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防天花四策

傍晚。

太監宮女們，將明德殿內外打掃得乾乾淨淨，門窗大開。

徐桂也將烈酒和上等的絹布拿來。

李恪拿起絹布，仔細看了看。

這是御用的絹布，質量上乘，非常密實，幾近不透風。

雖然還達不到自己的要求，但多縫補幾層，勉強能用。

他扭頭問道：「老徐，去找幾個女紅來。」

「殿下要做衣服？讓尚衣局送來即可！」徐桂納悶。

李恪搖搖頭：「不做衣服，做口罩……」

口罩為何物？

徐桂又鬱悶了。

他發現，這個出身乞丐的假冒蜀王，越來越神秘。

徐桂道：「殿下，我會針線活。」

「看不出來，你還會女紅？行，那就你吧……」

李恪拿出一張紙，上面畫了口罩，還標註了一些關鍵的地方，道：「你儘快做二十個口罩。」

徐桂接過，看了看，不屑道：「這有何難……」

只見他拿來針線和剪刀等工具，對著圖紙，開始裁剪，穿針引線，就開始縫縫補補起來。

高手就是高手，那針線手法溜溜的，讓李恪看得眼花繚亂。

李恪則叫來兩個太監，讓他們用烈酒，噴洒在明德殿各處。

烈酒是用來消毒的，以後每日要噴洒三次。

而且李恪規定，明德殿的所有人，只要外出，回來前，都必須用烈酒對全身進行消毒。

天花的傳播，主要靠飛沫和接觸。

消毒工作，決不能忽視。

但當太監們將烈酒噴洒過後，李恪突然感覺不對勁。

因為，這些酒噴洒到地上，竟然一點酒精味都沒有。

他湊近，用化學實驗室里聞試劑的標準手法扇了扇，才能勉強聞到酒味。

李恪當時就怒了，一把揪住正在做口罩的徐桂，「老徐，本王已經答應你三年之約，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你這是不拿麵包當乾糧啊！老子不幹了……」

徐桂一臉懵逼：「殿下，你這是何意？」

砰。

李恪將酒罈砸在案几上，道：「這就是你弄來的烈酒？淡的跟馬尿一樣。」

徐桂親自嘗了嘗，道：「殿下，沒錯，這就是大唐最烈的三勒漿。」

「就這？」

「最烈的三勒漿？」

李恪突然面色一變。

他猛然響起，這個時代的酒，大多是發酵過濾后直接飲用，沒有蒸餾這些步驟，釀造出來的酒，酒精度不會超過15%。

跟後世的啤酒差不多。

「大意了啊！」

「看來，用烈酒消毒，是靠不住了。」

李恪倒是可以用這種低度酒進行簡單的蒸餾，得到高度酒，但現在天花肆虐，缺少工具，也來不及了。

他對徐桂道：「這烈酒，暫且不要了，你速速派人，去搞一些艾草，硫磺，醋……越多越好。」

李恪掌握《古今醫藥知識大全》，自然知曉這幾樣東西都可以用來消毒。

徐桂趕緊派人去弄。

很快就送來不少艾草、硫磺和醋。

李恪吩咐人將醋噴洒在各處，然後又用艾草和硫磺混合一起燃燒，對明德殿里裡外外進行一次消毒。

搞定這些，李恪這才放心地睡去。

次日清晨。

他睜開眼睛，就看見遠處的案幾后，徐桂坐著打盹。

案几上，擺放著整整齊齊的一堆口罩。

李恪輕手輕腳地爬起來。

剛走到案几旁。

徐桂猛然睜開了眼睛，道：「殿下，這口罩，已經做好了，總共五十個……」

李恪數了數，果然是五十個。

這死太監的效率真高啊。

他拿起一個試戴，大小合適，很貼臉，看來徐桂是用心了的。

李恪當即吩咐道：「老徐，給明德殿的人，每人分發幾個，以後，除了睡覺，全部戴上。」

徐桂疑惑道：「殿下，我有一事不明，從昨日開始，你便讓人噴洒醋，燒艾草和硫磺，如今又要戴口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太監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種操作。

李恪道：「此乃本王研究出的防天花四策。」

「防天花？就這？是怎麼防天花的？」徐桂好學地問道。

李恪翻了個白眼：「憑什麼告訴你！」

徐桂：「……」

老太監吃癟，李恪十分高興。

李恪面色嚴肅道：「天花肆虐，不可不防，從即日起，明德殿必須嚴格執行本王制定的防天花四策。」

「其一，通風，明德殿各處，每日通風時間，不得低於五個時辰。」

「其二，消毒，各處隔四個時辰消毒一次，你們每個人外出回來，也要進行全身消毒。」

「其三，佩戴口罩，除了睡覺，全部戴上。」

「其四，健身，保持運動，增強自身抵抗力。」

「還有，不要問為什麼，照做就是。」

徐桂：「……」

這老貨徹底懵了。

「殿下，前三策，我都懂，這健身，是否就是練功？」徐桂問道。

李恪點點頭：「算是吧……對了，此法不可外傳，要保密。」

李恪畢竟是個假冒的皇子，低調為好。

他只想安安穩穩逍遙快活三年，不想引人注目。

萬一被皇帝發現，那徹底藥丸。

吃了早點。

徐桂見李恪走到明德殿外，迎著朝陽，開始蹦蹦跳跳起來。

一邊跳，口中還喊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

徐桂目瞪口呆。

「這是練功？」

「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招數。」

……

甘露殿。

乃是李世民居住的地方，也是李世民處理政事和召見朝中重臣之地。

房喬道：「……陛下，此次虜瘡來勢洶洶，各地官府雖然有所防範，但虜瘡蔓延太快，如今，距離長安最近的雲陽、涇陽二縣，最為嚴重，大半鄉里都已出現，今早，長安、萬年二縣稟報，長安城已出現虜瘡……」

眾人面色大變。

李世民大驚：「幾年前關中的虜瘡，都未禍及長安，今年的虜瘡，怎生這般厲害？」

開府儀同三司長孫無忌道：「陛下，虜瘡蔓延，並非最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如今，長安城已有流言，言說這虜瘡和乾旱，都是上天的責罰，甚至有一些對陛下不利之言……」

頓時，李世民面色陰沉下來。

他的皇位，乃是砍了兄長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一腳將李淵踹下來之後才得到的。

一直來，都有人認為他的皇位得來不正，必將為大唐帶來禍患。

這些年，李世民一直怕的就是各種天災人禍。

每逢天災，他都要趕緊下罪己詔，安撫人心。

沒想到，貞觀四年剛開局，就面臨了大旱和虜瘡蔓延。

李世民想了想，道：「溫愛卿，讓中書省草擬罪己……」

大臣們都清楚，皇帝又打算下罪己詔了。

只是，李世民的話沒說完，就見一帶刀侍衛飛奔進來，躬身道：「啟稟陛下，在宮中抓到一名蒙面刺客，請陛下處置。」

什麼？

李世民勃然大怒。

「逢此緊要關頭，乾旱未消，虜瘡未除，竟還有人敢刺殺朕，簡直豈有此理……將刺客帶上來，朕要親自審問。」李世民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