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沅明學院
隨著打鈴聲響起,坐在教室里的李覺照常提著包準備去食堂吃飯。
按照每天喂譚熙一次的出血量來看,不多吃一點,身體可能會吃不消。
所以這些天,李覺飯量大增,每次都叫食堂阿姨多盛些飯,一個人能吃兩個人的分量。
關於身體的變化,其實李覺身邊好奇的同學挺多的,但李覺只是說了一些蹩腳的理由,信也好不信也罷,畢竟他們也並不是真的關心李覺。
隔個幾天,基本上也沒人會過問了,畢竟每個人都挺忙的。
大學里不是忙著學習就是忙著玩。
「李覺,待會兒一起去吃米線不?我剛發現食堂里有家米線特別好吃!咱帶你嘗嘗!」
一個人臉從旁邊湊了過來,這是一張長得有些著急的臉,唏噓的胡碴,憂鬱的眼神,正是李覺的舍友沈令,宿舍排名第一。
其實在宿舍里沈令不是年齡最大的,只是他長得最著急,被包括李覺在內的三人強行推上了老大的位置。
此刻胖福也站在沈令身邊等著李覺,看起來是打算一起去吃米線了。
「行,一起去吧,要叫上張翰嗎?」李覺看著兩個舍友,發現少了一個人。
「不用了,老二他要去開會,我們三個人去吃就行了。」沈令摸著唏噓的鬍渣子,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一旁的胖福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幸虧當初我沒加什麼亂七八糟的部門,早就聽說大學里進部門就是當牛做馬,你看看老二這幾天,又是紀檢部又是衛生部,東忙西忙,腿都要跑斷了。」
「那行,我們先去吃飯吧,待會兒問問老二要不要給他打包帶一份。」李覺拎起包起身說道。
三人很快來到了食堂,在沈令推薦的店鋪里各點了一份米線
只是李覺的手機掃收款碼時,出了點狀況。
「滴,餘額不足……」
李覺看了看電子賬戶,只剩下六塊七了。
胖福打算幫李覺付錢,但李覺婉拒了,微信里還有七百多,節儉一點還能撐過這個月。
因為身體受到譚熙影響,力量、耐力得到增長的同時,消耗也開始變大了,所以李覺最近花在伙食上的開支急劇上升,現在都快沒錢了。
真就吃窮了。
還有十幾天才到月底,李覺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去吃自助餐。
身體的改變加強了他對營養物質的吸收效率,也賦予了他扛餓的能力。
一頓胡吃海塞,能好幾天不吃不喝,這種情況跟駱駝很相似,在體內積蓄營養物質,緩慢消耗。
這七百塊還算暫時夠用。
三人吃米線的時候,李覺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隨後幾口吃完了剩下的米線,向沈令和胖福說了聲有事要忙,就離開了食堂。
「胖子你聽見沒?」沈令用肩膀頂了頂一旁的胖福,「和老三打電話的是個女生。」
「聽見了,唉……不愧是覺哥,剛鬧掰一個就要開始下一個了,吾輩楷模啊。」
「連老三都有女生約,為什麼我沒有呢?」沈令摸著胡茬,臉上露出頗為感慨的表情。
「你把你那拉碴鬍子颳了,你也可以。」胖福瞥了瞥沈令,有些無語。
「那不行,這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所以你單身了二十年。」
沈令:……
……
沅明學院12號樓前,李覺撥通了之前在食堂接到的那個陌生電話。
「喂,我到12號樓了,你趕緊下來一下,宿管阿姨不讓我進去。」
隨後一個女生匆匆下樓,和門神一樣的宿管阿姨解釋了幾句,說李覺是她叫來幫忙搬水的,宿管阿姨才將信將疑地放行了。
女生比較柔弱,叫個男生幫忙搬水也算合情合理。
但在李覺提起兩桶水就要往樓上走的時候,宿管阿姨還是給了一個「你小子不要給我搞事,我會盯著你」的眼神。
這個女生就是之前李覺在金帝花苑遇見的姜曉麗,李覺也是剛剛在電話才知道她的名字。
「沒想到你是沅明學院的學生啊,話說你是怎麼知道我的電話的?」李覺提著兩桶水,神情頗為輕鬆。
「我有朋友在湘大,我讓她幫我打聽的。」
姜曉麗看著李覺提著的兩隻水桶,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很是吃驚。
一桶水就有18.4升,她平時也是有搬過水的,從一樓搬到四樓真的是差點要了她的親命。
而李覺,左抱一桶右提一桶,神情輕鬆得彷彿手上沒有重量。
「那個女生,叫白韻吧,她現在怎麼樣了?」
「小白的右腿已經失去了知覺,這一切是不是和你有關係,還有那個奇怪的小區……」
