完全敞開，面對未知的環境與恐懼，相信任何人都會有想要逃離的想法。
燕飛也不例外！
由於能量攝入量不足，加上傷勢恢復快速消耗了體內所剩不多的能量，燕飛此時已經有些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使不上力氣，一股淡淡的疲憊逐漸爬滿了燕飛的全身，以至於每一個細胞。
「不好……」
燕飛單手扶住牆面依靠著，眼前的畫面微微有些變紅，來源於細胞的飢餓感絕不僅僅是胃部痙攣這麼簡單，一股源自於生物最原始本能的吞噬慾望開始浮現。
恍惚之間，燕飛的記憶開始變得雜亂不堪，依舊能保持清醒時他記憶的最後一個畫面，卻是一副相當血腥的場景。
遍地是血與內髒的房間，一把生鏽的菜刀，以及已經滾落在地，瞳孔中寫滿了不解絕望的，小男孩的頭顱。
當燕飛再次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眼前的天花板是如此的熟悉，他翻身坐起，扭頭向周圍看去，自己卻是安好地躺在密室的床上，周圍三人睡的正香，還依稀可以聽到眾人鼻腔中傳來的輕微地呼吸聲。
掛表，時間，凌晨五點。
「是夢么……」
燕飛一隻手扶住額頭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如果這是一場夢，那麼剛才的感覺未免也太真實了一點。
真實到，燕飛甚至覺得自己的腳踝仍然在隱隱作痛。
「或許，真的只是一個夢吧……」
燕飛如是這樣安慰自己道，然而剛準備起床下地，他的瞳孔卻一瞬間縮成了針尖。
他看到，自己的鞋底，卻已經沾染上了墨紅色，尚未乾涸，依舊有些粘稠的血跡！
那絕望無助的小男孩的臉龐毫無徵兆地突然在他眼中一閃而過，脖頸斷裂處宛如瀑布一樣誇張的血流彷彿章魚的觸手四散飄揚，瞬間向燕飛臉龐猛撲了過來，沒等燕飛來得及反應，幻象便快速消失，但是燕飛的背後卻已經被冷汗所浸透。
「監控……對，還有監控！」
冷靜下來的燕飛立刻想到，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密室的監控肯定會有所記錄，他小心地繞過熟睡的眾人來到電腦桌旁邊，捏起滑鼠，用微微有些顫抖的手，點擊了監控視頻記錄文件夾。
時間，倒退，定格！
計算著自己可能回來的時間區域，燕飛翻閱一個個被自動裁剪排列好的視頻片段，終於在其中一個只有短短十秒鐘的畫面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視頻中的燕飛雙眼無神，走路宛如喪屍，一步，又一步邁著沉重地步伐從攝像頭前走過，消失在了電梯口。
得知真相的燕飛不僅沒有感覺到釋然，反而眉頭更加緊皺，扭頭看了看身後的三人，快速瀏覽錄像又找到了自己外出的那段視頻，將兩個視頻前段刪除，最後燕飛癱軟在了電腦桌前的沙發上。
昨晚的記憶，並不是夢！
燕飛抬手按摩著有些腫脹地太陽穴，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梳理自己僅剩的記憶片段，一個讓誰都不會相信的答案逐漸出現在他的腦海。
那座別墅里的確有倖存者，與此同時，還有一個極為危險，以至於以目前燕飛等人的武力資源根本無法戰勝的恐怖存在，然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自己，竟然失控了！
燕飛的瞳孔快速振動顫抖，本來燕飛以為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狀態，但是他卻怎麼也想不到，這才短短几天，自己竟然真的失控了一次，他不僅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軀體，甚至沒有失控的那段記憶，如果說這次是幸運，可能沒有釀成什麼慘劇，但是如果有第二次，第三次，自己能保證不會傷害到身邊的人么？
燕飛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上面的傷痕早已痊癒消失，但是凱麗對自己無微不至照顧的那段記憶卻不會就這樣消逝，還有金哥對自己幾年的戰友情誼，高木暫且不說，他能用這股力量保護，而不是傷害他們么？
而且得知了自己的狀態，他們還如此包容自己，並沒有將自己視為異類，反而在第一次失控時還儘力挽救自己……
燕飛的瞳孔逐漸穩定下來，表情卻依舊迷茫。
