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寡人是外科聖手
群臣散去,獨留嬴盪一人在營帳中發獃。
短短半天,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讓他還理不清頭緒來。
「來人!」
此刻夜深,外面執夜的是一個什長。
秦軍編製從下到上,依次為伍長,什長,屯長,百將,五百主,千人,軍侯,校尉,裨將,上將軍。
如今秦國的上將軍便是甘茂,軍政都被他抓在手中,不到四年,在嬴盪鼎立支持下,甘茂已經成了一個炙手可熱的香餑餑。
什長之下,可領卒十人,營帳之外,有五個這樣的什長,守護著他的安危,這些都是向壽安排的。
進來的是一個少年,年紀約莫在二十歲上下,也是就是剛及弱冠。
大秦軍官的晉陞,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立下軍功,這些制度都是在商鞅變法之時就立下,幾十年來,從未有過更改。
這少年能在弱冠就做到什長之位,必定是有軍功在身了,看他模樣,生的精瘦,行動利落幹練,要是在細細看去,發覺雙手生了厚厚的老繭,應該是常年使用兵器所形成的,年紀雖小,閱歷可一點都不少。
「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王,白慶。」
姓白,白氏可是秦國的大族,秦軍很多將領都出自白氏一族,後來的那位上將軍白起也是如此。
白起任職於郎官當中,此刻由贏熋統率,他可是沒有權利將這位殺神給調過來的,況且白起的兵法,都是成於戰陣之中,他的上將軍位子,也是一路軍功上去的,現在這樣做,豈不是如同揠苗助長,浪費天資。
「之前在何處任職?」
「十七歲時,就一直跟最在向將軍左右。」
這麼說來,向壽辦事還挺靠譜的,換過來的都是跟了他幾年的親信,或許可以跟他有進一步的交流。
「你去問一下,孟賁人在何處?」
今日白天的時候,就想問問他的情況,一直都沒有顧上,這可是一個對他忠心的人,不能讓他再出事了。
史書上記載,孟賁並非死於舉鼎,可現在歷史已經被改寫,就不能按照史書上的那一套來了,還是去看看才放心。
「回稟大王,孟將軍正在王帳不遠處醫治。」
孟賁,本該是齊國人,說起來,他的身上還帶有傳奇色彩,能上山打虎,也能下海殺蛟,是齊國有名的力士,後來被嬴盪招攬過來,委以重任,在幾年間,就有了軍侯之職,與任鄙相當。
此人是一名猛將,懂得一些排兵布陣之道,至於陰謀詭計、決勝天下是不可能了,但做個先鋒妥妥的沒啥問題,這用處大呢。
舉鼎之事,明知不可為也要為之,這份忠心,足以讓嬴盪感動。
他現在的傷勢,就怕現在的醫療手段難以醫治,只能寡人這個外科聖手親自去看看。
「走,帶寡人前去。」
白慶領命,又有三個什長護衛,總共四十名秦軍銳士,舉了燈盞,去往孟賁處。
進到裡面,正有幾個先生在發愁,孟賁還是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比起白天,是進氣少出氣多,耽擱了一個下午,依舊如此,問題怕是嚴重了。
嬴盪過去,翻開他的眼睛,看了一眼瞳孔,還是顱內出血,這樣的情況,不做開顱手術是不行了。
孟賁身體強壯,放出腦中淤血,多半是能活下來的,不過在這個年代,去哪裡找開顱的工具呢,就算畫了圖紙,令人現做,也來不及了。
對了,黃帝內經不是記載有火針療法,專門治療傷寒類的疾病,或許這火針就可以。
「金針有嗎?」
幾位先生看了半天大王的做法,覺得很專業,又感覺全然不知道他要幹嘛,現在這樣問,更是一頭霧水,難道大王要親自醫治?