「是又怎麼樣,下次離那個地方遠一點,我可不保證你們進去還能活著出來,這些事你最好也別到處亂說。」
李覺盯著姜曉麗,言語中透露著警告。
譚熙的本體會引發扭曲,創造一個保護自我的幻境,目前他只能把她安置在廢棄小區里,如果小區的異常暴露了,李覺也不知道該怎麼隱藏譚熙了。
最怕到時候會接觸到隸屬於國家的特殊機構,他身上的狀況太詭異了,不是超能覺醒,只是一種詭異共生。
或許他們不會傷害自己,但李覺不敢保證他們不傷害譚熙。
李覺目前不知道也不想接觸超能組織。
姜曉麗表情有些僵硬,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男生,說的話挺嚇人。
兩個人很快來到了姜曉麗的宿舍,在這個還算整潔的女生宿舍里,那個叫白韻的短髮女生穿著鵝黃的睡衣,坐在電腦桌前發愣。
李覺聳動了一下鼻翼,一股馨香彌散在空氣中。
這種味道李覺很熟悉,譚熙身上也有這股味道。
「麗麗回來了?嗯?你怎麼把他帶到宿舍里?」
聽到開門聲音的白韻轉頭便看見了李覺,有些吃驚。
姜曉麗嘆了口氣說:「我讓他來看看,或許真的沒辦法了,醫生也檢查不出什麼問題。」
前些天,白韻受傷的右腿突然出現麻痹的狀況,看了醫生都查不出什麼問題,就診斷是血流不暢,只勸白韻多運動。
但是後來這種麻痹感開始變得嚴重,白韻半個身體都失去了知覺,伴隨著麻痹感的還有一種淡淡的馨香,而那破開的小傷口始終沒有癒合。
白韻是因為被姜曉麗拉去一起喂流浪貓才受傷的,姜曉麗心中自責,才主動聯繫了李覺。
「早就和你們說過了,那不是小傷。」
李覺走到白韻身邊蹲下,抬起她纏著紗布的右腳放在腿上,開始拆紗布。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白韻臉色有些發紅,因為在宿舍的緣故她只穿了一件鵝黃薄睡衣,李覺抬起她的腳后,自下而上的角度,能很輕易的看到她的貼身衣物。
「沒事,麻煩因我而起罷了。」李覺目不斜視,只當做沒看見。
隨著紗布拆開,一道玫瑰花似的傷口呈現在李覺的眼前。
這道傷口就像是圍著某個中心剜了十幾刀一樣,傷口外翻的好似玫瑰盛開,血腥又帶著一絲美感。
「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
李覺抬起頭看著眉頭緊鎖的白韻,說道:「可能會有點痛,忍耐一下吧。」
「腿已經沒知覺了,來吧。」白韻搖了搖頭,一旁站著的姜曉麗也緊張地看著李覺打算怎麼做。
李覺的做法很粗暴也很簡單,直接把手指插進傷口的正中心,抽出來的時候手指上就附著著一根一寸長的尖刺。
「這幾天記得消毒,等傷口癒合了也就好了。」李覺將拔出的尖刺折斷扔在垃圾桶里,認真的對白韻囑咐道。
看到拔出的尖刺和李覺認真的眼神,白韻嘗試著抬腳,發現那種酥麻感已經開始減弱了,心中總算鬆了一口氣。
別看她表面上還算平靜,這幾天半癱瘓的狀態還是把她嚇得不輕,只是她堅韌的性格讓她不愛吐露情緒。
雖然她也不是很明白李覺和那片詭異小區有什麼關係,但是李覺能幫她治好腿她還是很感激的。
畢竟如果李覺真的和那片詭異小區有關係的話,也可以算是她們闖入了別人的地盤。
「謝謝,我還以為我真的就要站不起來了,我都沒敢和家裡人說……」白韻感激地說道。
一旁的姜曉麗撿起了垃圾桶里折斷的尖刺,腦子又疑惑了。
「這根尖刺是那些藤蔓的吧,為什麼這麼明顯的異物,之前在醫院拍片的時候醫生沒發現呢?」
「誰知道呢。」李覺聳了聳肩。
「還有,我幫你們也不是無償的,你們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白韻原本有些喜悅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一旁的姜曉麗也有些面色不悅,但出於對李覺的忌憚,兩個人還是沒敢說什麼。
「什麼要求,能做到的我們可以儘力,但希望你不要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姜曉麗走到白韻身邊,看著李覺的眼神有些兇狠。
李覺看著姜曉麗這幅想要魚死網破的表情,頓時有些無語。
「不是什麼讓你們很為難的事情,只是需要你們對金帝花苑的事保密,你們最好就當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發生。」
姜曉麗看了看白韻,而白韻只是點了點頭說了句可以。
「可以是可以,但如果還有不知情的人進了金帝花苑,豈不是會很危險。」
李覺擺了擺手說道:「不會有下次了,如果還有人進金帝花苑,他只會迷路,然後自己繞出來,不用擔心會出什麼事。」
