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鬧掰
那夜,夏末凌晨來到蘇家,她什麼也沒說,默不作聲的將熟睡中的言言從蘇家抱走,顧念汐跟在她身後追出去,可夏末始終沒有回頭,孤零零的立在暮色中。
望著眼前身形單薄的女人,顧念汐有些心疼,她上前幾步,詢問,「怎麼了?」
當她看見夏末的肩頭有輕微抖動,她不敢再往前走,她懂她,她不願意回頭的原因一定是不想讓別人看見她脆弱的一面。
許久后,夏末帶著濃濃的鼻音問她,「顧念汐,你說如果我假裝柔弱一點,是不是就會被人疼愛?」
顧念汐腦子一片空白,她吃驚的看著夏末的背影,沒能立刻給她答案。
她萬萬沒想到,這句話會是從夏末口中說出。
顧念汐頓了頓,張開唇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夏末打斷。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我,我會自己處理好。」
「……」顧念汐。
夏末頭也不回的離去,留顧念汐一人站在暮色中。
遠去的人隱進暮色中,顧念汐才反應過來,她回身往屋裡跑,準備去拿車鑰匙追上夏末,卻在門口和蘇予衡撞個滿懷。
「怎麼了?」蘇予衡詢問她。
顧念汐著急解釋,「夏末的狀態不太對勁,我追去看看。」說著,她往樓梯跑,卻被身後的蘇予衡拉住。
兩人相視,蘇予衡在顧念汐眼中眼中看見幾分擔憂,而顧念汐在他眼中看見的是十分的冷靜。
他一定知道什麼。
「發生什麼事了?」她問。
「晉懷謙去了夏家。」蘇予衡輕聲回答。
「他去夏家做什麼?」顧念汐眼中跳動著驚訝的光點,「他去鬧事了?」
蘇予衡面色不辨喜怒,但從他微皺的眉頭看出,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顧念汐感覺握著她的手加大了力道,她抱住蘇予衡的手臂,輕聲安慰他道,「晉懷謙不會有事,夏家兄弟即便再凶,也會看在夏末的面子上放他一馬。」
顧念汐話剛說完,蘇予衡轉過臉看向她,「我不是擔心晉懷謙。」見顧念汐滿臉寫著問好,他繼續說道,「我是擔心夏末。」
「啊?」顧念汐的緊張和好奇全寫在臉上,「到底發生什麼事?」
「你過來,你告訴我晉懷謙今天是不是真的生氣了?」蘇予衡拉著顧念汐走到客廳,兩人在沙發上坐下。
顧念汐想了想,用力點點頭,「嗯!一路人不說話,像變了個人。」
蘇予衡邊點頭邊握著她的手背在身後,「不把事鬧大,他是不會消氣的,從小到大他都是這樣。」
「啊?不、不會這麼誇張吧,晉懷謙脾氣看起來挺好的呀。」
顧念汐心裡偷偷暗想,他怎麼可能比你瘋?
「你是不是在心裡說我壞話。」蘇予衡低頭看著發獃的顧念汐。
「啊?」被他看出心事,顧念汐有些心虛,連忙解釋,「當然沒有!老公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說你壞話,呵呵,你想多了。」
「是嗎?」
剛才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眼睛一眨一眨的上下打量他,蘇予衡就猜她准沒想他什麼好來。
「你快說為什麼你會擔心夏末?是不是晉懷謙給你打電話說了什麼?」顧念汐連忙追問,「他的電話我打了幾次都沒通,剛剛夏末的狀態我挺擔心她的。」
「剛剛夏坤給我打了通電話。」
「夏坤?那到底發生什麼事?」顧念汐迫不及待想知道晉懷謙和她分開后發生了什麼。
蘇予衡重重的嘆了口氣,半天沒說話。
他這不急不慢的性子,讓聽著急聽八卦的顧念汐急的從沙發上跳起來。
「哎呀,你快說呀,到底發生什麼了?」
蘇予衡回眸看她一眼,嘴角揚起一絲苦笑,「今晚你先別去找夏末,讓她靜一靜吧。」
聽他這樣說,顧念汐預感不妙,「是不是……出人命了?」
「那倒沒有,晉懷謙去夏家做了件荒唐事,希望他明天睡醒不會後悔。」蘇予衡無奈的搖搖頭,在顧念汐急切的目光中,緩緩開口,「今天夏家幾個兄弟都在夏宅,也不知道誰給晉懷謙透了風,他去夏宅當著人家一大家子面,宣布他要向夏末起訴離婚,並且會拼盡全力爭奪言言的撫養權。」
顧念汐在原地石化,只聽蘇予衡慢悠悠的加了句。
「夏家幾個兄弟剛準備動手,他拿把匕首插在人家飯桌上,撂下狠話,從此晉家和夏家再無往來。」
「……」顧念汐瞠目結舌,「晉懷謙瘋了?他當真因為言言的話受刺激了?」
顧念汐喃喃自語,著急的六神無主,「怎麼辦,難怪夏末那麼傷心,晉懷謙怎麼這麼混,小孩子的話怎麼能當真呢,他這麼做有沒有考慮到夏末的感受!不行!我要去找夏末,她一定難過死了。」這時候她一定要陪著她,她一定很傷心傷心,她要去找她。
見顧念汐急著想走,蘇予衡抓住她,「你先別急。」
「我怎麼可能不急?他這樣做太傷人了!不行!我得先去找晉懷謙,我要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麼!我好氣,別攔我,我要去罵他。」
蘇予衡見她情緒過於激動,連忙將她摟在懷裡安撫,「好了好了,你先別著急,有我呢,你上樓休息,我去處理。」
想到夏末剛才的眼神,顧念汐的心揪成一團,哪怕是鋼鐵做的女人,也有被擊垮的時候。
晉懷謙他真的瘋了,竟然拿爭奪孩子撫養權來威脅夏末。
「言言是夏末的命,晉懷謙說要和她搶言言撫養權,這不等同於殺了她,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那麼狠心。」
顧念汐狠狠瞪著蘇予衡,將憤怒遷移到他身上,反正此刻她是看誰都不順眼。
蘇予衡無辜躺槍,心裡罵晉懷謙一萬遍,連忙陪笑道:「我可不像他,放心,我去給你把他找到,怎麼處置你說了算。」
顧念汐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以前還不是那麼對我的嘛,你忘了嗎?你們男的都是這樣,冷酷無情!讓開!」
推開蘇予衡,顧念汐氣呼呼地朝樓梯走去,一路上想起自己曾經的遭遇和夏末此刻的處境,眼淚像決堤的洪水奪眶而出。
望著顧念汐上樓的背影,蘇予衡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他這倒霉的一夜,拜誰所賜?