「我最後，也會變成那樣的怪物……么？」
在夜間，將身邊的同伴一個一個蠶食殺戮，毫無感情的殺戮機器……和魔鬼。
「你醒的很早啊，燕飛。」
燕金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燕飛立刻回過神，慌忙間抬頭看去，卻見燕金正同樣看著自己，手中正不慌不忙地收拾床鋪。
燕飛立刻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狀態，點頭簡單地回答道，「嗯，今天不是有行動么，早起一會可以早作準備。」
燕金沒有回話，收拾好床鋪來到房間角落存放食物的箱子旁邊，抬手向燕飛扔過來一包餅乾。
燕飛知道，以燕金這麼多年對自己的了解，不可能看不出來自己有心事，但是彼此心照不宣，或許這就是他對自己的信任吧。
「今天早點行動，如果有可能的話，多運一些東西回來，也省的天天往外面跑。」
燕金一邊給自己接了一杯水，一邊吩咐道。
燕飛振作精神，堅定的回答了一聲是，燕金扭頭看了看旁邊還沒有睡醒的凱麗高木兩人，沒有說話，抬手招呼了燕飛一聲，便轉身向電梯的方向走去。
燕飛從沙發旁邊抄過空背包，邁步跟了過去。
兩人乘坐電梯一路來到頂樓，由於天還沒亮，樓房下面喪屍依舊有著不小的陣勢，唔呀呀地低吼聲四處起伏，最恐怖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喪屍已經開始了更加明顯，嚴重的身體變異，有些喪屍甚至已經失去了身體大部分的表皮，血淋淋的肌肉組織就這樣暴露在外，瀰漫的血肉氣息吸引了大群的蒼蠅蚊子在周圍盤旋，如果這要是放在鬼屋，絕對是月薪過萬的壓軸選手。
「現在就等天亮了。」燕金趴在天台邊緣觀察了一陣，轉身來到天台閣樓房間，這裡的桌子上鋪設著一張手繪的簡單地圖，上面用符號勾勒出了燕金這幾天踩點打探到可能還擁有物資的區域，每個區域都用簡短的語句概括了大致的情況，上面用紅筆畫出的一個很明顯的圈圈，燕飛一眼就明白，這就是那天他們一起去過的別墅。
紅色警示，高危！
眾人最初去過的超市用的是黃色的記號筆勾勒，這就代表了相對之下比較安全，除此之外周圍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橙色區域符號，這是踩點后總結的危險程度。
綠色，可以作為臨時庇護所的安全區域。
黃色，依舊有安全隱患的資源區域。
橙色，有較大安全隱患，需要組織排查清繳的資源區域。
紅色，高危區域。
「咱們的物資已經不算多了，保險起見，今天還是先去之前我們去過的那家超市，路途最近，也相對安全一些，要先能保證最基本的生活，才有餘力探索其他的區域。」
燕金用筆桿敲了敲他和凱麗最初去過的超市地點，對燕飛說道，「還有一件事更加重要，我想凱麗和高木他倆還沒反應過來，上次為了救你，水箱里的存水已經用掉了大半，粗略估計剩下的水還不夠兩方，照這樣下去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燕飛撓了撓頭，「水這種東西又佔地方又重，就是帶也不可能帶太多回去，如果直接拿礦泉水，那幾瓶就已經是極限了，談何再有餘力帶上其他東西？」
「這都是后話！」
燕金沉聲。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再不珍惜自己，我們可能就是想要救你，也無能為力！」
燕飛無言。
人不吃東西，多少還能堅持半個月，但是如果沒有水分攝入，那後果更加嚴重！
「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燕飛試探著問道。
燕金並沒有正面回答燕飛的問題，而是放下筆，扭頭看向了天台之外，夜色正在逐漸褪去，一縷縷陽光依次照射在大地，而與此同時，街道上正處於活躍狀態的喪屍們，數量也逐漸減少，很快就消失了大半。
城市，沉寂了下來。
燕金拍了拍有些愣神的燕飛，隨意的說道，「行了，有些事做了就做了，也沒人會真的怪罪你，拿好東西，咱們該出發了！」
「不！」
燕金剛要離開，他的背後突然傳來燕飛的聲音，燕金詫異地扭頭，卻看見燕飛堅定的眼神。
「什麼？」
「咱們那天踩點的別墅房裡……」
燕金聽著，喉嚨中咽下一口口水。
「確實有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