這如何使得,平素里只聽大王殺人,還從未聽過救人。
他們畏懼嬴盪,心裡想,嘴上可不敢說,手底下行動也很快,不多時,拿來一個皮革做的包裹,打開來,一根根的金針由細到粗,整齊排列開來。
金針,並非是黃金所做,而是鐵制,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出現鐵器了,只是不能夠大面積應用,嬴盪從中找了一根最粗的,大約有小孩手指一般粗細。
這麼粗的,日常根本就用不上的,掏耳朵都不舒服,這幾個先生還真準備了,這能幹嘛,估計是能防身吧?
他回想了一下以前的課程,之前在讀書時沒少在死人身上下功夫,工作沒幾年,就成了醫院的外科聖手,尤其是對於腦腫瘤這一塊,是本市的十大青年才俊,這樣一個小手術,還是應付的來。
「拿烈酒來!」
火針是將金針燒紅之後,迅速刺入穴位內,這種方法對於其他部位也算不上可取,有燒傷的隱患,放在大腦更是不成了。
這麼粗的金針燒紅,插入人腦,很容易就會造成腦死亡,這就不是救人,而是殺人,所以他才選擇用這烈酒。
這幾位先生雖然不明白嬴盪到底要做什麼,但他們久在軍中,醫治過不少人,也知道烈酒去污這個道理。
很快,烈酒拿來,將金針消過毒,又用火烤了一遍,嬴盪握緊,找准位置,用力刺入孟賁腦中。
人體骨骼堅硬,這樣一來,他大力士的優勢就顯現出來,金針被他慢慢刺入了進去,幾位先生瞪大了眼,都認為嬴盪這是在殺人,而且還是一種古老的刑法,一個個都嚇的寒蟬若禁。
「寡人這是在救人,人體不管哪裡出現了於堵,都要疏通,不然氣血不暢,經脈逆流,那個……嗯……容易死人!」
見到兩千年前的同行,嬴盪忍不住要交流一下醫術心得。
話是這個話,但到底是殺人還是救人,先生們暫時還不敢苟同,這時候,還沒有人敢說上一句話。
嬴盪頓時覺得無趣。
不多時候,孟賁大腦中的污血放出,嬴盪又給他細細的包紮好,以他的經驗來看,基本上是沒什麼大問題了,千萬別留下後遺症就是了。
幾位先生們驚為天人,嬴盪再也不理他們,直接出去了。
「白慶,你在軍中所任何職?」
出了營帳,外面月明星稀,嬴盪漫不經心的問道。
「回大王,軍中斥候。」
斥候!
那不僅是身手不凡,而且還得知道不少,足夠機靈,因為很多時候,斥候要深入敵方城池去打探消息的。
「明日天未亮時,寡人要去西周狩獵,讓向壽調集一千軍士,親自率領,在王城大門等候,切記,一定要做的隱秘,不讓任何人知道。」
一片狹長的大周,還被分成了東西兩周,西邊的是西周,東邊的是東周,西周有一片山林,正是狩獵的好去處。
為了解開現在的困局,他必須要做些什麼了。
這洛邑看過了,宜陽也打通了,他實在沒有理由再呆在這裡了,相信用不了多久,臣子們會逼他回咸陽的。
白天經過這麼一鬧,臣子們也都明白,只要大王一掌權,他們必定就活不成了,悲慘一點,還會落個五馬分屍的結局,好一些也會被滿門抄斬。
秦法公正,鼓勵私有制,但對待敵人也極為嚴苛。
弒君之舉,沒有退路可言,在這裡,嬴盪身旁有大秦銳士護衛,秦王威信,盡在軍中,若是回到咸陽,情勢複雜,各方勢力盤根錯節,他更沒一兵一卒可用,到時候只能是任人宰割。
所以這個咸陽,暫時不能回去,怎奈他孤家寡人,豈能是眾臣子的敵手,所以要好好的拉攏向壽了。
對了,向壽。
想到這裡,嬴盪忽然計在心頭。