他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叔,在天亮前幫我把晉懷謙找出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我要把他的頭扭下來送給我老婆。」
「……」深夜接到電話的阿力,感到一股陰森的寒意,其中還摻著些許狗糧,「他怎麼惹你了。」
蘇予衡沒細說,掛斷電話。
去找晉懷謙之前,蘇予衡上樓看了眼顧念汐和孩子,推開卧室門,只見她側躺在床上早已睡去,懷裡抱著星星,他俯身想親下她的額頭,卻看見她眼角的淚珠。
蘇予衡眉頭一皺,在心裡給晉懷謙的罪過加上一筆。
今天和他老婆約會的是他,惹他老婆半夜哭的也是他。
狗崽子,最好別給老子找到。
蘇予衡起身走進衣帽間,批了件黑色大衣走出門。
………………
「阿衡,人找到了。」
「在哪兒?」
「在海邊。」
「怎麼?他想跳海?」
「不,他在放煙花。」
「……」蘇予衡一陣心塞。
「放心,我會看著他。」
「好,你幫我把他按進沙子里,等老子去陪他放、煙、花。」
阿力掛了電話,看了眼手裡拿著煙花棒,一臉傻氣的晉懷謙,無奈的搖搖頭。
「你確定不跑?現在去機場還能來及回紐約,。我可提醒過你了,阿衡有點生氣。」阿力說完,突然想到剛才蘇予衡說放煙花那三個字,他清楚的聽到他后槽牙摩擦的聲音,很快改口,「是很生氣。」
晉懷謙將煙花棒伸到阿力眼前,「很生氣?他也和他老婆吵架了?哎,叔,你說人幹嘛結婚?一個人不好嗎?」
阿力點點頭,反正他一個人習慣了。
「叔,我很快要恢復單身了,來,陪我喝一點,為我慶祝慶祝。」晉懷謙將身邊的酒送到阿力面前,「為單身乾杯。」
阿力綳著臉,後退一步,他工作從不喝酒,除非蘇逸開口。
晉懷謙見阿力不接酒瓶,猛的站起來,身子搖晃了幾下。
「謙少喝多了。」
「喝多了?我沒喝多,也沒糊塗,我是變得清醒了,有的事裝聾作啞根本騙不了人,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當別人拆穿你的時候,心就虛了。」晉懷謙指著自己心口,眼神眺望著遠方,「人一清醒,就連自己也騙不了,假的永遠成不了真的。」
阿力聽不懂他說的意思,一頭霧水的立在他身邊,此刻他考慮的是,他要怎麼把他按進沙子里,阿衡的意思是把他整個人埋進去,還是光埋身子?
正想著,身後傳來腳步聲,阿力回頭,只見蘇予衡走過來。
「他——」
等他人走到面前,阿力還沒來及和他說上一句話,他的拳頭已經第一時間落在晉懷謙俊美的臉蛋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拳給晉懷謙打蒙了,他捂著臉看著蘇予衡,半眯著眼睛問,「你誰啊?」
「老子是你爸!」蘇予衡又掄拳準備揍上去,卻不料被晉懷謙一把抱住。
「嗚嗚嗚,爸爸,我被人欺負了,我被人欺負了。」晉懷謙傷心的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趴在蘇予衡肩膀上哭訴,「爸!他們都欺負我,他們說我是吃軟飯的,他們和我兒子說我是廢物,嗚嗚嗚,你告訴他們,我不是廢物。」
阿力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對晉懷謙這種行為也見怪不怪,他面不改色的望了蘇予衡一眼,等他指示。
蘇予衡一把提起晉懷謙衣領,「不想做廢物,就做出點事給你兒子看,別像個女人一樣在這抱著我哭。」說完,將他丟在地上,嫌棄的看了眼肩膀上眼淚。
「我沒做嗎?我給我兒子打造了一個遊樂園!哪個孩子不希望有個能造遊樂園的爸爸!」晉懷謙躺在地上和蘇予衡吵。
蘇予衡實在不想多看他一眼,甚至多一句話也不想講。
「阿力,把他送回去,看著他直到他酒醒,別讓他亂跑,夏家估計也在找他,最好讓他回紐約避避風頭。」
「好。」
阿力不多問,心裡猜到地上躺著的這位和夏家結了梁子,哎,這謙少就沒一天讓人省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