「你能保證嗎?」白韻臉色狐疑,實際上是在試探李覺和金帝花苑怪異現象的關聯程度。
「我保證。」李覺臉色帶著一絲玩味,這傢伙居然在試探自己。
白韻看著李覺的眼睛,心知這傢伙除了隱瞞,倒是沒騙過她們什麼,看來他和金帝花苑怪異現象有直接聯繫,說不到這種異常就是他搞出來的。
一旁的姜曉麗有些嘴硬地說道:「如果我們不答應,會怎麼樣呢?」
「這種情況我沒想過也不願發生的,不過你們可以試試看。」
李覺將手搭在最近一鋪床的鐵支架上,隨著一陣嘎吱響,原本正方形的鋼管瞬間扭曲變形,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姜曉麗臉色有些發白,這還是人嗎,光是握力就能捏爛鋼管。
和姜曉麗臉色發白的忌憚不同的是,白韻看著被捏變形的支撐鋼管,眼睛有些發亮。
真是難言的迷人,和有安全感……
這是個秘密很多的傢伙,太有趣了。
「開玩笑的,這些事我們一定會保密的。」白韻笑著說道。
「那就好,還好沒有發生我們大家都不願意看見的場面。」
李覺也笑了,他感覺這個短髮的女生眼睛里好像藏著什麼古怪的想法,但是他猜不透。
「既然問題解決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有緣再見了。」
「那我們估計會相當有緣呢,李先生。」白韻伸了個懶腰,說得話怪撩撥人的。
「或許吧。」李覺看著這個貌似有什麼壞想法的女生,臉色有些古怪。
這個叫白韻的短髮女生,他還以為是個多柔弱的人,居然一點都不怕自己。
他甚至有種自己被盯上的感覺。
在出門離開的一瞬間,李覺又想到了什麼,立馬折返了回來。
「嗯?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白韻盯著站在門口的李覺,笑容更甚。
「我不是找你的,我有話要問姜曉麗。」
「無趣。」白韻撇了撇嘴,繼續活動著自己逐漸有了知覺的右腿。
「嗯?我?怎麼了,你想問什麼?」姜曉麗不解地指了指自己。
「我只想想問問你,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能比金帝花苑還奇怪嗎?」姜曉麗冷笑道。
「不是這種,我說的是指那種奇怪的低語,跟幻聽一樣的東西。」
「你怎麼知道的?」
姜曉麗身體一僵,瞳孔驟縮。
李覺看著有些發愣的姜曉麗,暗道果然如此,姜曉麗可能已經聽到過罪惡低語了。
李覺聽譚熙說過,聽過罪惡低語的普通人會有很大概率發生墮化,目前的姜曉麗還沒有什麼異常,應該是還沒墮化。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也不是很懂,但是如果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你可以來找我。」
「下午還有課,下次再聊。」
李覺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然後關上了門離開了。
「你等一下……」姜曉麗著急地推開門打算追上李覺,但就差那麼幾秒鐘而已,李覺已經詭異的從樓道消失了。
「他怎麼會知道呢……」姜曉麗站在樓道,整個人有些精神恍惚。
如果李覺不提這回事,她只會把那一次無人知曉的怪異低語當做是幻聽,當做是自己內心掙扎的自我拷問。
但李覺這突如其來的詢問,讓她慌了神。
能讓這個神秘傢伙主動關注的怪異現象,總感覺不會是什麼好事。
姜曉麗感覺,有些壞事情可能要發生了。
……
沅明學院校外的一條無人小巷裡,隨著一陣香風吹過,一個人形在飛舞的花瓣中凝聚而成。
李覺一揮手,圍繞著他的玫瑰花瓣瞬間消散在空中,他將手握成拳頭,閉目感受著身體的變化。
「這是新的能力嗎?譚熙離成熟又近了一步……」
話畢,李覺的身軀又散做一團隨風飛舞的玫瑰花,消失了。
在李覺離開不久,一個高大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小巷裡,這個身影伸手握住一片還未消散的玫瑰花瓣,面色有些凝重。
「C市又出現新的能力者了嗎?應該剛離開不久……」
此刻三公裡外,李覺化作無數玫瑰花瓣,在清風的裹挾下飄過了一座小平房。
突然他心頭一緊,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窺視著自己。
「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